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離開了,說起來,昨天就應該離開了!只是,有些事情並沒有安排妥當,故而,延遲了一天。
希望一切順利,自從昨天管平和胡來沒能出城之後,宇文全的心中就免不了有些疑神疑鬼。
他心事憧憧地走出房門。
北方的冬天清晨,空氣總是這麼冷冽,晨間的細風如同小刀子一般,割得人的臉生疼,宇文全雙手搓了一陣,將發燙的手掌心捂在乾冷的臉上。
閉上眼睛,心事襲上了心頭。
公子年齡越長,武藝越高,名聲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大了,做事喜歡任意妄爲,這次,回到東都,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會是什麼?
在宇文家的年輕一輩之中,公子雖然聲名最爲顯赫,然而,要想擔任下一任家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還需要做更多,也需要學會剋制自己的脾氣。
最初,公子就不應該安排自己設計暗殺高暢,說起來,他也算是公子的朋友,對公子以及宇文家不但沒有威脅,並且,甚至有所助益,爲了一個女子就痛下殺手,也只有公子這樣信奉武力壓倒一切,不屑於動腦的人才做得出來。
公子喜歡蘇家小姐,然而,蘇家小姐卻是高暢的未婚妻,就是因爲這一點,公子不允許他活在這個世界上。
男子漢大丈夫,何苦爲了一個女子如此啊?
雖然,對公子爺的決定不滿,不過,他從小看着公子長大,一直侍奉在他身邊,直到公子成年後,他才被外放出來負責家族的產業,他的一切都是公子給的,早就被家族內其他的勢力當作了公子一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此,他較勁腦汁,花費了大量的金錢,收買威脅恐嚇,各種手段無所不用極其,終於收買了負責和高暢一起從軍的蘇家家將,最後,在戰場上暗殺了他。
原以爲事情解決了,公子爺也該滿意了,不料,風雲突變,高暢竟然還活着。
接下來,自己馬上策劃了一次暗殺。
還是心急了一點,時間有些緊迫,很多東西並沒有考慮到,就算動用了家族的暗殺力量慶餘堂,最後,還是一次不成功的暗殺。
那次暗殺就像是一次拙劣的打草驚蛇表演。
如今,這條蛇恐怕已經被驚動了,只是看最近客棧多出的那些陌生面孔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準備好了,大人,可以出發了!”
唐小三走進院子,打斷了宇文全的沉思。
“胡來和管平他們呢?”
宇文全整了整衣襟,然後問道。
“在我們出發半個時辰後,他們纔會出發,現在,我們出發的時間已經到了!”
“嗯!那好,走吧!”
宇文全點了點頭,當先走了出去。
富源客棧外,幾輛馬車已經裝載完畢,等候在門前,整裝待發了,待宇文全出了門,上了馬車後,領頭的車伕甩了個響鞭,車隊緩緩向前行去。
過了一會,從客棧對面的一個小店鋪裡走出一些人來,領頭之人正是文士裝扮的高暢。
“是他嗎?”
望着最後一輛馬車消失在街的轉角,高暢回過頭,向由兩個親兵攙扶着的高懷義問道。
“是他!雖然面貌有一些改變,不過,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他!”
“你這麼肯定,你不是和他只有一面之交嗎?還是在大興城的時候,印象還能這麼深刻?”
高懷義笑了笑,斬釘截鐵地說道。
“肯定是他,雖然在大興的時候,我們只是見過兩面,但是,在攻打平原前,大軍渡黃河的時候,我曾經見過他,他負責大軍的一部份後勤軍需,他還請高懷忠他們飲過酒,那天,我一直陪在公子身邊,所以沒有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們幾個把馬車趕過來,先送懷義回去。”
說罷,他把在一旁負責警戒的崔安瀾叫過來,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崔安瀾點點頭,帶着幾個人騎上戰馬,絕塵而去。
高暢沿着大街慢慢向前走着,幾個平民裝扮的親兵走在前面開路,書童打扮的薛仁貴和楊黑仔跟在他身後,另外幾個喬裝的親兵則跟在最後面。
他一言不發,默默地朝前方走着,在他腦子裡,一些關於宇文世家的資料在不停地掠過。
宇文家先祖是鮮卑人,在北魏的時候漢化了,其中一支滅魏後建立了北周王朝,佔據了關隴一帶,那個時候,宇文全所侍奉的這支宇文家族乃是北周貴族,當時的家主名爲宇文述,在北周被拜爲上柱國,封褒國公。
隋一統天下後,開皇初年,宇文述被文帝拜爲右衛大將軍,平陳之役,任行軍總管,率兵三萬從六合渡江,立下了大功。
後來,宇文述被楊廣拉攏,與當時的宰相楊素一起密謀,共同擁立楊廣爲帝。
煬帝即位,宇文述參預朝政,與蘇威並重,任職爲左衛大將軍,封許國公,總領軍事。
年前,宇文述因病過世,家主之位傳給了他的兒子,現在擔任右屯衛將軍一職的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深得楊廣的信任,權傾朝野,他的兒子宇文成都和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是朋友,並且,按照高懷義的說法,這個宇文全也認識自己,那麼,他爲什麼不來和自己打個照面呢?起碼也可以拜託自己爲宇文家在平原的生意保駕護航啊!
難道僅僅是因爲自己成爲了反賊嗎?
這一點說不過去啊!難道宇文家就對大隋王朝忠心耿耿嗎?既然如此,他爲什麼又要和反賊做生意呢?
他沒有這樣做,顯得很反常,事出反常必爲妖,或許,這裡面藏着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有關?他也要把這個秘密揪出來,高暢不允許任何無法掌控的東西在自己身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