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隻身上路的話,還能借助秘密花園休息,趕路也方便,遇見突發狀況也好應付。如果帶上瑞姑姑,那可就麻煩多了。
想了想,容淑藍道:“姑姑,我的本事您還不放心?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您跟着我一塊兒走了,開年後女院怎麼辦?”
瑞姑姑還真不放心,這懷孕的女人就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羣體,不管之前多彪悍,懷了身孕,就是弱勢羣體。
因爲,孕婦不但要保護好自己,還要保護好腹中的胎兒。
在瑞姑姑眼裡,容淑藍在大事上沒得說,那是連男人都比不上的,頂天立地一女中豪傑,爲容家莊千餘人撐起了一片天。
但是,在對待自身的問題上面,瑞姑姑卻覺得她還是沒有長大的孩子。
不過,容淑藍說得也在理,她還有四個月才生產,這麼長的時間,女院的事情就這樣扔下也不好……瑞姑姑沉吟片刻,便笑了。
“淑藍,女院的事情好辦,我立刻休書一封,請幾個宮裡出來的老姐妹過來代我的課程,而女院就讓方海山暫時管上幾個月!”
容淑藍眨眨眼,“女院的事情還好說,您得留下幫我看家啊!您走了,容家莊這麼多事,誰管?”
瑞姑姑眯起眼睛,盯着容淑藍,“容家莊各處的事情都分派得妥妥當當的,別說我,即便你離開了,也能照成運作。淑藍,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一樣?”
容淑藍立刻睜大眼睛,矢口否認道:“哪有!以前跟現在能比嘛!以前我們過的是太平的日子,現在我們可是反賊!”
容淑藍毫不顧忌地說出“反賊”二字,看見瑞姑姑皺起了眉頭,再接再厲道:“您想想,如果我在京城跟皇帝談不攏,最終還是要回到這裡來的。烏山,現在已經是我和十三最後的退路了!有您在這裡幫我盯着,我才能徹底放心啊!”
不得不說,容淑藍最後一句話,烏山是沈瀚和她最後的退路,打動了瑞姑姑。
瑞姑姑拋開心頭的疑慮,忍不住問道:“淑藍,你跟十三爺到底做了什麼事惹惱了皇帝?”
怎麼沈均善一副要收拾小兒子小兒媳的姿態?
容淑藍垂眸道:“姑姑,我就是想弄清楚這些事情,所以必須走一趟京城。”
姑姑,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這些事情,真的很難啓齒!
瑞姑姑承認自己被容淑藍說服了,終於點頭道:“你多帶些家將一起上路。”
“好。”
瑞姑姑又道:“既然決定要走,那就儘快。越往後天氣越冷,路上越難走。還是走陸路吧,走水上雖然舒坦些,但是北邊的河流恐怕已經結冰了到時候倒騰着換馬車更麻煩。”
容淑藍乖巧地點點頭:“好,都聽姑姑的,就走陸路,明天一早我就走。”
當天夜晚,容淑藍先見了馮守信和張萬良等人,敲定年後容記和石頭街重新開業的事情,才召見了八個小隊長。
叮囑小隊長們要加強與魏五的聯繫,同時密切留意烏山乃至夷郡府的動靜,一定要確保容家莊的安全。
最後,容淑藍取出一張藥方以及一大批珍貴的藥材,教他們一一辨識這些藥材都是什麼作用,並當場炮製了一鍋湯藥,讓董建波浸泡在藥浴中,指點他行功吸收藥效。
這一番折騰下來,天已經快亮了。
董建波在藥浴中入定了。
容淑藍沒有喚醒他,叮嚀其餘七人,這藥浴的方子和這些珍貴的藥材一定要妥善保管,並高度保密。
她指出幾味相對比較普通的藥材,讓張豐年交給魏五去採買,等魏五把藥材採買回來後,可以每月給他提供一次藥浴。
交代完這些瑣事,容淑藍遣散了小隊長們。回房後,進入秘密花園睡了一覺。
天色大亮時,容淑藍辭別容家莊衆人,在林孟非率領一隊容家軍的護送下,登船楊帆北上。
容淑藍打算先乘船背上夷郡,在夷郡再換馬車走陸路去京城。
進入深海後,容淑藍微微動用了靈識,讓船行得稍微快一點。
晌午時分,衆人抵達夷郡。
泊好船,容淑藍卻不下船,對林孟非道:“孟非,你帶着弟兄們在夷郡附近操練十天,等二十九再回到容家莊。”
京城距離夷郡不到三千里的路程,馬不停蹄地趕路,即便路況差些,半個月跑個來回,也說得過去。
林孟非擡眸看了容淑藍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睫,不答反問:“少主,您想獨自上京?”
