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贏了我好幾百兩的小子,嘿嘿,這是送上門來的,怪不得我‘大力熊’了。”黑痣壯漢咧嘴笑道。
“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富家公子,細皮嫩肉的,綁了就是。”瞎眼大漢滿不在乎。
“可是,當家的,小的可是聽說了,這小子在鴻運賭館鬧事,杜秋生身邊的十猛將都沒將他留下,被揍了個半死不說,還賠上了大筆金銀。”瘦猴小心翼翼地說道,二當家名叫魯大虎,綽號瞎眼虎,兇猛無比。
“那些飯桶,咱們兄弟誰不是刀口舔血過日子的,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一雙胳膊一雙腿,能敵過寨子兄弟的亂箭?”瞎眼大漢輕蔑地搖頭道。
“二弟說的對,咱們寨子裡都是精壯有力的漢子,自然比那些廢物厲害,瘦猴,召集人馬,咱們去“神仙難”那個道口等着。”黑痣壯漢獰笑道,“咕咚咕咚”地將碗中的酒喝的乾淨。
至此,那個儒雅的中年文士都沒開過口,只是自顧自地用小杯慢酌。兩位強盜頭子也沒有覺得奇怪,似乎習以爲常,只是偶爾目光轉到中年文士身上,那一抹畏懼的神色是久久揮之不去。
…………
“上仙,前面就是‘神仙難’了,過了這個道口,咱們就安全了,這一路十分安靜,看來那些強盜並沒有發現。”郭二望着前面那條狹窄的僅容一人通過的道口,抹了把汗,憨笑道。
“嗯。”陸逸頭也沒擡,應了一聲。
郭二討了個沒趣,漲紅着臉憋了半天,撓了撓頭,大步往前走。
“小心……”陸逸突然猛然一擡頭,眼中鋒芒畢露,指尖彈射出一道五色劍芒,朝着郭二飛奔而去。
咔嚓!
郭二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他感覺到耳際疾風呼嘯,又是一聲脆響,連忙扭頭去看,只見兩截斷箭跌落在地,箭頭磨得鋒利,藍汪汪地,顯然是餵了劇毒。
得知剛從鬼門關前繞了個圈的郭二,嚇得兩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陸逸大步往前一跨,將郭二扯了起來,神色凝重地望向山頭。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寨子大廳內,正在飲酒的儒雅中年文士瞳孔猛然一縮,微微地眯起了眸子,像是若有所思。
瞎眼大漢感覺到異狀,也沒敢去問,夾起一大塊肉,往嘴裡一塞,費力地嚼動起來,腮幫子鼓脹脹的。
“這事情不簡單,去看看吧。”中年文士將酒杯丟下,淡笑道,話音剛落,人影已經不見,沒帶動一絲氣流,就這樣憑空消失了,瞎眼大漢也急忙追了出去。
“神仙難神仙難,我魯大熊一輪箭雨下去,任你是神仙今日也難過此地。”黑痣大漢心情大好,酸溜溜地拽了句文,大剌剌地站在山尖上,後面跟着三十幾個漢子手持強弓利弩,做嚴陣以待之勢。
對付一個體弱少年,居然帶了這麼多精壯漢子,這個魯大當家看似粗獷,實際心思縝密,不是輕敵之人,一個做強盜吃江湖飯的人,不精明的話,也活不到現在。
“混小子,我魯大熊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嘿嘿……”魯大熊朝着山下的兩人大聲吼道。
陸逸和郭二真站在那一條狹窄的過道之中,位置又很顯眼,更沒有躲藏的地方,似乎只要魯大熊一聲令下,兩人立刻就會變成馬蜂窩。
“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哥,但出門在外,大哥行個方便如何,那些銀兩雙手奉上,就此揭過,如何?”陸逸看到魯大熊,也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強盜也去賭博,鴻運賭館真是魚龍混雜啊!陸逸功夫底子不錯,雖然不懼,但此時又有些不同,他還帶着郭二這個拖油瓶,實在有些麻煩。而且那幾十張大弓,一輪箭雨下來,沒有防備的修真者恐怕也會被射穿。
“就這樣放過你,我魯大熊還怎樣在道上混?你兩個膽子挺肥的!居然合夥吃到我頭上來了,我的錢可是拿命換來的,沾着血的,燙手的,哪隻手碰了,就必須得廢了。”魯大熊舔了舔嘴。
“哦,不巧的是,在下兩隻手都碰到了,那當如何。”陸逸嘴角一撇,掛着一絲笑意。
“那你們就留在這裡吧。”魯大熊從旁邊抓過一把大弓,上了根箭,拉成了滿月。
“小的錯了,大當家的饒命啊。”郭二見魯大熊將箭矢搭上了強弓,撲通一聲,嚇得跪在了地上,這位年紀輕輕的上仙雖然厲害,但是面對着幾十條弓,又怎麼敵的過。
