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別鶴過得果真夠清貧。”
那日邀月將他救起之後只是丟下一瓶藥就離去,江雲舟自己暈暈沉沉地在牀上躺了兩天,待到終於察覺不對勁之後,他才掙扎着爬起來喝了一大口涼水,然後就着食盒裡放乾的粗糙糕點硬塞下肚。
也多虧了那點兒食物落肚,他纔不至於被自己給餓死。喪屍沒有把他咬死,補刀教主兩劍插心臟都沒把他捅死,現在倒是自己把自己給餓死,那就死得太奇葩了,都可以列入第一千零一種死法裡去了,名稱曰倒黴死。
有過如此驚險之後,江雲舟不敢再陷入深沉睡眠當中去了。看着這簡陋的屋子裡連個僕人都沒有,江雲舟自力更生地抓了些米熬了一大鍋粥存在那裡,不管餓不餓也都看着手錶定時喝一碗。
熬粥這麼簡單的事情在於身體狀況異常糟糕的江雲舟來說已經是力所能及的事了,當然也是最有效的。熬久了的粥水裡頭的葡萄糖喝進胃裡堪比打吊瓶,再加上邀月給他的藥,就這麼迷迷糊糊躺了十幾天,人是消瘦了不少,可傷口卻已經結痂,性命已無大礙的江雲舟這才能孱弱地起身來處理因爲蒙人皮面具而發癢難耐的臉。
掀開人皮面具之後,他就看到了鏡子裡那受氣十足的漂亮臉蛋,若是換作了現代簡直就是泡男人的利器啊,不過在含蓄的古代這臉會不會長得太張揚了些?
比起收穫了一張過分漂亮的臉,對江雲舟來說他更看重的是那塊從沾滿乾涸血跡衣服堆裡撿到的手錶。
這塊從蛋蛋空間帶出來的手錶可不是隻用來看時間的,雖然說每樣功夫只能用那麼一分鐘,比秒射好那麼一點點,但是在這靠武力說話的世界,這玩意兒真是太好了。下次見到那面癱男,直接六脈神劍戳死他。
“爹。”
笑得一臉燦爛的江雲舟應聲回頭,看到一個美少年推門而入,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不禁微微眯了起來,然後從縫隙裡暗暗打量這喊他爹的少年。雖然說是少年,實際上他的身高都和自己平齊了。與銅鏡中那張臉相似的相貌,因着一對好看的劍眉而平添了一些英氣,只是身形還稍顯纖瘦,大致是長肉跟不上長個子的速度的關係。而那一聲爹着實是讓江雲舟意外了,雖然他表達意外的方式就是笑眯眯地看着別人。
“玉郎?”看着那少年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定在原地,江雲舟試探性地喚了他一聲,實際上他已經很確定眼前這少年就是江別鶴的兒子江玉郎。而且好像江玉郎似乎從未見過自己父親人皮面具底下的樣子?這實在是有意思得很。
比起江雲舟裝淡定的意外,那江玉郎的驚訝纔是真真實實寫在臉上。離家半個月,回來看不見父親江別鶴卻看見父親的房間裡看見一個光着上身的男人。
以爲發現了父親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誰知從那一聲‘玉郎’聽到了父親的聲音,江玉郎瞬間收起滿臉的意外然後換成擔憂迅速從門口急步走至江雲舟的跟前,換臉之迅速可謂之青出於藍勝於藍,可他眼前這個不是正版的江別鶴,所以很可惜還是被江雲舟看穿了。
“爹,你怎麼受傷了?”江玉郎在看到江雲舟的那一刻的確也有看到他胸口上的傷,知道他是自己的爹之後,那眼裡假裝出來的擔憂多少帶上了真實。
“不打緊的事。”纔怪。餓了十幾天的江雲舟現在好不容易看到有個乖兒子送上門來了,他嘴裡說着不打緊,身體則發軟往旁邊一倒,與江玉郎的攔腰抱住契合得如此恰到好處。
“還說什麼不打緊,這要人命的傷!”已經長成大人模樣的江玉郎將江雲舟輕鬆抱起趕緊送回至牀上。見着江雲舟虛弱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江玉郎便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着急地查看江雲舟身上的傷。
江雲舟左胸口上那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實在太過觸目驚心,就算江雲舟不裝,江玉郎都不會懷疑他。所以他現在只需要舒舒服服地躺在牀上讓江玉郎伺候着。
只是江雲舟實在不應該閉着眼皮的,太過入戲的後果就是沒有看到江玉郎在檢查他傷勢的眼神在不知不覺中變了樣。因爲受傷十幾天裡都沒好好看過自己相貌,現在倒好,反而是第一次見自己親爹真面目的江玉郎把江雲舟的相貌還有身體都仔細看了個夠。如此近距離地看着江雲舟,江玉郎當然也就看到了江雲舟那一身過分細滑的皮膚,以及他那因失血平添了蒼白病弱美感的臉。
一個靠閉着的眼皮掩飾自己並非原主,一個仗着他眼皮閉合而大肆觀察親爹的相貌,別人的是人心隔肚皮,他們兩個倒是人心隔眼皮了。
那眉,那眼,還有脣瓣……原本江玉郎就震驚於父親的真實相貌,他一直以爲自己的相貌是遺傳自那未見過面的母親,誰知直至今天才知道全然是父親。
如果是這般,那喜歡……是不是也遺傳自父親?
江玉郎替江雲舟的傷口換着藥,將滿眼的心思默默地隱藏了起來。
“爹,喝藥。”
睡得昏昏沉沉的江雲舟被江玉郎喚醒,看着江玉郎端着一碗藥香撲鼻的蔘湯,他不由得在內心裡感慨,有兒子果真是好啊!
“小心燙。”江玉郎小心翼翼地將江雲舟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裡,然後一點兒一點兒地喂他大補元氣的蔘湯。那落在嘴脣上的視線太過專注了,以至於連一滴蔘湯都未溢出來,全都喂進了江雲舟的肚裡。
一碗熱乎乎的蔘湯舒舒服服下肚,江雲舟益發懶洋洋了,更何況還有兒子親自燒的好飯菜,雖然不能吃油膩的,但總比白粥要好太多了。
因爲便宜兒子伺候得太舒服,原本頭十幾天就挺過危險期今後只需要好好靜養就能康復的江雲舟反倒嬌弱了得令人髮指了,讓兒子伺候吃喝還不夠,就連江玉郎拿着擰乾的熱棉布替他擦拭身體都照單全收。
“唔……”半個身子在熱水裡泡着的江雲舟在半睡半醒中因爲兩腿之間那異樣的觸感不由自主地溢出聲來。
眼皮在睜與不睜之間猶豫,江雲舟已經錯過了繼續裝不知道的機會。作爲一個資深彎黨,要發現另外一個彎的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他不說不代表着接受。
之前江玉郎替他擦身的時候,因爲江玉郎是江別鶴的兒子,所以那個部位被便宜兒子擦拭也沒什麼。反正江玉郎小時候也沒少被江別鶴脫個精光來洗澡。
可是現在就過分了。
“爹,”耳朵邊是試探性的暖暖呼吸聲。
江雲舟卻在嘴脣貼上來之際先睜開了眼,那從慢慢開啓的眼縫中溢出的光芒過於犀利,讓江玉郎一下子僵在原地不敢再逾越半分,使得那近在咫尺的親吻顯得異樣的曖昧卻又帶着誘惑人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