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傷得湊巧
被玉瑾然叫庸醫的可不庸!平康坊誰不知道周太醫醫術高強,最是擅長整治外傷,平日裡誰不捧着敬着,今日卻是被玉少給罵得灰頭土臉,一個不合心意連瓷枕都飛出來了。
“玉少,你背後有幾處傷口實在太深,須得先挑出裡面的石子,再用烈酒清洗傷口,否則會感染髮膿的。”周太醫站在離牀榻五步遠的地方,一臉的警戒表情,不怪他這麼慎重,誰叫剛剛給玉瑾然清洗腰下不甚嚴重的傷口時都被牀頭的茶盞扔在了身上,雖不是太疼,可滿杯的茶葉溼噠噠的黏在身上也不少受。
“說說說,只會說!挑的痛死了,換個手輕點的人來。”玉瑾然懷中還緊緊抱着那個包裹,滿肚子的怨念發不出;方纔倒是英勇的跳到了路悠冥的院子裡,還和路悠冥放在那兒的侍衛大戰了五百回合,當然,這五百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話說大戰了一場後路悠冥總算趕了出來,喝退了侍衛,他這才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呼天搶地嚎起了痛來,嚎得路悠冥煩的不行,直接就想將他送到清康坊的府邸去什麼也不管;誰知他一聽說回府便想起了顧媽媽幽怨又不敢多說的表情,哪裡還敢往上湊,再說了,玉家爺曾經和他談過,若是他一人在外有什麼閃失,立馬就將他打包抓回玉府由玉朝雲夫婦親自教養;他纔不想把自己送到那兩個他討厭的人手中。
最後只好腆着臉求了路悠冥想在別院先養着,路悠冥因着想要修復他和艾家的關係,硬生生的送他來了桃林小築,並拜託給了開國候夫婦多加照拂。
人家開國候夫婦得了消息後眼巴巴的找了盛名在外的周太醫過府,就是不想給他留下點什麼遺憾疤痕之類的,誰曾想他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把一個有品級退下來的神醫當成府裡家奴一樣使喚也就算了。竟然還動起手來!
“瑾然,你在幹什麼?給周太醫道歉!”聽到他的哀嚎,路悠冥便和開國候一道進了院子,看到一地狼藉和周太醫無奈的眼神,路悠冥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這一垮不要緊,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威嚴氣場直衝玉瑾然而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玉瑾然猛地縮了縮脖子,道歉的話跳到了嘴邊,突然又想起了對面的人不過是放任自己十多年待在幽州那個鬼地方不管的舅舅和舅公,倔強也一下子冒了出來。別國臉衝着牆壁冷冷哼了一聲:“小爺我還不知道‘道歉’兩個字怎麼寫!”
“很好!”路悠冥的話音很低帶着隱怒,對周太醫拱手行了禮道:“今日要勞煩周太醫白跑一趟了,不過這診金該付的我還是會付。”
周太醫是外面少數幾個認識路悠冥便是當今皇上第四子的人之一。但既然能蒙開國候請到府中自然也不會是那等嘴碎之人,見路悠冥發火,微微苦笑着先行道歉道:“是在下才疏識淺,不能幫玉少治傷已是歉疚在心,還提什麼診金!倒是玉少背上幾道傷口傷勢頗重。若是處理不當日後怕是會留下疤痕。且雜物不除,這些時日玉少也會吃不少的苦頭!”
“吃點苦頭算什麼?他不是說在幽州吃的苦就是天下最苦了麼?想必這區區傷勢還不看在咱們玉少眼中!周太醫先請回吧。”看樣子路悠冥是鐵了心要給玉瑾然一個教訓,直接請走了周太醫;開國候施施然用腳掃開了碎瓷片坐在椅子上看起了笑話。
“這下你滿意了吧!”讓手下送走了周太醫,路悠冥也親自端了座椅坐到了開國候的身邊,從上往下斜睨着玉瑾然,帶着一副雲淡風輕的嘲諷。
玉瑾然有些發呆。吵着鬧着要換大夫不過是口頭上的發泄罷了,這怎麼就真的沒大夫給自己治傷了?難道就讓泥巴石頭什麼的陷在肉裡不成。
“我要回家!”乾脆,他也耍起了賴皮。
“說要在外面養傷的也是你。現在吵着鬧着要回家的也是你!你就這麼反覆無常、說話不算麼?還男子漢大丈夫、還文治武功處處第一、還妄想躋身京城八雅,真不知道憑什麼人家認同你!”路悠冥毫不客氣的喝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我要回府!”玉瑾然當然知道路悠冥說的都是真的,只是此時心裡正和他生氣,哪裡會去管什麼好歹。只得悶悶的執拗道。
“好吧,你起來自己回去吧!”路悠冥雙手環胸。一副聽之任之撒手不管的模樣。
玉瑾然見狀心裡一氣,當真就掙扎着想要起身,無奈已經過了麻木期的傷口疼得鑽心,根本就沒辦法站起來,偏生他固執的臭脾氣早不發作、晚不發作,這時候倒是佔據了思緒的主導;硬是咬緊了牙關從牀榻上滑了下地,拉着被剪到腰上的破碎紅衫齜牙咧嘴的蹲着一步步往外挪。
路悠冥和開國候倒是挺佩服玉瑾然的這一點,但也頭疼他的這一點!路悠冥唱完了黑臉,輪到開國候上前唱起來白臉;幾步上前,大手一伸就將玉瑾然高高提起,“你這小子,你舅舅不過是說了你兩句就拿身體賭氣,值得嗎?是你的身體又不是旁人的,難道你這麼做疼得是你舅舅嗎?”
