言恆轉頭就去找杜娟兒了。
“她怎麼樣了?”進門前看到冬晴,言恆問了一句。
冬晴搖頭:“還是沒說話,不過好歹米粥用了些。”
言恆頷首,“嗯,我知道了,對了,殿下那邊明天會重新派兩個人來照顧杜先生,這些日子辛苦姑姑了。”
冬晴道:“那裡在辛苦,大人嚴重了。大人放心,明日奴婢會將先生的情況仔細的交代給醒來的人。”
冬晴帶着另外兩名宮女退下,言恆走到牀邊兒,看着瘦得跟紙片似的杜娟,心裡跟有人在用刀扎似的。
他將杜娟兒攬入懷中,下顎在她的頭頂蹭了蹭。
“我跟阿毅說了,回京城就求娶你,阿毅很生氣,可我還是說了。娟兒,我不能把你拱手讓人。”
杜娟兒木然的眼忽然有了水霧,她想起雲承毅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想起他一邊兒吐血一邊兒說,說讓自己嫁給他,他就不死的話,想起自己那個時候答應他的話……
她爲什麼尋死?
就是不想讓他們兄弟反目,違背心意嫁給雲承毅她做不到,她做不到欺騙一個拿命救她的人。
可是,嫁給言恆她同樣做不到。
知道雲承毅對她的情誼,她答應了他,又怎麼能反悔。
所以,她想到了死。
只有她死了,人死如燈滅,什麼情誼,什麼誓言……都隨着她的失望而消散,言恆和雲承毅之間便不會起任何間隙了。
“爲何要救我?
爲何?
爲什麼不讓我死了?”
言恆擡手撫着她的臉,把她摁在胸口,聽着他胸腔裡嘭嘭的心跳聲。
“你學富五車,滿肚子學問,你帶着你爺爺,你爹的希望活着,在這個世界上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又怎麼能死?
你還沒將女學開遍天下,你還沒有踏遍天下山水,寫下天下山川地貌,又如何能死?
你揹負着我的情誼,你明知你若沒了我便會在這世上孤單獨行,你怎麼能死?”
言恆說着,就俯身捧着她的臉,一點點的吻去她的淚。
她的睫毛長如蝶翼,輕顫着,如羽毛劃過心湖,帶起陣陣無法平息的漣漪。
漣漪之後,便是心疼。
言恆後悔極了,後悔爲了什麼勞什子禮教就偷偷摸摸的,發乎情止乎禮,跟杜娟兒一直保持着距離。
若是一早就讓別人明白他的心意,阿毅又如何會對娟兒越來越情根深種。
他顧及着娟兒的名聲,覺得她是孤女,在這世上求生本就不容易,所以想保護好她,不想讓流言蜚語讓她難堪。
也不想流言成爲別人傷害她的刀,這個世道,對女人極爲苛刻,他不得不小心。
可……
他忍得辛苦,到頭來這段感情卻成爲別人利用來讓他們兄弟反目的工具。
“娟兒,什麼事兒都不用你管,回去我們就成親。
阿毅那邊兒你也不用操心,我已經跟阿毅說清楚了。
是我搶走的你,不是你不履行諾言。”
“可是阿毅救了我們,我們不能沒有良心,我答應他的,我答應他的!”
杜娟兒腦子一團亂,她覺得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沒料到言恆會去跟雲承毅攤牌,明明剛開始的時候,他察覺阿毅對自己的心思不對,就選擇退讓。
還是自己步步相逼,才讓他正視這份感情。
可現在,阿毅拿命換了他們的安全,但恆哥卻……
正是知道言恆有多看重兄弟情,所以杜娟也心疼,心疼言恆,他跟阿毅說那些話……將所有的責任都扛在自己肩上,他纔是三人中最揹負得最多也是最痛苦的人。
這樣的維護……
這樣的愛……
讓杜娟兒如何能不感動。
“可是我答應了阿毅,我答應嫁給他,那個時候他都要死了!
君子重諾。
一諾千金,我是杜家人,我怎麼能反悔?”
所以她纔想到了死。
用死亡來消散一切。
她也不甘心啊,努力學了十多年,就是想完成爺爺和父親未完成的遺願。
天下學問何其浩淼,她才學了皮毛,她想一直學下去,活到老學到老。
但……
她更不想欺騙阿毅的感情,也不想辜負恆哥。
唯有死。
“你怎麼能嫁給阿毅,你都被我看光了,或者,我以前太過君子了。
那好……那我就做得更多一點,多到你想嫁給阿毅都不行。
說完,言恆的吻便更爲密集了,而他的手也動了起來,探入了杜娟兒的衣襟。
如疾風驟雨般的吻傾瀉而下,杜娟兒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他抱着她,強勢的禁錮着她。
本來就沒有什麼力氣的杜娟兒被言恆吻地忘記了一切,癱軟地如一灘水。
言恆的手攀上雪原高峰,他在發顫,一團又一團的火從心頭冒出,要把他整個人都焚燒殆盡一般。
他在膜拜他的女神,用脣,用手,用一身。
很快,氣息亂了,衣衫散了。
入目的瑩白,宛若白玉,讓人流連忘返,愛不釋手。
“娟兒……”
言恆的眸光深了,聲音啞了,帶着情澀。
“你是我的。”
“一輩子都是我的。”
“我也是你的。”
“一輩子只是你的。”
他喃喃的說着情話,杜娟兒的腦子完全傻掉了。
一片片的白光在腦海中炸開,戰慄從四肢百骸傳來,她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身前的人。
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人。
她就想沉浸在他的氣息裡,一輩子都醒不來。
彷彿只有這樣……纔會忘掉那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