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不見,小黑的速度又快了兩分。容淑藍只感覺兩旁的景物,如風馳電掣般飛過。
她取了一塊大綢布系在脖子上,給夭夭遮住淒厲的寒風。
小東卻怡然不懼。坐在小黑的脖子上,拍着小手一邊笑,一邊叫喳喳。
“小黑,好樣的!就這樣跑直線,速度再快一點!前面有條小溪,不要繞路,直接衝過去……”
容淑藍靈識一掃,話未出口,小黑已經衝向對岸。
小東這個坑貨娃子口中的小溪,是一條寬約十丈的大流。
小黑一個起跳,衝到六丈寬處,就力竭了。
容淑藍騰身而起,飛出一腳用力踢了一下小黑的屁股,直接將小黑踹上河對岸,她自己才踩着水面渡了河。
容淑藍躍回小黑的背上,伸手輕輕一戳小東的腦門,嗔道:“小屁孩,你別瞎指揮!”
小東嘟起小嘴,也伸出小指頭,用力戳在小黑的腦袋上,學着容淑藍的腔調,奶聲奶氣道:“小奶驢,你不爭氣!”
小黑委屈地叫喚了兩聲,繼續奮力前行。
數千裡的路程,以秘密花園爲輔助,一天一夜,就跑完了。
次日晌午,容淑藍靠近石頭城。靈識一掃,容淑藍就高高揚起了眉頭。
在距離城門口約十里外的一座土坡的坡頂,一面黑底描金大旗迎風招展。
大旗上,一個金光燦燦的“沈”字躍然其上。
而山坡下,密密麻麻地扎滿了營帳。
容淑藍的靈識粗略地掃過,營地上,起碼有五十萬大軍!
容淑藍的靈識定格在營地中心一座高大寬闊的營帳裡,看見居中太師椅上蹙眉端坐着的男子,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沈均善!
難怪有這等氣勢,原來是皇帝親征啊!
嘿……容淑藍冷笑一聲,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帶着兩娃一驢一兔子,全部進入秘密花園。
小東立刻求奶:“笨娘,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容淑藍臉色有點黑,給龍鳳胎餵了奶,把夭夭丟給小東帶,走進小院,站在大桃木桶邊,低頭看着沈瀚發了一會呆,纔來到藍氏牀前。
“娘,我們到家了。”容淑藍拉起藍氏的手,看着藍氏安詳的睡容,露出一絲微笑。
接着,容淑藍扶着藍氏,讓她靠着牀頭坐好,給她換了衣服,又梳了頭髮,才背起藍氏走出茅屋。
“小東,抱你妹妹過來,我們去見你們的外祖父和舅舅!”
倒在嬰兒牀上昏昏欲睡的小東,一聽這話,立刻就清醒了。
他就喜歡湊熱鬧,認親戚,一準很熱鬧!
小東抱起已經熟睡的夭夭,跳到小黑的背上,讓夭夭靠在自己懷裡繼續酣睡。
等容淑藍揹着藍氏坐上來,小東興奮地大喝一聲:“走親戚咯!”
容淑藍嘴角抽了抽,差點忍不住笑了出聲。
有小東在身邊,容淑藍的心情很少能維持一成不變。
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都不過是短短一瞬,就被小屁孩給吸引了注意力,情緒隨着他而變化。
“抱好你妹妹,我們走了!”
小黑馱着兩大兩小,大搖大擺地從天佑朝的軍營上奔過。
站崗的士兵們只感覺眼前有一片黑影掠過,待定睛一看,那黑影已了無蹤影,莫不以爲是自己眼花了,也沒在意。
小黑悄無聲息地越過了天佑朝的軍營,卻在靠近城門時,被攔了下來。
巍峨的城牆上,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青年,手執一柄巨弓,彎弓搭箭,森冷的箭尖對準馬背上的容淑藍,隔着七八十丈,就沉聲喝道:“站住!任何人,再靠近一步,殺無赦!”
男子的聲音寬厚雄渾,配上冰冷的聲線,有種鏗鏘之音,遠遠地傳入了容淑藍耳中。
容淑藍示意小黑放慢腳步,靈識向前一掃,盯着高大青年那張俊朗的臉看了又看,就咧嘴笑了。
“小黑,走慢點,讓他看見你,我們衝上城樓!”
小黑四蹄一揚,果斷地朝城樓奔跑而去。
待容淑藍接近青年五十丈時,青年眯起雙眸,眸光冰冷地從容淑藍身上掃過,落在小東和夭夭身上,微微皺了皺眉。
青年手中的弓箭微微一沉,對着小黑的左前蹄,毫不猶豫地鬆了手。
聽着弓箭呼嘯而來的破空之音,小東興奮得小臉都通紅了,大聲叫道:“小黑,跑起來!”
小黑陡然加速,速度之快,令它周圍的虛空像微波盪漾的湖面,產生了一圈肉眼難以看見的水波紋。
小黑迎着那弓箭就衝了上去!與弓箭擦肩而過時,容淑藍素手一伸,輕輕鬆鬆就把那柄厚重的弓箭抄在了手中。
這一幕,令城牆上的青年和他周圍的官兵臉色大變!
那頭小毛驢的速度,竟然快過了射出去的弓箭!
在衆人呆愣中,小黑馱着四人,穩穩地落在了三丈高的城樓上。
高大青年率先回過神來,渾身繃緊,肅着俊臉轉過身,還未看清毛驢背上的人,耳邊就傳來一個清越的女聲。
“哥哥!”
高大青年定睛一看,對上容淑藍笑盈盈的臉,凝視了一眼,雙眸倏然瞪大,手裡的巨弓“咣噹”一聲落地。
高大青年大步踏前,在距離容淑藍六步之遙時,又停了下來,虎目中波濤洶涌,聲音微微有點顫抖地說道:“你,你是藍藍?”
容淑藍昂着臉,目光柔和地落在容叔權的臉上,輕聲笑道:“哥哥,是我。”
容叔權雙眸瞬間就紅了。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想抱她,想起妹妹都是大姑娘了,大手就頓住了,目光落在容淑藍的臉上,目中流露出濃濃的思念。
容叔權舉在半空中的手,最後落在容淑藍的頭頂上,輕輕揉了揉。
容叔權身量極高,坐在小黑背上的容淑藍,只到他的胸口。
“妹妹,我們回家!爹見到你回來,一準高興壞了!”
“好!”容淑藍含笑點頭,眸子輕輕掃了一眼四周。
城樓上的官兵們已將他們團團圍住,雖未靠近,卻全神戒備着。
藍氏靠在容淑藍的背上安然熟睡,臉朝下,黑鴉鴉的秀髮遮住了她大半張面容,容叔權並未認出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