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腦袋中空空蕩蕩,除了這個念頭外就無他想,當袁志文瞧見面色冷冽端坐在那面迎風招展的王旗下的高暢時,三魂去了六魄,全身一軟,癱倒在地。
他是近距離見過高暢的,自然知曉面前這人並非他人所假冒,在過往的邸報中,他知道夏王高暢正在微服出巡,行蹤不定,只不過,現在正是嚴冬,按照袁志文的思慮,高暢一行恐怕正在南方出巡,畢竟,此時的北國邊塞正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候鳥尚且飛往南方過冬,何妨人乎!
正因爲萬萬沒有料到高暢一行會出現在幽燕之地,他行事才如此大膽,只是,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這一下,他是撞到鐵板上了。
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後,他的腦子清醒了一些,開始尋找破解僵局的辦法來。
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條路自然是束手就擒,希望能保住家人的性命,自己那條命自然是不要想保住了,自己往日的所作所爲實在是罪無可恕。
第二條路很簡單,那就是拼死一搏,自己這邊有數百士卒,高暢一行只有數十個護衛,在他手下,沒有一個人認識高暢,自己大可以說眼前這人假冒夏王,按罪當誅,以十抵一,也不是全無勝算。
然而,袁志文明知道第一條路是死路,卻也不敢走第二條路,那條路一走,若是失敗,自己的親眷家族定然是不保,就算僥倖成功。殺了高暢,引得河北大亂,自己這個罪魁禍首多半也逃不過那些狂熱信徒地追殺吧?
雖然,對於靈寶神教宣傳的教義袁志文壓根兒就不相信,也不認爲高暢是神靈轉世,可是,跟隨高暢打了一兩年的仗,基本上是戰無不 勝。攻無不克。士卒也少有損傷。這又豈能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就算不像那些信徒那樣無比崇拜高暢,袁志文打心眼也是畏懼高暢的,與其爲敵,他根本就沒有這樣想過。
郭怒正在指揮部隊向土坡上的高暢等人合圍過去,他也看到了那面王旗,不過。他不認識高暢,不知道是夏王親臨,只是以爲這是一羣傳信的王府侍衛而已!就算是王府侍衛又如何,事到如今,也只有將其殺個精光,然後毀屍滅跡。
“他們是馬賊假冒的,兄弟無須緊張,給我上。一個腦袋一貫錢。絕不食言!”
就在他瘋狂叫囂地時候,與他一起向前衝鋒地袁志文卻摔倒在了雪地上,最初。他以爲袁志文是踢到了什麼障礙方纔摔倒,往前跑了幾 步,發現袁志文沒有跟上,而是面色蒼白地坐在雪地上,眼中滿是驚 懼,嘴裡嘟噥着,卻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大人,怎麼了?”
郭怒跑了回來,來到袁志文身邊,神情關切地問道。
“夏王!”
袁志文雙目無神,顫顫地舉起手,指着數百步外端坐在土坡上地銀盔白甲的高暢,嘴裡喃喃地吐出幾個字眼。
“他是夏王高暢,我們完了!”
聲音雖然小,卻如晴天霹靂,郭怒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一時間有些失神。
“快叫他們住手,我們不是夏王的對手,夏王他老人家是靈寶神君轉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袁志文繼續喃喃說道,這一刻,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高暢的突然出現讓他恐懼萬分,這恐懼使得他徹底崩潰了。
郭怒的眼神凝了一凝,隨後,眼珠子開始轉動起來。
他一個箭步,竄到袁志文身側,猛地一掌,掌緣劈在袁志文的後頸上,袁志文地頭一歪,暈了過去,隨後,他抽出橫刀,閃電般疾出兩 刀,將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袁志文的兩個親衛砍翻在地,這一切,進行得時分迅疾,就連他身邊的心腹也始料不及,士兵們也大多把注意力放在了土坡的高暢等人身上,注意到這一幕的一個人都沒有。
郭怒讓心腹將袁志文扶住,他率領其他的人往土坡上急衝而去。
就算土坡上那人真是夏王高暢,那又如何,已經無法走回頭了,爲了家族的延續,就算是真正地神靈擋在面前,他也會高舉手中地戰刀,難得夏王高暢落單來到這裡,要是殺了他,河北將再次大亂,到時候,郭家和霍堡,雍奴等地的豪強世家再聯合起來,雄踞幽燕也並非難事 啊!要知道,羅藝在幽州當權的時候,對他們這些豪強世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地,也只有在面對強勢的夏王高暢時,他們纔不得不一步一步往後退。
這隻軍隊,有一部分是他郭家的嫡系,都是郭家子弟,剩下的那些士卒都是懵懂無知之徒,只要自己率領心腹子弟先動手,一口指定眼前的這羣人是馬賊假冒的,不容高暢表露自己的身份,其他那些士卒自然會跟隨自己這個頂頭上司一起動手,到時候,只要殺了高暢,就算那些傢伙知道了真相,也無法回頭了!