“舅舅,你讓他走!我倒是要看看他能走到哪兒去!”路悠冥依舊擺着臭臉,那樣子讓玉瑾然想起了記憶中母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瑾然,真正關心你愛你的人是不會任着你胡鬧的;只有那些巴不得你一事無成的人才會事事都依從你;所以今後要是你遇到誰斥責你先別生氣,好好想想人家爲什麼要管你的閒事?
“悠冥,出去看看你舅母去了戀雪軒請藥嬤嬤怎麼還沒來?”開國候爺板着臉對路悠冥命令道。
路悠冥用身體力行告訴了玉瑾然:天上雷公大,地上母舅大,舅舅的話要堅決執行。
開國候這才滿意的提溜着玉瑾然重新放到牀上趴好,“瑾然別怪你舅舅,他可是不知道你疼得慌,發發脾氣也是正常的嘛!周太醫男人家家的難免下手重了點。這麼着,舅公府上有醫術不下於他的藥嬤嬤,手上肯定比臭男人要輕巧,待會兒讓她給你開點子外敷內服的草藥;弄好了之後舅公找幾個溫柔穩妥的丫鬟來這邊侍候着。”
“我會治傷!”玉瑾然悶悶的聲音總算從被子裡傳了出來,開國候鬆了一口氣,“好好好,願意治傷就好!”
“我不要女人侍候,我討厭女人!”玉瑾然再次任性的喝道。
“這個也可以答應你,大不了到時候給你調幾個小廝,再去把你慣用的人找兩個過來。”開國候見玉瑾然願意和他說話已經很高興了。哪裡在乎他的態度如何,不過這個要求有些奇怪啊,他暗暗記了下來。準備找時間讓老夫人打聽打聽中間有沒有什麼隱情。
“待會兒藥嬤嬤來了我不想她近身,我要路悠冥幫我清洗創口!”玉瑾然惡意的要求道,覺得能讓路悠冥親自侍候他也是不錯的想法。
“……”開國候不過是略略猶豫了一下便滿口答應道:“他不幫你清洗創口,舅公幫你。”只要你不怕疼!
“舅公……”悶在被子中的玉瑾然突然低低喚了一聲,激動得老侯爺差點老淚縱橫。顫抖着回道:“誒!”這可是這孩子第一次進府,第一次喚人!
“我困了!”玉瑾然叫了一聲後又覺着難爲情,乾脆將頭伸出了被子,不過緊緊閉着眼睛,像是他已經睡着了似的。
開國候暗暗失笑,這玉瑾然雖然快十九歲了。卻依然是孩子心性,不過心裡還好不糊塗。路悠冥倒是沒看錯,好好打磨一番說不定還能堪大用。
老夫人和藥嬤嬤在路悠冥的陪伴下跨進屋子便看到趴在牀上露出後背猙獰傷口的玉瑾然。擔憂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天可憐見的,怎的傷成這個樣子,報信的人也不說個清楚;侯爺,你請的周太醫呢?怎麼不見人影。這院裡侍候的下人都死到哪去了,沒看到玉少爺整個背都露在外面。着涼了怎麼辦?今兒府裡是怎麼回事,和人後背有仇麼?”
“……”老侯爺和路悠冥默然。倒是牀榻上裝睡的玉瑾然猛地睜開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注視着幾步開外的老夫人:“還有誰後背受傷了?”
“說來也算是咱們侯府的喜事一樁,只是連累了人家穆家二奶奶。”老夫人這纔想起還有喜事沒宣佈,趕緊擦了眼淚拉了老侯爺的袖子道:“侯爺,若雪懷孕了,咱們侯府後繼有人了!”
“連累穆家二奶奶怎麼回事?”無視老侯爺的興奮,玉瑾然擡高了聲音問道,惹來了路悠冥探究的目光和藥嬤嬤有些瞭然的表情。
“對啊,我們家孫媳婦懷孕,那是咱們孫子努力;和別人有什麼干係?”老侯爺也是莫名其妙,有喜訊衝着倒是沒注意到玉瑾然的異樣。
“今兒若雪調皮,硬要穆家二奶奶陪她去荷塘那邊閒逛。你也知道若雪一向走路沒個輕重的,荷塘邊上青苔又多,一個沒注意便要滑倒在地,關鍵時候是人家穆家二奶奶護着她先倒了下去。這不,咱們孫媳婦和重孫子沒事,穆家二奶奶撞傷了整個背部!可憐哦,好好白淨細嫩的人兒後背全都青紫一片,也不知道今後會不會留疤什麼的。”老夫人又是高興又是惋惜的解釋了姚若雪杜撰的整個過程。
PS:
愛璦感冒了,吃了藥,可能有安眠的成分,今晚兩度寫着寫着就睡着了,若不是老公半天沒聽到鍵盤聲回頭喚我,可能今晚就開天窗了⊙﹏⊙b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