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從烏山下面的村鎮,甚至更遠的地方趕來,就爲了看一眼這黃金牆和黃金路。
從烏山開往容家坊的免費馬車,從五輛增開到二十輛,每一趟都人滿爲患。
連帶着,石頭街上所有鋪子的生意都好轉起來。
尤其是價美物廉的快餐和粉店,一整天都是賓客爆棚,每天申時剛過,粉和快餐都賣完了。
仙來居生意好的時候,鋪面兩層散座全部滿席,後邊的雅間最高紀錄是開到了十五桌。
就連一直不見起色的容記百貨,銷售額也漸漸起來了。
某一天,容淑藍在看到月末財務報表時,無意間感慨了一句“果然是黃金之路!一看這遍地的金色就旺財!”
這句話不知怎麼被流傳了出去,傳着傳着,就變成了“只要踏上黃金之路,今年就有旺財運!”
黃金之路隨着這句話遠遠傳揚了出去,百姓們對容家坊更趨之若鶯。
容家坊的火爆,連帶着周邊的地皮都好賣起來。
柳家坊的賭坊和妓院,也藉着毗鄰容家坊而名聲遠揚,自然也藉着容家坊的人氣,狠狠賺了一大筆。
黃金牆擋住了容家坊的工匠們嫖賭的捷徑,卻無法阻擋外來客人對柳家坊的需求。
一些慕名而來的風流學子,在仙來居呼朋喚友,吃着美食,飲着美酒,對着石頭街上終日紛飛的金蝴吟詩作賦,興致來時,還喚來柳家坊的頭牌或者名妓彈唱兩曲。
若不是容家坊的客棧還未建成對外營業,容淑藍甚至懷疑這些風流學子吟着吟着就淫到牀上去了。
爲這件事,容淑藍噁心了好久。
但是,柳家並沒有什麼把柄被容淑藍捉到。
自從司徒倩倩受傷失蹤後,柳家再沒人往容淑藍跟前湊,包括容淑藍與沈瀚聯手收拾了陳家,容淑藍隨後開通了容家坊與雙虎尾之間的免費馬車,間接地影響了柳家在雙虎尾的生意,柳安敏也啞巴吃黃連,悶聲不吭。
一時間,容淑藍還真拿柳家坊沒轍。
立夏開始,容淑藍就繁忙起來,因爲蘇卿突破到《武神訣》第三境界後,要啓程南下,尋找元哥兒的消息。
另外,女院已經開學,容淑藍這個院長,還兼職做了女學生們的騎射老師。
僅這兩件事,就佔去了她大部分的時間。
蘇卿下海的時間,正巧趕上海商會組織第一次遠航商貿活動。
海商會自去年六月組建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組織遠航貿易,從烏山港出發,目的地就是南海千島國。
容淑藍與蘇卿、馮守信商議過後,決定弄一艘商船,代表容記,也加入遠航商隊。蘇卿就扮做商人,隨商隊南下。
考慮到蘇卿在千島國有仇人,不易過於暴露,所以這一船的貨物,容淑藍準備的都是一些精美的瓷器和綾羅綢緞,容記的商品,一件都沒有捎帶上。
這令孫大海夫婦又驚詫又不解。
這次遠航商隊初步統計有一百零八艘船,孫家就佔了三十艘。
容記的商船不賣自家的貨物,孫大海商量容淑藍後,準備捎帶上一千斤猴兒酒,一千斤玫瑰花糖還有一千斤桃花蜜,到南海去試試水。
大趙已經有數年沒有商隊往南海去了,以往掌握的信息不知是否還有用,孫大海決定隨商隊南下,重新梳理這條商路。
四月十二,容淑藍和抱着孫麒兒的孫大少奶奶,在烏山港爲蘇卿和孫大海送行,無意中在商隊的成員裡看見易容成商人的楊舒。
容淑藍眼裡閃過一絲亮芒。
她就知道,南海這麼大一塊蛋糕,沈瀚那廝不可能不動心!