凡人有凡人的活法,在性命不保的情況下,有幾個人真正會顧及尊嚴,別說下跪了,就是要他趴着舔鞋底,都是肯的。
唰……魯大熊不爲所動,見陸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更是怒火中燒,當下不在多言,手一鬆,利箭就朝陸逸射了下去。
唰唰唰……得到當家的指令,衆土匪也將繃得緊緊的箭弦一鬆。
“啊……”郭二渾身一顫,驚恐萬分,眼見就要被利箭射中。
咔嚓,一道白色光芒躍入眼簾,只見陸逸手持一柄軟劍,將飛過來的箭矢一一斬斷,他把靈力運轉至腳下,這些箭矢根本無法沾上邊。
“走。”陸逸沉下臉,拉着郭二,準備衝出去,那匹馬已經被射成了馬蜂窩,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小子有兩下,瘦猴,前後的路口都封好了?”魯大熊頭也不回地問道。
“保證他插翅難飛。”瘦猴拍着胸脯。
“好,嘿嘿……”魯大熊扭過頭,“烈先生,您來了。”魯大熊轉身看見不知何時到的中年文士,兇惡的神色一收,立刻賠笑道。
“無妨,你忙你的,我只是過來看看。”中年文士微微點頭,束手而立。
“我果然感覺的沒錯,果然是本源之力,萬千世界中最本源的力量,他身上蘊含的氣息比我的……不對,怎麼比殿主的還要純正,本源之力,不會錯的,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此人實力卻如此弱小,他究竟是何來頭,難道……”中年文士望着陸逸一面用着武功,一面用着詭異的身法,心中念想急速轉動,喃喃自語,突然瞳孔猛然一縮,“不行,這樣的人,我絕對不能招惹。”
“烈先生,怎麼了。”魯大熊疑惑道。
“嗯……”中年文士從鼻子裡擠出這個字,凝神望了過去。
撲通一聲,魯大熊直接跪倒在中年文士面前,聲音顫抖地說道:“我不敢了……”
“大哥,”這才趕過來的瞎眼虎也是一驚,沒有半點遲疑地跪了下來,“烈先生,我們知錯了。”
中年文士沒有搭理他們,站在山峰邊緣,徑直地往下面的虛空踩去。
嘶……陸逸擡頭望着中年文士,倒吸一口冷氣,這山高几十丈,坡度又陡,就算武功再高,這樣掉下來,也會摔得粉身碎骨。
他究竟要幹什麼?
郭二甚至迅速地後退了一段距離,害怕被中年文士砸中,突然出現一個尋死之人,他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但是,中年文士並未像所有人預料的那樣,直接墜落,摔成幾截,而是一步一步從上面走了下來,這虛空之中像是有着一條階梯,連接着山頂地面。
腳踏虛空,這可是仙人才有的手段。衆人都是萬分震驚,眼珠幾乎要掉到地上。
中年文士在陸逸前面站定,揮出一道光芒,將自己和陸逸二人籠罩在內,他淡淡地笑道;“我姓烈,小兄弟,你是誰?”
“陸逸。”陸逸吐出了兩個字,漠然對視。
“陸逸,恩,好名字,他的化身?”中年文士不鹹不淡地問道。
“化身萬千,我不是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陸逸擡頭望天,目光不知飄向了何方。
“這塊東西你認得嗎?”中年文士毫不在意,疾步走了過來,取出一件東西,是一塊黑漆漆的,形狀橢圓,巴掌大小,上面刻着兩個古怪的文字。
沒錯,古怪的文字,陸逸從未見過的文字,這個文字刻在令牌上,隨便望上一眼,就可以感覺到一股荒涼、深邃的氣息,這兩個字向人展示了時光的流逝,歲月的無止境,那奇異的字跡深奧晦澀,像是鑲嵌在了令牌之上,詮釋着來自遠古的奧秘。
而這令牌,竟然,陸逸內心顫抖着,這竟然是一塊皮。
啊……郭二一眼就撇到了令牌,慘叫一聲,頓時他的血肉迅速地衰老下去,白髮蒼蒼、氣喘吁吁地倒在了地上。
“你想試探我?這是一塊皮,字,我不認識。”陸逸瞥了一眼郭二,平息了心境。
“這是歲月令,一個仿製品罷了,遠遠比不上真正的那塊,如此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了。”中年文士不以爲意,搖了搖頭。
“歲月?”
“對,歲月令,殿主賜給我的東西,上古初期,出現過一位大能,名叫破天道人,他修爲強大無比,揮手遮天,彈指碎日,破天死後,其皮化做天地、毀滅、輪迴、歲月四塊令牌,其骨化成禪、荒、魔三根權柄,擁有歲月令牌的人便是代表他繼承破天的一部分衣鉢。”中年文士耐心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