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照顧着瑞哥兒,所以不能親自出去迎接崔婉,不過她吩咐侍女幫崔婉準備熱水,長途跋涉,崔婉應該要換洗的。
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墨菊纔將瑞哥兒放進搖籃,然後抱着小公主嬋姐兒走出瑞哥兒的隔間,來跟崔婉行禮。
“墨菊見過王妃。”
“快起來,讓我看看小公主,咱們大漢的小公主叫什麼?”見到嬋姐兒,崔婉臉上的愁容一掃,露出溫柔的笑容來。
眼前的孩子軟軟的,雪白的皮膚透着粉色,幾乎可以預見,長大了應該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回稟王妃,小公主大名叫楚嬋。”至於小名,皇帝和皇后都沒給小公主取,就是蟬姐兒蟬姐兒的叫着。
“蟬姐兒,不錯的名字!”崔婉想從墨菊手中接過孩子,可是想着自己一身灰撲撲的就作罷了。
“辛苦你了墨菊,我先去換身衣裳的,再來看嬌兒。”
“水已經幫您準備好了。”墨菊屈膝跟崔婉行禮,見崔婉眼睛還是紅的,明顯是哭過的,不過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悲不自勝便放心了。
至於皇后……
想着崔婉一路風塵僕僕的,墨菊便沒有立刻說雲嬌的事兒,想等着崔婉休息好了再說。
崔婉跟着侍女去了爲她準備的廂房,躺在浴桶中的熱水裡,崔婉靠着桶壁,緩緩的下滑,將自己整個人都沒入水中。
只有這樣……她才感覺不到自己在流淚。
只有這樣,她才能盡情的釋放自己的悲傷和委屈。
她忍着呼吸,直到快溺死才猛然從水中探出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等到喘夠了氣兒,她又再次潛入水中。
如此反覆,直到精疲力盡。
她只能將自己折騰的沒有力氣,才能不去恨,不去怨,不去想……
沐浴更衣後的崔婉躺在牀上睡着了。
伺候她的侍女輕手輕腳的放下帳子,又在屋裡點了安息香。
“二位姐姐你們去歇一會兒吧,這會兒我和瓔珞守着就成了。”玲瓏勸綠玉和琉璃。
“好,我們就去隔間打鋪,有什麼立刻招呼我們。”車馬勞頓,她們也累了,綠玉與琉璃就沒跟玲瓏和瓔珞客氣。
怕打擾到崔婉,綠玉與琉璃也不敢做什麼,收拾箱籠的事情也都放下,生怕發出點兒什麼聲音吵醒了崔婉。
畢竟這一路上,她們王妃就從沒有好好的睡過一次覺。
崔婉睡着了,夢境隨之而來。
這是在那裡?
шωш ▪TTKдN ▪c○
周遭都是濃霧,根本就看不清任何東西。
崔婉害怕極了,她驚慌失措地喊道:“行之……行之你在那裡?我害怕……”
到處都是散不開的濃霧,不管她朝哪個方向走都沒辦法走出去,也找不到雲起嶽。
“哈哈哈哈……今晚你就是老子的壓寨夫人了,啥千金大小姐,還不是要在老子胯下承歡,哭泣求饒!”
“美人兒,好好伺候爺,爺考慮留你一條命,否則……爺爽夠了就扔給兄弟們也嚐嚐官家小姐的味道!”
“反抗是沒用的,你瞧見了麼?那就是日日夜夜伺候你的人,你若是不聽話,老子就殺人,一個一個當着你的面殺掉……或者,讓她們看着我們恩愛,看完了老子再殺?”
“啊……”崔婉認得這個聲音,她死都認得,這是山賊頭子的聲音,當年虜獲她的山賊……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行之呢?
王爺呢?
“你滾,你滾開,王爺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們的!”
“哈哈哈哈!”濃霧中,一名半敞着紅袍,露出帶毛胸口的漢子拎着一個酒罈子,邊喝邊大笑着,像看傻子似的看崔婉。
“王爺……你說的勞什子王爺可是爲了他的心上人死在風谷了,小可憐兒的,北漢王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你記着他作甚?
還是從了老子,老子疼你愛你!”
他越走越近,崔婉甚至能聞到他嘴裡的酒臭味兒。
崔婉撞撞跌跌的退後,瘋狂的大吼:“你胡說!你胡說,王爺不會有事兒,他不會有事兒!
我纔是王爺的妻子,我們有孩子,好幾個孩子!”
“可他不愛你啊!”漢子嘲諷地看着她,譏笑她:“你不是知道麼?你知道他不愛你,你知道他愛的是自己的妹妹,這些你都知道啊?
你在犯什麼賤?
一直忍着,一直忍着,結果呢?
你的王爺,爲心上人什麼都忘了,不管是你,還是你們的孩子,他那裡記得半分?
義無反顧的去送死啊!
我想,若是……若是有一天,需要用你的命,或者是你們孩子的命去換取他心上人的命……他怕是……”
“住嘴!”崔婉歇斯底里的大喊:“王爺不會的!他不會的!”
“你其實知道他會不會……你心裡知道,就是犯賤,一直都在犯賤,乖,跟了老子,老子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閉嘴!你給我閉嘴!不是這樣的,不是你說的這樣!不是!不是!不是!”崔婉弓着身子,雙手揪着自己的領口,心被山賊頭子的話割裂的血淋淋的。
是啊,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行之看嬌兒的眼神永遠都那麼溫柔,這溫柔中帶着的情誼根本就不是哥哥對妹妹的。
她曾經發現,自己的相公遠遠的看着雲嬌和楚羿,眼裡除了欣慰,還有濃濃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