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水看到城外的降軍，命令弓弩手和火藥投擲手備戰，全部指着那些降兵。
“將他們銬起來。”
這次唐水出征，可是帶足了手銬，每個士兵身上都掛着兩副。
就算是手銬不夠用，還有繩子。
三名降將單膝跪地，雖然他們早就想到投降之後大漢軍會怎麼對待他們的士兵，但是束手就擒的感覺真的是很操蛋。
事實上，他們更想真真正正的打一場。
屈辱，打心底油然而生。
不過一想着主將的犧牲……以及計劃，他們就咬牙死死的把這股感覺壓下。
他們是當兵的。
不管朝廷是不是把他們拋棄了，保家衛國是他們的責任，他們不能泡都不冒一個就死了。
上萬士兵，就這麼一個個的被銬住，接下來就是這幾個投降的將領。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說的就是這種感覺。
將所有人都銬上之後，唐水才下令：“甲組斥候，進城！”
他一聲令下，立刻有十名斥候領命衝進了赤水城。
而單膝跪地的幾名小將，臉上神色變幻，卻沒逃過唐水的眼睛。
十名斥候迅速散落在赤水城各處，一個時辰之後，陸續都回來了。
“回稟元帥，城南沒有伏兵！”
“回稟元帥，城西沒有伏兵！”
聽到斥候們的話，幾名小將頓時鬆了口氣。
唐水卻微微皺眉，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斥候們彙報完畢之後，這一組的伍長就上前幾步，走到從馬上下來的唐水身邊，在唐水的示意下，他壓低聲音道：“將軍，城內百姓只有寥寥不到百人，還沒有婦孺。
他們的虎口繭子很重……”
唐水聞言點頭：“嗯，你們下去吧。”
“是，元帥。”
接着，唐水再度跨上駿馬，用不低的聲音道：“餘副將，速整軍容，準備進城！”
“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順便仔細觀察着這幾個將領的神色，果然，幾人就算是掩飾得在耗費，眼底還是漏出些許喜色來。
唐水神色不變，繼續下令：“宋副將。”
“末將在。”
“將俘虜押解下去，兵將分開關押！”
“是！”
接着，他對自己的親衛附耳說了幾句話，他的親信也下去了。
唐水這纔對那三個小將道：“你們獻城有功，本帥順利接收赤水城之後，立刻爲三位向太子殿下請功。”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還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
“多謝元帥！”幾人齊聲道謝，之後便被唐水的扔了套了黑頭套帶了下去。
接着，唐水帶着圍城的兵馬也退了。
城內，一名穿着粗布衣裳的漢子見到唐水等人退了，心急得眼睛都紅了。
他跟身邊的人道：“老霍，你說咱們是露出馬腳了麼？他們怎麼退了？”
老霍搖頭：“未必，若是真的露出馬腳，他們就不會退，說句不好聽的，不管是放火還是狂扔火藥炸彈發，都能毀掉這座城……”
聞言，他旁邊兒的人目光一縮：“等等……扔火藥炸彈？一定是扔火藥炸彈，唐水怕大軍被波及，所以讓大軍撤退！”
偷偷躲在藏兵樓裡，透過城牆的觀察孔往外看的幾個人頓時就白了臉。
“那咱們……是守還是撤退？”
“說啥話呢？自然是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將軍都已經自盡，難道你我還想獨活？
況且，你們的家人難道沒有在京城？
難道你們是孤家寡人？”
“可咱們……咱們這麼死不是憋屈麼？若是不投降，咱們還能跟他們拼一拼。
這下……就是主動送上門給人家宰殺！”
“是啊，咱們並不是怕死，也知道，眼前只有死路一條，咱們不過是想死之前帶些漢軍走，這樣也值當了。
誰料……”衆人垂頭喪氣。
就在這時，一人激動的喊了起來：“你們瞧！”
衆人忙通過觀察孔往外瞧，就見漢軍又出現了，列隊整齊，精神抖擻地分幾隊，通過幾個城門進城了。
“快，準備起來，等他們全部進城，咱們就關了城門，炸死他們！”
“同歸於盡！”
“對，同歸於盡！”
一股鬱氣從胸腔吐出，衆人激動地各自離開，下去吩咐，準備。
遠處，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密密匝匝的駐軍高舉大漢軍旗，軍容整齊，威武。
三名獻頭顱的大梁小將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地站在囚車上，幾名士兵將千里眼放在他們眼前。
“三位將軍在害怕什麼？”宋副將臉上掛着笑容，在他們的囚車前踱步。
三人咬着脣，一聲不吭。
宋副將又道：“你們大梁的將領就這麼對待自己的士兵？
你們想過沒有，此番若是我們的人進城，這些降兵，一樣會被殺掉陪葬！
現在的區別就是，這些手無寸鐵的降兵不是死於敵手，而是死於自己同袍之手！
你們真是忍心啊！
真是看不上你們。
爲將者，手上那個不沾滿血腥。
可是，我們的手上沾染的是敵人的血，而你們手上沾染的全是同袍兄弟們的血！
等一會兒到了下面，你們有何臉面跟他們交代？”
“別說了！”一名小將紅着眼吼道。
宋副將嗤笑道：“有本事就別做虧心事兒，做了虧心事兒又不讓人說，真真兒的好臉面！”
“降，本帥保他們不死，不降，你們就親手殺死了上萬兄弟。
都是爹生娘養，血肉生長的，你們自己看着辦吧，時間不多了！”
這時，唐水沉悶出聲，聲音裡透着威嚴和殺意。
“哈哈哈哈……咱們千算萬算，沒算到有叛徒。白將軍，末將……末將辜負您了！”
三人悲憤落淚，眼前浮現出白老將軍等人自刎的畫面。
此番，他們心如刀割，眼瞧着那上萬大梁降兵就要進城了，他們的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降！我降！我們降！”
終於，一名小將崩潰了。
他不是怕死，也不是怕全軍覆沒，畢竟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
他不能接受的是，上萬兵馬都是在自己人的手中。
更不能接受的是，他們的死毫無意義，連一條大漢士兵的命都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