容淑藍點頭道:“我一個人還快些,這件事十萬火急,一天都耽擱不得!我走後,你記得交代弟兄們把嘴巴都閉嚴實些,別讓姑姑和馮叔他們知道了。”
林孟非沉默半晌,低聲道:“少主,這件事,小的不能答應您。”
容淑藍揚了揚眉毛,看着林孟非靜待下文。
林孟非感覺到容淑藍的視線就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沒有擡頭,只是挺直脊背,聲音依然低沉,卻堅定有力:“少主,小的不放心您一人北上。”
“你想保護我?你和你的隊員,一百零一號人,全都一起上,信不信我只需要一招,就把你們全都扔海里去?孟非,記住,只有你比我更強大,纔有資格說保護我。”
容淑藍的語氣淡淡的,不帶絲毫情緒,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說完,她身形微動,從甲板躍到岸邊,疾步朝城裡奔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林孟非呆呆地站在甲板上。腦海中,方纔容淑藍那一番話一直轟隆隆地響個不停。
“只有你比我更強大,纔有資格說保護我!”
林孟非擡起頭,凝視着容淑藍遠去的方向,用力握緊雙拳,目中涌現堅定的神色。
主子說得沒錯,現在的他們太弱小!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天起,直到今天,都一直是她在給他們庇護!
如果這樣下去,說不定,將來很久很久,他們依然要活在她的羽翼下。
難道他們這一生,就只能躲在主子的羽翼下,看着她奔波勞碌,替他們遮風擋雨?!
強大,我要強大!!
林孟非在心底不斷地咆哮着。
被刺激到的林孟非,帶着隊員在夷郡附近進行了長達半個月的魔鬼訓練。
回到容家莊,隊員們都蛻了一層皮。但是,進步也是顯而易見的。
容家軍在年終時,進行了一次團隊友誼賽。毫無疑問,林孟非的小隊奪得了第一。
大年夜,林孟非只留在莊上吃了團年飯,連夜帶着隊員們離開容家莊,開始了新一輪操練。
從容淑藍離開那天起,林孟非除了每月回莊子兩次浸泡藥浴,其餘時間,全部在外操練。
林孟非瘋狂的舉動,深深刺激了其餘隊員。
容家軍揭起了一輪訓練狂潮。
這些事情,容淑藍在許久之後,才從家僕們的口中,得知了容家軍們有這麼一段瘋狂的歲月。
那個時候,容家軍已經脫胎換骨,陪着她,一步步攀上這個世界的巔峰,俯瞰衆生。
而當下,容淑藍與林孟非在碼頭分別後,在大車店高價購買了一匹快馬,日夜不停地趕路。
累了,就連人帶馬進入秘密花園,吃飽喝足睡好之後,繼續趕路。
走了一日一夜,在十七號傍晚,抵達襄城時,遭遇了大雪。
容淑藍沒有進城,頂着暴風雪,一路往北。
因年關近了,路上人跡罕至。
出了襄城,容淑藍甚至還遭遇過三五波蟊賊。毫無疑問,都被她輕鬆地打發了。
從襄城往北,風雪就沒有停歇過。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天地間,瞬間褪去了多餘的色彩,變成了一副黑白畫卷。
暗灰色的天幕,白茫茫的大地。積雪覆蓋的厚厚的官道上,一人一騎就如旋風般,朝天地的盡頭奔去。
越往北,天氣越惡劣。
官道上,已經不僅僅是積雪。在積雪之上,還有一層溼滑的薄冰。
馬蹄踩踏上去,很容易打滑,雖然不會摔跤,但是非常影響速度。
容淑藍不得不用真氣輔助胯下的馬兒趕路。
好在她有紫參靈酒可以暖身,銅戒裡,還有小東煉製出來的大批量的回氣丹隨便她揮霍。所以,後面這段路雖然走得慢些,倒也沒出現什麼狀況。
十九日晌午,馬不停蹄走了三日三夜,容淑藍終於抵達了京城。
容淑藍對京城印象,全部來源於腦海中屬於原身的記憶。
入城後,容淑藍沒有急着聯絡沈瀚,而是在皇城外城,繁華的坊市裡,找了一家客棧,要了間上房住下。
年關近了,客棧滯留的旅客很少。
進城時,容淑藍一路走過的街市,都很冷清。街道兩旁的鋪子,大多已經停業。
容淑藍給了店小二豐厚的小費,點了餐,又要了兩大桶熱水。
等容淑藍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洗漱妥當後,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也端上來了。
容淑藍吃了三天的水果,終於吃上了一頓熱飯熱菜,竟覺得特別的美味。
四菜一湯,兩素兩葷,外加一大碗白米飯,容淑藍全部一掃而光!
容淑藍輕輕拍了拍吃得溜圓的肚子,低聲笑道:“小東,姑姑說摸不到你的腦袋,臭小子別隻顧着貪睡,快點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