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剩在房間裡的江雲舟和陸小鳳相對無言了好久。
江雲舟是假裝爲難所以不開口,陸小鳳則是好整以暇等着他說話。沉默之間,陸小鳳一直看着江雲舟的臉,他眼神裡頭的躲閃、面容的消瘦,全都被他看在眼裡。從昨天認出江雲舟到現在,他想了太多也假設了太多,然而對江雲舟再多的氣惱此時也提不起來。
“不認我,是心虛還是怕連累我?”終歸還是忍不住。越是看着他,就越是控制不住內心那種揪緊又不斷膨脹到幾乎失去理智的感覺,而陸小鳳知道根源就是眼前這個死而復生的江雲舟。
江雲舟被陸小鳳帶刺的指責扎得心底刺痛難受,那躲閃的眼眸短促看了陸小鳳一眼又移到了別處,而後才緩緩開啓那緊閉的嘴脣。
“遲兩個月再死又有何區別……”不忍讓陸小鳳經歷多一次生離死別。
“我身上中的蠱毒,除了他沒人能解,背叛他之後我就已經有死的覺悟。對不起,白白辜負了陸大哥和宋神醫對我的傾力救治……大哥惱我欺瞞也罷,我江玉此生無憾了。”江雲舟回過頭來看着陸小鳳不再逃避他的目光,黑眸裡又是那種令人無可奈何的惡劣戲謔,故意用一種毫不在乎的態度將自己僞裝成沒心沒肺的冷血樣。
“嘛,這輩子能有個人爲我流淚真是賺--”
江雲舟更爲惡劣的話語被陸小鳳封在嘴脣裡,然後就在錯愕的大眼瞪小眼中看到陸小鳳愧悔後退。
“對不起。”陸小鳳意識到自己對江雲舟的冒犯,心悸般的慌悶快把心臟擠爆了。他這樣又與那燕南天有何區別?
“陸大哥,”看到陸小鳳被自己弄成這樣,耍着人來玩的江玉兀然一陣心軟,伸手抓住陸小鳳的衣袖不讓他後退。至於那陸小鳳因爲被江雲舟抓住衣袖,他輕易不敢動唯恐拉扯到江雲舟身上的傷,就這麼被眼前這個軟弱無力的江雲舟用微弱的力道牢牢抓在手心裡。
“是大哥的話,我不介意。”江雲舟看着陸小鳳的眼睛說道。這句是唯一一句真心話,連江雲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時他竟心甘情願將自己交給陸小鳳,希望能夠彌補得了坑陸小鳳坑得太慘的愧疚感。
陸小鳳知道他是說真的,早在他跳崖之前,他就想用這種方式報答他,而如今又舊事重提。只是江玉到底明白不明白,被剩下的纔是最痛苦的那個,這江玉有時候真是太殘忍,對自己殘忍也對別人殘忍。
“如非真心,就別勉強自己。”栽在江雲舟手裡他早就認了,所以無需要江雲舟對他如此。
“是真心。”聲音漸低弱,氣氛漸曖昧,江雲舟像是被陸小鳳透着自責的眼神蠱惑了般,漸漸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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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活下去的人談何真心?只不過又是騙我的謊言罷了。”然而被蠱惑的又豈只有江雲舟……
“我會努力活下去……”無意間許下承諾的江雲舟漸漸貼上了他的嘴脣。
“江玉,趕緊喝藥。趁熱喝,別放涼了。”呼吸有些粗亂的陸小鳳又突然間往後仰退開,這回的退避不是因爲愧悔了,只因爲一個輕輕觸碰的吻他就起了反應。
“好。”江雲舟假裝看不到陸小鳳的尷尬很配合地喝藥。
雖然說空蕩蕩的胃又因爲流質物體而胃疼痙攣,可江雲舟也知道他此時的身體根本不能進食任何固體食物。TNND的燕南天,肌肉男就算了,那兒竟然粗成那樣。
擦擦擦擦……
“不知道花無缺和小魚兒的決鬥如何了?”江雲舟喝完藥之後並未安安分分地躺下睡覺養傷,看他兩隻眼珠子滴溜溜轉就知道安分這兩個字絕對不輸於江雲舟。
“有燕南天在,他們兩個不會有事。”陸小鳳說到燕南天的時候,江雲舟隱約都可以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了。以陸小鳳的聰明再加上得知的線索,他大致推測了江雲舟爲何爲難和隱瞞。然而他再對燕南天不齒,燕南天的武功卻的的確確擺在那兒的,所以對上邀月的話並不需要太擔心那兩個少年的安危。
“但願如此,邀月的武功太高,我擔心……”江雲舟的確會擔心,燕南天打不贏邀月的話,那惱羞成怒的邀月肯定會來殺他的。然而燕南天一旦知道自己就是江琴,那他就算殺了邀月也還是會來殺他的。總之……他是不是該捲鋪蓋跑了先?
