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孫大海恰好在回春堂二樓跟大掌櫃在對賬,忽然鼻子一癢,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揉揉鼻子咕噥道:“誰在罵我?肯定是小三那個臭小子……”
回春堂的大掌櫃許老正專心致志地撥打着算盤,聽得不大清楚,擡頭問道:“大少爺,您說什麼?”
“沒事,我們繼續。”孫大海笑笑。
這時,樓梯處傳來腳步聲,一個小夥計提着一大籃子核桃快步上樓,走到孫大海面前,行禮後道:“大少爺,隔壁容記送來的,說是給我們大少奶奶。”
孫大海扭頭一看,還沒說話,大掌櫃已經笑了起來,道:“竟然是紫色的核桃,這倒是少見。原來容記是乾貨鋪子,我說怎麼訂購那麼多貨櫃呢!”說着,伸手拿起兩個核桃握在手中輕輕一捏,一聲脆響,兩個核桃都裂開了,露出裡面淡紫色的果肉。
大掌櫃撥開薄薄的殼,把核桃仁扔進嘴巴,咀嚼了兩下,雙眼立刻大放光芒,把手裡另一個核桃三兩下就撥弄乾淨仍嘴裡,伸手又抓了一大把過來。
大掌櫃眨眼間把七八個核桃都吃完了,孫大海纔回過神來,連忙伸手拍掉大掌櫃再次抓向核桃的手,桃花眼一瞪:“方叔,這是別人送給我媳婦吃的!”
方大掌櫃訕笑着縮回了手,卻禁不住紫核桃的誘惑,從腰間解下荷包,扔給小夥計,“去,到隔壁稱兩斤核桃回來。”
“是,大掌櫃。”小夥計捧着荷包一溜兒跑下樓。
半刻鐘後,小夥計手裡提着一個小巧的竹籃折返,面色古怪地把籃子雙手遞給大掌櫃。
方大掌櫃接過籃子,就聽見小夥計說:“大掌櫃,沒事的話小的先去忙了。”
“等等!”方大掌櫃忙喊住小夥計,瞪眼道:“臭小子,沒花完的銀子呢?你小子膽子夠肥啊,叫你跑個腿,就想賺二兩銀子小費不成!”
小夥計定住腳步,哭喪着臉道:“大掌櫃,再多給小的十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坑您老啊!”說着,把手裡捏着的空荷包遞了過去,“荷包還給您,銀子卻沒有了,荷包裡的三兩銀子,全給您換成核桃了。”
方大掌櫃一愣,提着竹籃掂了掂,眉毛都豎了起來,不敢置信地道:“除掉籃子的重量,頂多就四斤,三兩銀子買四斤核桃?容記賣的是核桃還是銀子?!”
小夥計擡起頭飛快地看了大掌櫃一眼,又垂下頭,掩住眼中的小得意,小心翼翼地說道:“回大掌櫃,容記賣的的確是核桃。不過,他們的核桃一兩銀子一斤,因爲您是容記的第一個客戶,容記大掌櫃做主,多送了您一斤核桃!”
“一兩銀子一斤的核桃?!”方大掌櫃差點跳起來。
孫大海忍着笑,一巴掌拍到那小夥計的頭上,“去,幹你的活去!就你小子那點道行,也敢拿大掌櫃尋開心!”
小夥計縮了縮脖子,衝孫大海討好的笑了笑,趁方大掌櫃沒反應過來一溜兒就跑沒了影。
孫大海站起身,看見方大掌櫃還低頭看着籃子裡的核桃發愣,伸手一把奪了過來,鄙視道:“方叔,你要是捨不得吃,我一塊兒給我媳婦捎回去!那丫頭懷了孩子之後,簡直比皇太后還難伺候!偏偏嘴巴又刁,這紫核桃看着還不錯,我拿回去哄她開心兩天。”
“別!”方大掌櫃手裡一空,人就回過神來,連忙把竹籃奪回來,瞪着孫大海不滿道:“大少爺,跟您比,我還不如那路邊的乞丐呢!您就好意思從乞丐手裡搶食?”
