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從袖子裡取出一串鴿子蛋大的七彩珍珠項鍊,塞到孫大少奶奶手裡,“姐姐,這珍珠你拿着玩兒。你要是喜歡銀狐,改日我再捉一隻送你。”
孫大少奶奶低頭一看,一陣七彩的寶光閃得她眼睛都花了。
嚇了一大跳,連忙把珍珠項鍊遞迴給容淑藍,“弟弟,這珍珠項鍊太貴重,姐姐不能收。”
開什麼玩笑,當初司徒倩倩拍下一串貓眼大的珍珠項鍊,都花了二十五萬兩白銀,自己手裡這串鴿子蛋大、色澤更華美的珍珠項鍊,二百五十萬兩銀子也不一定能買得到。
這種色分七彩,顏色瑰麗,個頭又這般大的珍珠,一顆,都是絕世珍寶!
容淑藍不接,渾不在意地笑道:“姐姐,這珍珠項鍊也就看着稀罕,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放在我手裡只能丟在牆角落灰,讓明珠蒙塵。還不如把它送給懂得珍惜它的人。”
孫大少奶奶擡頭,對上容淑藍的視線。
看見她清澈的黑瞳裡暖暖的笑意,倏然就笑了,“既然是弟弟的心意,那姐姐就收下了。”
說着,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祖母綠的碟形玉佩,遞給容淑藍,“這個玉佩,是我從小戴到大的,送給弟弟。”
容淑藍接過玉佩,直接就掛到自己的脖子上,甜甜地道:“謝謝姐姐。”
孫大少奶奶笑眯眯地點頭,對這個新認的弟弟,怎麼看怎麼滿意。
孫大海看了看孫大少奶奶手裡的珍珠項鍊,又看了看容淑藍脖子上的祖母綠玉佩,眼裡直冒酸氣。
容兄弟是他先認識的,一直都很投緣,他跟玉兒卻沒見過幾次面,怎麼這會相處起來,就跟親姐弟般親熱呢?
要結拜,也應該是跟自己結拜纔對嘛!
“姐姐,姐夫,十一我準備在府裡設春宴,到時候還得麻煩姐姐姐夫幫我撐撐場子。”
孫大海才張了張嘴巴,孫大少奶奶已經拍着胸脯道:“弟弟放心,交給姐姐,一定幫你辦得妥妥當當的!”
初十,換了諸健帶隊,同樣是五千斤蔬菜運往夷郡府。
不過,今天容家的船啓程比較晚,跟連夜趕回來的水生碰面後,從水生手裡拿到了一批顧客名單,才楊帆北上。
馮守信所料果然不錯。
容家莊出產的蔬菜味道無比鮮美,只要嘗過的人,就經不住這誘惑。
水生拿到的訂單,大部分都是世家大族的訂單,每日的需求量在五十到兩百斤不等。也有幾單是夷郡府幾家大酒樓的。
這些固定的客源,每日訂購的蔬菜在兩千斤左右。
昨天望春等人在周邊的村鎮集市,又賣出去了將近八千斤蔬菜。
城裡的銷量卻一如既往的疲軟,一整天只賣掉了五百多斤。
不過,這五百斤的銷量是鋪子裡散賣的。如果把預訂的數量算上,每日也能賣出去將近兩千斤。
這樣算下來,容記每天銷售出去的蔬菜,數量在一萬五千斤左右。
一萬多斤蔬菜,每天也有將近兩百兩銀子的收入。如果這個買賣能穩定住,常年做下來,利潤也很可觀。
話說回來,雖然容記每日都賣掉一萬五千斤蔬菜,加上自家莊子上每天消耗掉的千餘斤,但是菜地上每天合適採摘的蔬菜,已經破五萬斤。
再留幾日,就只能留作種子了。
馮守信要忙着石頭街的事情,雖然心裡惦記着,但是抽不開身,還算是眼不見不煩。
而留在莊上主持大局的張萬良,一天到晚都蹲在菜地裡,看着菜地裡的菜在瘋長,就像看着無數的銅錢從腳下拔地而起,遁空飛走了。心疼得不行。
容淑藍這兩天忙着去各家赴宴,又要準備自家宴請的事情,完全抽不開身,好幾天沒回莊子了。
她知道水生一大早就回來了,等着他回來搭把手,但是等到晌午,水生才一身狼狽地回來。
“水生,怎麼回來這麼晚?身上怎麼這麼狼狽,下地幹活了?”
大冷的天,水生趕路趕得一天大汗。不僅如此,他的靴子上和褲腿上都沾滿了泥巴。
水生擦了把汗,笑道:“本來早就該回來的。卻碰上去莊子買菜的孫大少,他要的量大,我就留下搭了一把手。”
容淑藍詫異道:“孫大哥怎麼跑莊上去了?”
孫家也跟容記訂了反季菜蔬,不過,孫家連同回春堂的掌櫃店員在內,並沒有多少人,所以每日只訂了二十斤。
只要是長期預訂的客戶,容記都負責送貨上門。
水生高興地笑道:“東家,孫大少親自帶人到莊上拉走了五萬斤蔬菜!”
