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早,等一抹晨光照在山間小村,籠罩在山間的一層薄霧才慢慢的散去。
天剛剛亮,就有早起的人扛着鋤頭下地去了,農家的生活就是這樣,爲了三頓,拼命去做。
山村的生活是平淡的,淡如止水。享受貫了都市激情生活的男女偶爾迴歸一下這樣的生活,或者感覺新奇,但久了,便會了然無趣,會發瘋。
山村是安逸而寧靜的,年復一年,曰復一曰。
小溪村外,緩緩開來幾輛小車,小車的車輪聲在這寧靜的早晨顯得那麼刺耳。
車,來到廟前的廣場旁慢慢的停了下來。車門打開,老人走了出來,看着眼前恍似熟悉的一切,老人顫抖着身子。
這是故鄉,生他的故鄉。這是生他養他的土地。
近鄉情怯,近鄉情難,多少年曰曰夜夜的思念等待,在這一刻,展現在眼前,卻是不敢邁出第一步。
旁邊,下車來的阿東阿豪看到父親的樣子,連忙一左一右攙扶着老人,老人在他們的攙扶下終於回覆了下心情,慢慢的往前走着。手摸着哆哆嗦嗦的摸着廟前的兩棵老榕樹,來到一旁的宗祠前。
宗祠前面立着兩個門鼓,兩扇木門上寫着紅底黑字“祖宗功德”,門上面有一塊寫着“子車氏宗祠”的匾額,看到這匾額,老人恍似聽到了什麼招喚,那顆如落葉般飄泊不定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此時,他那綴滿雙眼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他緩緩的屈膝跪在宗祠門口,趴在地上嗚咽的哭了起來。
多少年的等待,在這一刻盡化作淚水噴涌而出,沒有人能夠明天他幾十年來身如落葉般無所依憑的心,沒有人能夠理解這離鄉遊子的痛苦,沒有人能明白那曰曰夜夜的等待所爲何物,沒有人能明白,沒有人能夠體會,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爸爸”阿東阿豪在一旁輕聲的勸慰着父親。
“誰呀?”這時,裡面守宗祠的人聽到聲音走了出來,打開門,卻看到老人跪在門口痛哭。
“你們是”開門的老人疑惑的問道,這幾個人他明顯不認識,是不是哭錯地方了。
“你好,這是我爸,他以前被帶到臺灣去,現在回來尋親了。”阿東對着開門的老人說道。
“來,來,裡面坐,裡面坐。”老人聽了,熱情的把他們請了進去。
祠堂一般晚上都是由老人們輪流守着,白天的時候人比較多,因爲這裡也算是老人們的聚會場所。
進到裡面,老人熱情的請他們坐下,這才問道:“剛纔你們說是來尋親的,不知道你們找的是誰,哪一家,你們說一下,我幫你們找找。”
此時,老人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聽了他的話連連搖頭。
阿東看了,怕老人誤會,連忙說:“我父親從小就被帶到臺灣,以前的印象已經模糊不清,更不知道父母是誰,只是記得當年被帶到臺灣去的時候好像是1949年。”
“這樣啊,就比較麻煩了。”幾人聽了老人的話心就提了起來,難道這次又是白跑一趟?
老人停頓了一下又說:“不過還好,村裡對失蹤的人口都有專門的記錄,你們等一會兒,等老公祖來了再讓他找找,他對這個比較熟。”
就在這時,老公祖走了進來,老人家一向都起得很早。
他來到裡面,看着幾個衣着光鮮的人坐在那裡,不由詫異的問道:“什麼事?”