方大掌櫃一番無底線的話讓孫大海不戰而敗,提着容記送的五斤紫核桃飛速遁走。
容記。
水生還在爲做成第一單生意興奮不已,嘴裡一直嘀咕個不停:“一兩銀子一斤的核桃,竟然真的有人買,真的有人買!難道我是在做夢嗎?”說着,他自己掐了自己一把,許是過於用力,痛得他呲牙咧嘴痛呼了一聲。
容淑藍忍着笑,只當作沒看見,讓他繼續在那兒犯傻。從懷裡取出那張泛黃的地契,遞給馮守信:“馮叔,這是我從賭坊贏來的地契。你幫我看看,會不會有麻煩。”
馮守信接過來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舌頭都有點打結了,“東,東家,您,您說這,這是您贏,贏回來的?”
“對啊,不,不對!”容淑藍歪了歪腦袋,微微撇了嘴,“本來我贏的是一萬兩銀子,可是那小子沒那麼多銀子給我,就拿了這個抵賭債。”
馮守信再度傻眼了,賭什麼怎麼賭能贏一萬兩銀子?這是什麼層次的人物纔會有的豪賭啊!
“馮叔,馮叔!”容淑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如果這地契沒問題,我們就能投入使用,建設田莊開始種菜了。”
這話題跳躍性太大,馮守信一時有點消化不了,他抓住第一個問題,想了想,道:“東家,這張地契是不記名的,地契在誰手中,地就歸誰。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去縣衙立個檔,把田莊歸入您的名下。不過,這樣一來,就得繳納一筆不菲的稅費。”
大趙還有這樣善解人意的土地法?容淑藍一喜,高興道:“那就去交稅吧!”開玩笑,等她的溫泉田莊開發出來,多的是眼紅的人,她斷不可能爲了省這點稅費,就給自己留下一個巨大的後患。
“馮叔,這件事你親自去辦。必要的時候花點銀子打點,一定要把事情辦妥當。”容淑藍仔細叮囑馮守信。
“是,東家。”馮守信鄭重地應了,拿着地契去了縣衙。
過了兩天,馮守信喜滋滋地跑到容府,把一張嶄新的地契遞給容淑藍,頗有點小得意道:“東家,事情都辦妥當了!”
容淑藍接過來一看,不但清水河的柳莊歸到了自己名下,竟然還多出了三百多畝山地。她擡起頭詢問地看向馮守信。
馮守信笑道:“我送了五十兩銀子給師爺,請他差人去清水河重新丈量土地。原有的一千零八十畝稻田,其中上等良田足有六百多畝,剩下的全部是中等良田,這麼大一片上好的稻田全部在一個主家的手裡,這在烏山縣是絕無僅有的!此外,除了原來的一千零八十畝良田外,還有一座山頭是無主之地,那師爺投桃報李,把這座山頭當做荒山,以一畝一兩銀子作價,賣給了我們。”說着,馮守信興奮起來,“東家,我去看過了,那座山根本不是荒山,連一塊石頭都沒有,全部是肥沃的黑土,一鏟子挖下去,連沙石都看不見。距離水源也不遠,只可惜這是一座山坡,不能種稻子。”
烏山沒有梯田,不是水田就是旱稻。
容淑藍完全不覺得這是一件遺憾的事情,山下千畝良田,要種多少稻子沒有?鋪子開張,讓容淑藍想到了另外一個生財的法子:種果樹!這三百畝山地來得正是時候啊,真是想什麼就有什麼!
容淑藍感覺自己近日運氣實在好到爆。
“馮叔,這件事你辦得漂亮!當記一大功!”
馮守信呵呵笑了起來,被東家這麼一誇,比賺到一筆豐厚的中人費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