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玉不認得鎮長,可是村長她卻是認得的,見這陣仗,周翠玉猛的想到之前自己被馮氏剝光身子綁在灘上示衆的事,臉色剎的白了,她以爲馮氏是帶村長等人來逐她們母女出村的。
那天馮氏母女離開後尤氏就來給她鬆了綁,而且還帶了自己的衣服來借她穿回去。
要問尤氏爲什麼知道周翠玉在那裡,那是因爲陳氏回去後一直罵罵咧咧的,還不斷的警告柏二螺以後見到周翠玉要繞路走。
雖說已經分了家,可是畢竟還是住在同一屋子裡,尤氏拉長耳朵一聽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思一轉,急匆匆的翻了兩件衣服就到灘上找周翠玉去了。
所以當時除了馮氏母女還有柏二螺夫妻,村裡並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這種事無論攤在大戶人家家裡,還是小村小鎮,都是一件傷風敗俗,更不爲人們所接受的事,所以這些日子周翠玉過得是戰戰兢兢,唯恐村裡的鄉親嫌棄她丟會村人的臉而將她驅趕出去。
村長看了看馮氏,馮氏看都沒看周翠玉一眼,走到石牀邊,將鎮長幫忙寫的和離書往仍躺在石牀。上的柏定濤身上一丟,冷聲道:“這是和離書,摁個手印吧。”
柏定濤眼睛猛的一瞪:“和……和離?”
他有些不敢置信,看了看馮氏,又看了看柏定海和柏定浪:“大哥,二哥,你們也任由馮氏胡鬧?!”
石屋太窄小,貝貝站在衆人身後靠近門口的地方,聽到柏定濤這帶着質問的話,憐憫的搖了搖頭。
可憐的柏定濤,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以爲自己的兩位兄長會幫着他。
柏定浪原本看到這個被自己呵護了半輩子的弟弟癱在牀上,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好,心裡頭有些難受,可是聽到罷他這不知悔改的話,當即就怒了。
“老三,到現在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嗎?”柏定浪怒斥道。
“二哥,我哪裡錯了?”柏定濤滿臉怒氣瞪着柏定浪:“大哥,二哥,我都被人打成這樣了,馮氏這沒心沒肺的還要和離,你們就不管着嗎?”
“老三!”柏定浪大喝一聲:“要論沒心沒肺,誰都比不上你!貝貝還是你的親生女兒呢,你也能算計!”
“二哥,你都說她是我女兒了,我這個當老子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她不但沒有幫襯着,還攛掇馮氏跟我和離,我身爲她的親生老子,難道連她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柏定濤理直氣壯道。
“婚事?”雲氏從柏定海身後擠到了前面,呸了一聲,忿忿道:“那是婚事嗎?明明是你被這個不知羞恥的賤。女人迷昏了頭,將貝貝往火坑裡推,還好意思口口聲聲說是貝貝的老子,有你這樣當老子的嗎?”
“什麼火坑?!”柏定濤不甘示弱的往向雲氏瞪了回去:“我是她老子,就算我把她賣到窯子也沒人能阻擋得了!更何況石家還是正經人家,不過是窮了點,怎麼就是火坑了?”
不說漁村,就是鎮上還有人家生活不下去而賣兒賣女的呢,他這又算得了什麼?
他恨只恨姓石的一家太軟弱,動作太慢,沒讓這臭丫頭吃到苦頭!
貝貝眸光一冷,轉瞬即逝,繼而勾起了一抹冷笑。
“窯子?”柏定海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望向柏定濤的眼裡滿是痛心:“這種沒人性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她不仁,我不義!”柏定濤冷笑道:“她都能把我從大院裡趕出來了,我爲什麼就不能把她賣掉?!”
他們大魚大肉的時候,他卻在啃着紅薯和窩窩頭,這臭丫頭什麼時候真正把他當成老子了?
“你自己摸摸良心,他們是爲什麼不讓你在大院住的?!”柏定海本不想動怒的,可是聽到這樣的話,他還是沒能忍住。
趙氏見自己男人又有了打人的衝動,忙將他拉住,開口道:“他三叔,你說這個女人的父親是你的恩人,你要納她爲妾,我們沒什麼可說,可是他三嬸怎麼說也跟你同甘共苦了十幾二十年,你卻任由這個女人騎在他三嬸頭上撒野,將個家弄得不像家,要是我,我也趕你出大院!”
趙氏不是不想打這柏定濤,而是這柏定濤如今只剩下半條命,柏定浪又是個衝動的,萬一打紅了眼沒個輕重,將他給打死,那可是要揹人命官司。
周翠玉聽到趙氏的話暗自咬了咬牙,她現在本來就如履薄冰了,趙氏這話無疑是在挑撥她跟柏定濤的關係。
可是周翠玉就算再恨,在這個時候她也只有將這份怨恨埋進心裡。
柏定濤還想反駁,卻聽柏定海耐煩道:“行了,都別說了!老三,今天既然鎮長和村長都來了,咱還是別浪費鎮長和村長的時間,趕緊摁手印吧。”
聞言,柏定濤再無剛纔的氣勢,不敢置信的望着柏定海:“大哥,你這是要逼我?”
聽他這口氣,是要來硬的!
“老三,這全都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摁印吧!”
柏定海說完就朝鎮長點了下頭,鎮長給自己帶來的兩個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就上前,一人拿着紅泥盒,一個抓住柏定濤的手沾上紅泥印然後往和離書上摁去。
“不!我不和離!”柏定濤目眥盡裂的叫起來。
別說他手腳本來就不能動,就算他此刻能動,也不可能是眼前這兩個練家子的對手,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將自己的手往和離書摁去。
“不~~”
見其中一人將摁了手印的和離書拿到鎮長手裡,柏定濤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蔫了下來,雙眼直直的盯着鎮長手裡的和離書,神情有些呆滯。
和離了!
他跟馮氏和離了!
此時此刻,柏定濤腦中只有這個信息。
他沒有想以前,也沒有想將來,心裡空空的,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行了,都回吧。”鎮長嘆了口氣,朝衆人揮了揮手。
鎮長要不是在來之前就聽了柏定濤與馮氏之事,也做不來這樣逼迫人夫妻和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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