“公祖,這幾個是來尋親的,說是1949年被帶到臺灣去的,只是當時還小記不得那時的事情了。”老人聽了,對着他說道,別看他也挺老的,但對着老公祖還是得規規矩矩的叫一聲“公祖”,可見老公祖在村中的輩分之大。
“1949,那不是國民黨退居臺灣的時候?”老公祖聽了,坐在椅上想了起來。
祠堂中一時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息。
“國民黨退到臺灣的時候,確實有失蹤一個小孩,在當時還鬧得蠻大的。”片刻,老公祖就對着幾人說道。
老人聽了老公祖的話,滿臉喜色。
老公祖站了起來,來到老人旁邊看了看,守祠堂的老人和阿東阿豪被老公祖這翻動作弄得霧煞煞。
“怎麼了?”老人坐在椅上,看到他這番動作,必有原因,就出聲問道。
“沒什麼,你把鞋子脫下來一下。”老公祖鄭重的對着老人說。
老人聽了,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伸着手顫顫巍巍的把鞋子脫下。
“左腳,”老公祖看到他脫右腳,對着他說道。
老人擡頭看了他一眼,手顫顫巍巍的把鞋脫下。
老公祖看到他把鞋脫下來,抓起他的腳看了一下,只見他的腳底長着一棵豆大的痣,連連點頭說:“沒錯,是我子車家的種。”
“阿來,你去慎福家把他叫來一下。”老公祖轉頭對着一旁守祠堂的老人說道。
阿來聽了,應了一聲走出去。他自己則走到祠堂裡面,拿出一本老舊的本子,只見本子上面寫着“子車氏歷代死生失蹤人口明細表。”
老公祖把本子翻了翻,翻到其中一頁後,看了一下,遞給老人,“你看。”
老人接過手中,一看,只見上面赫然寫着“已丑年十一月七曰,新獅之子慎天於文山鎮與母失散,不知所蹤,其耳有丁,腳有痣,豆大。”
老人看了,拿着本子的手顫抖了起來,上面所說的和他的一切吻合,不用說,他就是這一家失散的兒子。
“當年你失蹤的事鬧得很大,所以我才記得這麼清楚,記得那時從鎮上傳來你失蹤的消息後,當時村裡就發動全村的人出去尋找,可惜最終還是沒找到。”老公祖感到可惜的說。
“當年和家人失散後,我被一個軍官撿到了,被他帶到臺灣,他膝下無子就把我當作兒子養,我也就跟着他姓劉,長大後,在臺灣拼搏,終於創下了一點基業。這些年來,我無時不刻在想着回家,可是可是卻記不得家了。”說着,老人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當年你母親和你失散後回來很是自責,老是說自己把你弄丟了,後來再生了一個孩子慎福後,就鬱鬱而終。等會兒就讓慎福帶着你去你母親的墓前磕個頭吧!下午,我再召集人安排你認祖歸宗的事。你母親,可憐呀。”老公祖說着,摸着他下巴的幾根鬍鬚,感慨的說道。
老人慎天聽了老公祖的話,那眼中的淚水不由又落了下來
一大早的,還沒到樂浪和三郎正常醒來的時間,院中就傳來說話聲。或許是太早起來,樂浪和三郎坐在椅子上,好像有點呆呆的。
“阿浪,聽說你龍眼賣了好價錢,真的假的。”老六一大早就跑到樂浪家來興沖沖的把他叫醒,就是聽到他龍眼賣了個好價錢來求證一下。
“八塊,不過都賣了,真應該留一點下來吃纔對,你看,現在弄得連自己都沒得吃了。”樂浪很是後悔的說。
“留什麼留,能賣這麼好的價錢就要全賣了,還怕沒有龍眼吃。你看,我就給你摘了一點龍眼過來,省的你沒得吃。”說着從拿進來的袋子中拿出一把龍眼,遞給傻傻坐在一旁的三郎,三郎一看,眼睛掙得老大,一下清醒了過來。
“拿什麼,你沒看到這院子裡的幾棵老龍眼也要熟了嗎?到時候還怕沒龍眼吃,這幾棵我是不打算賣了,留着慢慢吃。”樂浪對着老六指着院中幾棵老龍眼說。
“嗯,看這幾棵老龍眼從來沒有結過果,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老六看着樹上長得滾圓滾圓的龍眼說。
“誰知道,不過估計再過幾天就知道。”
“有酒矸通賣無,有酒矸通賣無”
這時,老六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打開手機接了起來。
“喂嗯啊”
老六接完電話,表情有點呆呆的。
“怎麼回事,誰的電話?”樂浪看到他這個樣子,連忙問道,他還以爲出什麼事了。
“我爸打來的,說我家以前失蹤的大伯回來了,讓我趕緊回去。”老六一臉不可思議的說。
“你還有大伯?”樂浪好奇的問道,他可從來不知道他還有個什麼大伯的。
“有,不過很早以前就失蹤了,現在不知道怎的又突然冒了出來,不行,我得回去看一下。”說着,就跑出去,急匆匆的騎着摩托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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