吉時很快就到了,由孫家主持,擺上牛羊豬等六畜,所有商人焚香禱告,祈求海神護佑,一帆風順,平安歸來。
儀式結束後,商人們紛紛辭別家人登船,辰正,商隊準時起航,揚帆南下。
蘇卿深深凝視着容淑藍,“師傅,我走了,您珍重。”
容淑藍輕輕點頭,叮囑道:“蘇卿,你要記住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今年才十四,時間還多很。”
蘇卿默然,微微垂下眸子,低聲道:“師傅,我明白。我不會耽誤正事的。”
容淑藍輕笑了一聲,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於我來說,你的家仇,與我無關。我關心的,只是你的安全。”
蘇卿緩緩擡眸,烏黑的眸子明亮如辰星,褶褶生輝。
“師傅,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只要元哥兒在千島國,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
“好!時辰不早了,登船吧。”
容淑藍送了蘇卿登上容記的商船,轉身看見孫大海登船後,孫麒兒就開始哭鬧不休。在他娘懷裡使勁掙扎,朝船上的孫大海伸出雙手,要爹爹抱。
本來丈夫遠航,孫大少奶奶心裡就充滿了不捨,被兒子這麼一哭,心裡就更難受起來。摟着兒子也不禁紅了眼眶。
已經登船等待起航的孫大海,被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弄得心慌慌,好幾次想下船回來抱兒子,都被孫大少奶奶的目光給瞪回去了。
“麒兒,來,舅舅抱你去找爹爹——”
容淑藍伸手,從孫大少奶奶手裡接過孫麒兒,騰身而起,跳上已經收起踏板準備起錨的商船上,把船上和岸邊的人都看了個呆。
孫麒兒被這個刺激的跳高高動作吸引了注意力,還沒到孫大海懷裡,就破涕爲笑了。
孫大海接過兒子,在他的小臉上用力親了一下,還用下巴粗糙的胡茬子去扎孫麒兒的小臉,逗得孫麒兒咯咯笑不停。
小嬰兒純真稚嫩的歡笑聲,把港口的離愁別緒都沖淡了許多。
岸邊,孫大少奶奶也含淚笑了。
等船長一聲高亢的吆喝聲響起,腳下的船微微震動起來,孫大海萬分不捨地把兒子遞給容淑藍,深深看着兒子的小臉,口中卻對容淑藍道:“少藍,幫我照顧好你姐姐和麒兒。”
孫大海南下前,是準備把妻兒送回淮州的,但是孫大少奶奶死活不願回去。想起母親與孫大少奶奶勢同水火的關係,孫大海也沒有勉強妻子。
烏山有沈瀚親自坐鎮,還駐守着沈家數萬精兵,再有容淑藍這個乾弟弟照顧一二,孫大海心底,妻兒留在烏山,還是很放心的。
“姐夫放心,姐姐和麒兒留在烏山,是最安全的。等你回來,麒兒就會喊爹了!”
一句話,把孫大海逗笑了。
他附身用力親了兒子一口,輕輕推了推容淑藍的肩膀,“快下船了,不然,你得跟我們一塊兒走了。”
船已經駛離岸邊有五六丈。
“姐夫,一路順風,珍重!”容淑藍抱着孫麒兒再次騰身而起,雙腿在虛空中踢騰了幾腳,就穩穩地落在了岸邊。
孫大少奶奶的目光從船上轉向空中的兩人,等容淑藍落地,一顆隨着容淑藍飛起來的心纔算穩穩落回肚子裡。
她立即衝了上去,輕輕捶了容淑藍一拳,嗔道:“阿藍,嚇死姐姐了!”
孫麒兒雙手揪着容淑藍的衣服,樂得咯咯大笑。扭着小身子,躲開他娘伸向自己的手,摟着容淑藍的脖子,口中咿咿呀呀說個不停。
容淑藍呵呵笑道:“麒兒,舅舅下午還要去書院上課,下次再帶你玩跳高高好不好?”
孫麒兒也不知是否聽懂了,見容淑藍站着不動,就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巴。
孫大少奶奶瞪着兒子,笑罵道:“小壞蛋,你還美斷奶呢,就學會甩臉子了?”
容淑藍笑着親了孫麒兒一口,讚道:“姐姐,麒兒還不滿五個月,已經能理解一些簡單的語言,懂得表達喜怒哀樂了,是個聰慧靈透的孩子!”
一句話,誇得孫大少奶奶心花怒放,硬是從容淑藍懷裡把兒子抱回來,還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嗔道:“老人都說小娃娃不能誇,越誇越笨!”
容淑藍哈哈一笑,“那是別人!我們麒兒,越誇越聰明!”
孫大少奶奶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玉臉容光煥發,再不見一點離愁。
容淑藍悄悄吁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一大一小哄好了。
姐妹倆說話的時間,商隊已經漸行漸遠,在湛藍的海面上凝縮成了一個小黑點。
“姐姐,走吧,我先送你和麒兒回府。下午書院我還有一節騎射課。”
孫大少奶奶轉眸看了看海天盡頭的小黑點,眸光微黯,等再轉身看向容淑藍時,媚眼裡的輕愁已消失不見。
孫大少奶奶笑着搖頭,道:“阿藍,回家也是閒着無聊。正好順路到莊上看看,這段時間忙着大海下南海的事情,好幾天沒有去玫瑰種植園看看了。”
立夏前,五百畝玫瑰花已經全部移栽完成。容淑藍曾抽空去看過兩回,玫瑰的漲勢非常良好,如果照料得到,等到花期時,能大獲豐收並沒有懸念。
“好吧,帶麒兒去散散心也好。”
孫麒兒剛纔大哭了一場,這會已經靠在孫大少奶奶懷裡睡着了。
因孫大少奶奶這段時間來往容家莊比較頻繁,所以孫家在碼頭備有她的專用船隻。
容淑藍把孫大少奶奶母子倆送上了船,騎着小黑驢回了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