看到容淑藍眼中的驚疑,水生詫異道:“這事您不知道?”說着,他從身旁的大青騾背上接下一個布袋,遞給容淑藍。
“孫大少說他買得多,得給他算便宜點。萬良就按在集市上的價錢,均價十文錢一斤算給孫大少。”
容淑藍掂了掂,足有五百兩。
價錢不是問題,兩家人都不是差幾百兩銀子的人家。容淑藍不解的是:孫大海買這麼多蔬菜乾嘛呢?
容淑藍把明日府裡要擺春宴的事情告訴水生,要他在一個時辰內,務必要把帖子送到各府。
宴請名單就按她收到的春宴邀請函派送。
並把明日宴席上需要準備的東西開出了單子,讓水生去操辦。
水生聽了這話就傻眼。
急得連衣裳都來不及回家換,抓着單子就衝進了鋪子。
容淑藍把事情交代下去,自己反而閒了下去。
心裡惦記着孫大海買走五萬斤蔬菜的事情,騎着小黑來到孫府,卻被告知孫大海不在。
她直接去了後院找到孫大少奶奶,見面第一句話就說:“姐姐,你們買了我五萬斤蔬菜,不會打算拿回來餵豬的吧?”
孫大少奶奶被她一句話就逗笑了。
“阿藍,你可真逗!五萬斤蔬菜,那得養多少豬才吃得完呀?你看我們府裡就巴掌大的地兒,哪來那麼多地方養豬?”
容淑藍眨巴着眼睛道:“不然姐姐是怕我的菜賣不掉,叫姐夫買了五萬斤扔海里去餵魚?”
孫大少奶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嗔了她一眼,不答,轉身親手倒了一杯茶,遞給她,“瞧你急的!喝杯熱茶再說話。”
容淑藍接過,一口氣把杯子裡的溫茶喝完,擡起頭鼓着腮幫子看着孫大少奶奶。
孫大少奶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才笑吟吟道:“這事不是我讓你姐夫去做的。”
容淑藍眼裡露出不信。
孫大少奶奶繼續笑道:“昨日聽說你到處想法子賣菜,你姐夫就和我說,正好長福要去廣西拉糖霜,準備先回一趟淮州。空船回去也浪費,不如拉點青菜回去。自家吃不完,送一些給親戚朋友,再有剩下的,就轉手賣出去。”
淮州與廣西,一個在東,一個在南,差了老遠了!長福去廣西運糖霜,怎麼順路也順不回淮州啊!
容淑藍心裡泛起一股微暖。卻瞪着眼珠子道:“千里迢迢運一船蔬菜回淮州?!”
孫大少奶奶揚眉道:“從烏山到淮州,快船也不過一天一夜功夫。現在天氣還冷着,青菜從地裡摘上來,保鮮三四天沒問題。運回淮州怎麼就不行了?”
“可是!這蔬菜不比別的,價格低廉,運回去,就算翻倍賺,也不過是幾百兩銀子的事情,連跑船的費用都平不了吧?”
孫大少奶奶被她一臉糾結又內疚的模樣逗得樂不可支。
“弟弟,你放心,這筆買賣,我們只賺不賠!這大過年的,花幾百兩銀子買一船鮮嫩水靈的青菜送人,比什麼禮物都貼心!”
孫大少奶奶橫了她一眼,“不就是幾百兩銀子的事情,也值得你特意跑這一趟?”
容淑藍眨巴眨巴眼睛,咧嘴笑道:“姐夫呢?”
“沈十三回來了,喊他過去說話呢。”
容淑藍眼裡的笑意倏然淡了下來。
孫大少奶奶正盯着她看,立即就發現了她的不對,眨眨眼道:“阿藍,你別怪姐姐多事,你是不是與沈十三有什麼過節呀?”
容淑藍擡眸,看見孫大少奶奶眼裡的關心和擔憂,想想自己是女孩兒這事也算不得什麼秘密,既然兩人結拜了姐妹,她就應該坦誠一點。
容淑藍朝周圍的丫鬟婆子們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我有話跟姐姐說。”
除了孫大少奶奶的乳母和貼身的兩個大丫頭,其餘人等都退下了。
容淑藍看了這三人一眼。
孫大少奶奶眉眼不動,沉聲道:“你們也退下。”
三人猶豫了一會,終還是退到了門外。
等三人出去,孫大少奶奶臉上的神色緩和下來,把雙手撐在桌面上,託着下巴,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容淑藍。
“阿藍,快點說,你跟沈十三有什麼姦情!”
“咳!咳!”容淑藍正想着該從哪裡說起,冷不丁聽到這句話,被口水給嗆了一下。
咳了兩聲,看着孫大少奶奶一眼,正色道:“姐姐,我不叫容少藍,我本名容淑藍。淑女的淑,藍天的藍。”
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其中代表的含義卻相差十萬八千里。
淑,是女孩兒的名字。
孫大少奶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