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瑤有些疑惑,因蕭楠霆曾經說過,白芍是被人藥暈了藏在櫃子裡的。如果她真的見到了什麼不可見的事情,那些人又怎麼會放她回來?
卻聽白芍壓抑着興奮,輕聲說道:“貴郡主,是容兒。”
“容兒?”徐素瑤腦子裡搜尋了一番,纔想起,初入銘文館那日,替她們引路的人,名字就叫容兒。
“嗯。”白芍臉色微微泛白,頗有些義憤填膺之感。“那個容兒,是替一個人與蘇姑娘傳信,恰巧被奴婢見着了。”
徐素瑤一面思量着白芍言語的真實性,一面鼓勵她繼續說。
“奴婢聽着隱隱約約的,容兒似乎說了什麼‘輔助’、‘名儒’、‘收攏’之類的話。蘇姑娘則細細聽着,讓容兒給那人回信‘放心’。”白芍又道。
徐素瑤點了點頭,心中第一猜測,派容兒過來的人,很可能就是太子殿下了。
“貴郡主,奴婢不知道剛剛說的那部分可有用。可奴婢接下來說的這些,一定有用!貴郡主,您可一定要提防着蘇姑娘!”
白芍跪直着腿,上半身微微前傾,肢體語言表明了她對徐素瑤的擔憂。
徐素瑤看着她,眼中晦澀難明。如果這個丫頭真的聽到了什麼,容兒會讓她離開嗎?
“貴郡主,奴婢聽那蘇姑娘告訴容兒,‘貴郡主性子淡漠,孤高自傲,難以結交、掌控,請回去問一問,得不到的,可否毀了去?’。”白芍身子有些瑟瑟,“奴婢也不知道怎了,聽到貴郡主三個字,便傾着身兒,發誓一定要聽清楚了,卻因爲這個,被那容兒發現了!”
白芍臉一紅:“那容兒都未曾近奴婢身!奴婢只覺得晃了晃神,便暈了過去,耳邊隱約聽到那容兒說什麼‘幸好蘇姑娘沒發現’,‘但憑奴婢運氣,得生則生,遇死則死。’奴婢醒來,便是被端王爺的人發現在櫃子裡,後又送回徐府來。”
徐素瑤點了點頭,心中一片明朗。
難怪蕭楠霆說,白芍是被人“藏在了櫃子裡”!
可憐這丫頭,被人利用了,尚且不自知呢。
那哪是別人沒發現她,分明是借她的口,給自己帶話呢!
她哭笑不得的扶白芍起身,見對方眼睛閃閃發光的望着自己,便無奈的道:“白芍,本宮知道了。只是,以後萬萬不能再行此事了。你的性命,很重要!”
白芍心中一動,眼中便盈了淚。
徐素瑤更是無奈了:“怎麼了這是?”
“沒。貴郡主,您想吃什麼,奴婢給您做去!”白芍一面抹着淚兒,一面說道。
徐素瑤想了想,便道:“今兒累了一天了,倒是有些精力不濟。你要是不嫌麻煩,給本宮熬個湯過來吧!”
“不麻煩不麻煩!”白芍忙搖着雙手,人顛顛的退下去了。
徐素瑤想找人確定一下,蘇姑娘身後那人,是不是太子殿下——畢竟,這蘇姑娘的名分,是準太子妃——可是,冷嬤嬤出去探查消息了,單劍也替徐思銘出去忙活了,她身邊竟沒有一個得用的人。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了一聲哨聲。
徐素瑤心頭一喜,忙忙的迎了出去,果真,外面站着的是蕭楠霆。
“你怎麼來了?”她急切地問道。
蕭楠霆張着雙臂,迎接着她。
徐素瑤卻撇了撇嘴,離蕭楠霆一臂長的距離時,堪堪停住了腳。
蕭楠霆便順勢伸了一個懶腰,頗爲惆悵的說道:“哎呀,辛苦一天了,別人還不領情……”
徐素瑤好笑的打量了他一番,等磨了他的性子,讓他那個懶腰再也伸不下去時,才慢悠悠的順着他的心意問道:“端王爺今日忙什麼辛苦了一天?讓本宮好好聽一聽,再論功行賞!”
蕭楠霆那話便卡在了嗓子裡,那深邃無邊的眼此時也瞪的大大的,印出徐素瑤巧笑嫣然的面容來。
“罷了罷了。”蕭楠霆沮喪不已。來之前,那王子玄就說過,他這趟會吃癟,沒想到,這剛來,言語上就吃了虧。這哪裡是娘子慰問相公的話,分明是貴郡主慰問下屬的話啊!
撈了身邊的人,飛身坐在了枝椏上,蕭楠霆才緩聲道:“大齊那邊一切都已妥當,大元這邊,聖上也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剩下的,只看你了。素瑤,你開了口吧,婚禮想在哪天舉行?”
“這……”徐素瑤驚訝不已,不是應該欽天監給算個好日子,他們就拜堂成親嗎?
蕭楠霆摸了摸鼻子:“這當口有幾個好日子,你挑一個?”他獻寶一般的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紅紙來,上面用蠅頭小楷寫了三個日子。
十月十六、十月二十六、十月二十八。
“都是十月份的?”徐素瑤狐疑的看着蕭楠霆,“欽天監就給算了這幾個?”
蕭楠霆肯定的點了點頭,甚至多點了幾次,以示真實性。
可他這樣做,徐素瑤心中便確定了,肯定有貓膩。
“拿來!”她伸手,不容置疑的說道。
蕭楠霆眼睛眨了眨,徐素瑤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的憂傷。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卻見蕭楠霆又摸了另一張紙箋出來,眼巴巴的盯着她的雙眼,遞給了她。
徐素瑤有些心虛的將那紙箋取了過來,打開看了看,除了剛剛那三個日子,上面還寫道:十一月二十二,十二月二十,次年六月十二。
徐素瑤眼神在次年六月十二上多遛了兩圈,可一想到蕭楠霆那可憐兮兮的眼神,便生硬的將目光拽了回來。
她指着紙上的十二月二十道:“就這個吧。”
現在已經九月底,這日子已經很倉促了。可真挑次年六月份那個,又遲了些,她這是和親,蕭楠霆這般已經很給她面子了。
蕭楠霆還想磨一磨,卻聽徐素瑤道:“就這樣了,時間這麼倉促,很多事情已經很省儉了。莫非端王爺什麼也不想準備,直接一頂小轎子把本宮擡回去?”
“素瑤,也不用特意準備什麼啊!聘禮,本王上一次來,就準備好了……”
蕭楠霆不說還好,一說,徐素瑤反而沉了臉:“就這日子,愛娶不娶!”
說完話,輕盈一跳,很快離了樹回到屋子裡。
蕭楠霆看着面前兩張紅紙,心中鬱悶不已:他順着王子玄的計策,將日子定在了自己比較滿意的十二月,一點沒出錯。可自己就自我發揮了一句話,素瑤就生氣了!難道他得每一句話都照着那狗頭軍師的話來嗎?
想到回去王子玄又要嘲笑自己,又想到徐素瑤剛剛離去時陰沉的臉色……蕭楠霆嘆息了一聲,生氣對身體不好,不能讓他的寶貝生氣,還是軲轆回去,問一問狗頭軍師,自己究竟哪裡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