“無需擔心太多,他們三個應該能贏得了邀月,再着你弟弟江玉郎也不是省油的燈。”陸小鳳一想起那令燕南天吃盡苦頭的江玉郎便禁不住開啓偵探大腦系統,因爲這江玉郎的狠辣手段很是熟悉。只是此時對陸小鳳來說江雲舟的傷勢安危纔是最要緊。
更何況還有我在。”
“嗯。”有陸小鳳在他才擔心呢,妨礙他落跑的大障礙啊。
江雲舟苦着一張臉。
……
江玉郎不知道他那沒節操的便宜爹又在亂佔別人便宜了。或者他自己心裡知道,只是假裝不知道也不去想。對於江玉郎來說,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他就暫時放過陸小鳳,然後先拿花無缺開刀。江雲舟用邀月教會江玉郎什麼叫嫁禍於人,而江玉郎也回報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趁人不備背後捅刀什麼的都是跟江雲舟學的呢。
“本事倒不小,竟然還沒死。”
突然間一陣紅影刮過,江玉郎便被人擒在手掌心裡。
教主!
動彈不得的江玉郎瞪大了眼睛看着這突然間降臨的東方不敗。
“不對,”東方不敗按住江玉郎的命門,發現他身上本該今天徹底毒發的三尸腦神丹毒竟然完全消失了。三尸腦神丹的毒只有他能解,這江雲舟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徹底解掉苗疆屍蟲蠱毒。
“骨骼輪廓不一樣。”皺着眉粗魯地捏着江玉郎的臉,東方不敗發覺他並未戴人皮面具而且皮肉下面的骨骼有異。一般來說再厲害的易容高手都沒辦法改變自身的骨骼輪廓,只能夠通過增厚或者減薄的方式調整人皮面具的臉型以達到最佳易容效果。而如今眼前這個被他誤以爲是江雲舟的人,咋眼看真的很像江雲舟,然而他的面相骨骼卻不似江雲舟那般,很明顯不是同一個人。
“你,你到底是誰?你要對我做什麼!”心知東方不敗認錯人的江玉郎裝出惶恐的模樣。曾經在日月神教裡做過一段時間副壇主,江玉郎對自己的教主脾性還是挺了解的。所以他和江雲舟那般玩弄日月神教的後果……嚥了咽喉嚨的江玉郎可不敢讓東方不敗找到江雲舟,更不敢讓他知道自己就是他曾經的得力部下黎副壇主。
江玉郎在掙扎,東方不敗也在觀察江玉郎。知道認錯了人,他心底涌現陣陣不快。
“哼,活該他倒黴。”東方不敗遷怒於與江雲舟長相相似的江玉郎,將之大力一甩扔到一邊就徑自離去。
“唔--”撞斷樹幹落於地面的江玉郎一口濁氣憋在胸腔裡差點兒噴血而出,好不容易弄順體內動盪的氣息,他才大力喘息着攙扶起身。
“教主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大致猜得出東方不敗欲將江雲舟殺之而後快所以才一直找尋着江雲舟,然而他剛剛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活該他倒黴是什麼意思?
然而縱使江玉郎聰明絕頂,他也無法猜得出東方不敗和江雲舟之間有過一段崖底孽緣,更不知道江雲舟瞞着他有關他自己中了三尸腦神丹毒的事,畢竟對江雲舟來說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搶了毒藥來吃這麼蠢的事說出來實在太丟臉了,所以江玉郎怎麼都猜不透東方不敗剛剛那略顯怪異的行徑。
不管了,既然都答應江雲舟要替某人收屍了,那他可千萬不能遲到的好。
當不懷好意的江玉郎趕到那兒時,荒野外的平地中心裡花無缺和小魚兒已經擺好架勢玩決鬥了。
至於他們各自背後則是邀月和燕南天。
明潤如玉的美麗容顏因爲修煉明玉神功而幾乎半透明,邀月真不愧是武林第一美女,縱是十幾年也從未減弱一絲美貌。而與之成反面教材的則是燕南天,可憐他才消了臉上的毒氣又添了一個青紫黑眼圈,昨晚被揍的。
“既然你阻攔我殺那個淫賊,那麼我就先殺了你。”花無缺憤怒的視線繞開眼前的小魚兒直射到背後那個燕南天身上。
對於邀月來說,花無缺這個乖寶寶因爲天性純良所以一直默默違抗他的命令不願殺小魚兒,而如今看到江雲舟和小魚兒進行生死決鬥,如果決鬥的理由不是因爲一個男人的話,邀月他會非常欣慰的。
然而現在看着花無缺與小魚兒打了起來,將花無缺撫養成人的邀月內心裡面卻又有着隱隱約約的掙扎,然而這種掙扎根本比不上他對江楓和花月奴的恨,一想到花無缺或者小魚兒兩兄弟終於自相殘殺了,他那扭曲了十幾年的仇恨之心越來越膨脹。
“小魚兒!”站在一邊的燕南天看到小魚兒不敵花無缺被他一掌拍在心口吐血飛出好幾米遠,他完全不顧決鬥的規則衝了進去阻攔,但是卻被邀月阻撓了。
“你的對手是我。”施展其明玉神功,邀月那冷若冰霜的臉盤漸漸透明瞭起來。
廠花的定製重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