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此行是有意帶孩子們認祖歸宗,所以並未遮掩行蹤。
一家四口還未走到內城,沈泓帶着一隊禁衛軍親自迎了出來。
兄弟倆久別重逢,面上都有些許激動。
進城後,容淑藍就換了馬車,帶着龍鳳胎坐在馬車裡。小東聽到動靜,揭開簾子探了小腦袋出去,雙眼咕嚕嚕地盯着沈泓。
沈泓轉眸看見小東,愣了愣,繼而就激動起來。
“十三,這是我侄兒?”
沈瀚笑着點點頭,目中帶着驕傲,“大哥,他是我的長子,大名叫晉凡,小名叫小東。”說着,朝小東招招手,“小東,來——”
小東笑嘻嘻地從車窗裡躍了出去,落在沈瀚的馬背上,只這一手功夫,就令沈泓暗贊不已。
小東坐在沈瀚的身前,擡起小臉衝沈泓笑眯眯道:“大伯,我們又見面了!”
沈泓微微一愣,盯着小東的小臉仔細看了看,目中涌起驚訝和激動,“你記得我?”
三年前,沈泓在石頭城,在容士誠的書房裡,曾見過小東一面。那會,小東還是幾個月大的奶娃娃。且,容士誠並未刻意介紹小東,沈泓也沒有對一個小奶娃多留意。
那層想到,那個小奶娃,竟然是自己嫡親的侄子!
小東對這個大伯其實並不討厭,笑嘻嘻道:“大伯,你跟我、跟我妹妹還有我老爹長了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我一眼就認出你是我大伯啦!”
沈泓心中一陣釋然,轉念又讚歎起來:“十三,這孩子,可真聰明!”
夭夭也從馬車裡探出小臉,衝沈泓甜甜地喊道:“大伯,我叫夭夭!”
“好,好,好!乖孩子!”沈泓目中有淚光閃爍,飛身下了馬,大踏步走到馬車旁,伸手一把將夭夭抱了出來,把她放到自己的馬背上,才跨上馬背,對馬車裡的容淑藍道:“弟妹,我和十三先行一步。”
容淑藍沒有出聲,聽見馬蹄聲走遠,才揭開車簾,看着街上熙攘的行人,微微出神。
這樣親人相見,其樂融融的畫面,能維持多久?
沈泓親自把弟弟一家送回沈瀚在京城的府邸,才離去。
一家四口洗漱並簡單用了午飯後,沈瀚就帶着妻兒迫不及待地往皇宮來。
在宮門口,卻意外地看見田嬤嬤。
“老奴見過瑞王、瑞王妃、小郡王、小郡主!”
田嬤嬤給一家四口行禮後,眯着一雙老眼和藹地笑道:“瑞王,皇上已經在泰和殿等着您了。皇后娘娘心急要見孫子孫女,命老奴等在這兒,帶王妃和小郡王、小郡主先去鳳翔宮。”
沈瀚看了容淑藍一眼。
容淑藍牽着夭夭,懶洋洋地笑道:“那我們就先去見皇后娘娘吧。”
沈瀚悄悄握了握容淑藍的手,靈識傳音道:“一會我們鳳翔宮匯合!不管娘說什麼,你都別當真……我先走了。”
容淑藍並未作答。沈瀚對親情放不下,還心存念想,但是她對沈均善和鳳氏,卻絲毫不在意。
鳳氏又不能對她和她的孩子們做什麼,頂多也就是說幾句難聽的。如果能忍,看在沈瀚的份上,她也就忍了;如果不能忍,那她也不會客氣。
沈瀚輕輕嘆了嘆,用力握了握容淑藍的手才鬆開,轉身大踏步往泰和殿走去。
容淑藍登上輦車,來到鳳翔宮外,下了車,步行向前。
進了鳳翔宮的門口,小太監就扯着尖細的嗓子,一路通傳了進去。
通傳時,田嬤嬤就停了下來,等裡面遞了話出來,再繼續往前。
就這樣,容淑藍母子三人走走停停,等快走到正殿門外,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短短一刻鐘的路,折騰了半個時辰,容淑藍的臉上,依然淺笑盈盈,小東卻不耐煩了。
“娘,我腳痛,走不動了!”
容淑藍立即蹲下身,抱起小東,脫下他的鞋子。
小東粉嫩嫩的小腳丫上,五個紅彤彤的水泡就明晃晃地展現在衆人的眼前。
田嬤嬤嚇了一大跳,暗道了一聲“糟糕”,連忙朝身旁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
那小宮女也機靈,立即轉身朝外跑去。
容淑藍只裝作看不見,心痛地看着小東的小腳丫:“兒子,很痛嗎?忍一忍,回家娘拿針給你挑一挑,抹點藥過幾天就好了。”
小東小嘴巴一扁,“娘,會痛嗎?小東怕痛!”
小東沒有哭,但是苦哈哈的小臉卻令周圍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容淑藍低頭親了親他的小臉,柔聲道:“乖兒子,不痛的!娘抱着你走。”
小東卻看着夭夭道:“娘,我不要緊,你抱着妹妹吧。我的腳只走出了五個水泡,妹妹的腳比我還嫩,一定走出了十個水泡!”
田嬤嬤嚇了一大跳,還未說話,容淑藍已放下兒子,抱起女兒,快速把她的鞋襪脫了下來。
果真如小東所說,夭夭的十個腳趾頭,都磨出了水泡!
夭夭並沒有哭,也沒有喊痛,只睜着一雙霧濛濛的鳳眼怯生生地說道:“娘,我不喜歡這裡,我想回家!我們去找爹爹,叫爹爹帶我們回家!”
田嬤嬤的臉色一變再變,終是忍住什麼都沒有說。
容淑藍摟緊女兒柔聲哄道:“乖寶寶,一會我們就回家!”
這時,有四個小太監擡着兩頂軟轎飛奔而來。
田嬤嬤鬆了一口氣,連聲道:“快,快把小郡王、小郡主抱上轎子!”
一個宮女快步上前,張開雙手去抱小東。
小東側身躲開,緊緊挨着容淑藍,雙眼戒備地瞪着那宮女。
容淑藍抱着夭夭站起身,對小東道:“小東別鬧,你的腳受傷了,快坐到轎子上去。”
小東眨巴着鳳眸,天真地說道:“還有三丈遠就進屋了,這會坐轎子,我腳上的水泡能好嗎?”
田嬤嬤和一衆宮女太監們的臉色都變了。
這時,正殿裡走出一位女官,皺眉看了看頓在這裡的一行人,對容淑藍行了一禮,冷淡地說道:“瑞王妃,快帶小郡王、小郡主進去吧,皇后娘娘久等了!”
容淑藍也不惱這女官姿態高傲,只點點頭,一手抱着夭夭,一手牽着小東,走向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