原本,郭
後方和袁志文一起坐鎮指揮,現在,卻不得不率領心 前面的士卒,衝到了最前面。
“兄弟們,跟我來,殺了這羣竟敢假冒夏王護衛的馬賊,一個不 留!”
瞧着一馬當先,氣勢洶洶朝自己衝來的郭怒,高暢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身邊的薛仁貴默默地將一把長槊遞給了他,身邊的護衛早就披上了重甲,他們整齊劃一地抽出腰間的橫刀。
“夏王王駕在此,誰敢造次!”
薛仁貴尖利的聲音響起,不過很快淹沒在對方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中。
“夏王王駕在此,誰敢造次!”
身後的親衛們齊聲高喝。這聲音猶如山崩海嘯般朝前涌去,響徹白茫茫地荒原。
“夏王?”
良鄉駐軍們往前衝鋒的腳步爲之一緩,這時,他們的注意力才放在了對面的那面王旗上,有幾個在正規軍中服過兵役的老兵心裡很自然地咯噔了一聲,那面王旗給了他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那個站立在王旗之下身着亮銀盔甲的高暢更是讓他們的心臟打起了鼓來。
莫非,那真是夏王?
在他們眼中。眼前地那羣人地確不怎麼像是由馬賊裝扮地。清一色的重甲裝備。弓弩齊備,全部都是軍中制式裝備,而且,在夏軍中,軍官的衣甲是有身份標識的,分爲日,月。星三級,最低一級的小隊長衣甲的胸前佩戴着一顆黃銅鑄造的金星,在他之上地隊正爲兩顆金星,五顆金星之後就變成了一顆白銀鑄造的彎月,那是校尉級別,當上了將軍,就換成了黃金鑄造的圓日,在對面的那羣重甲武士中。胸前披戴銀月的有不少人。剩下的也大多披戴着四,五顆金星,也只有夏王親衛纔有這麼隆重的陣容。更何況,在王旗下站立的那個人形巨獸,他地胸前披戴着一顆圓日,這是將軍纔有地標識啊,看他的樣子,像極了軍中第一勇士雄闊海雄大人啊!
有了疑惑,老兵們的動作也就慢了下來,這些老兵也大多是駐軍中地中低級軍官,他們的動作慢了下來,自然手下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 來,於是,只剩下郭怒和他郭家的親信子弟還在拼命往前衝。
對這些老兵來說,平時吃吃喝喝,違反禁令收取一些好處很正常,畢竟,當兵打仗就是爲了這個,也正因爲覺悟不高,才被下放到地方來帶預備役軍人,但是,要他們和他們心目中的戰神高暢爲敵,根本就不可能,只要有一絲的猶疑,他們也不會出手,這個時候,他們的目光都在尋找袁志文,因爲袁志文曾經見過夏王大人,可是,在人羣之中,他們並沒有見到袁志文的身影。
“兄弟們,跟我上,他們是假的!”
無暇往後看有沒有人跟上來,郭怒率領百多名子弟兵衝到了高暢身前,殺了他,只有殺了這個人,才能避免身死族滅!
至於對方是什麼神靈轉世,天下無人可敵,全***是屁話!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所有的這些,都是那些邪教信徒爲他們這個邪教頭子吹出來的!
郭怒抱着這樣的想法,高舉着橫刀朝高暢直直地衝了過去,他的兩個心腹親衛一左一右護衛在他兩側,三個人就像利箭的箭尖一樣直奔高暢而去,在他們身後,百來個面色猙獰的壯漢高聲吼叫着,蜂擁而來。
“你們不要動,雄闊海隨我來,看我們誰殺得多!”
“哈哈!”
雄闊海興奮地仰天大笑,抽出腰間門板一般的兩把板斧,夾雜着一股寒風,跟在手持長槊的高暢身後衝入了人羣之中,頓時,一片刀光劍影,血肉紛飛。
“痛快!”
高暢仰天長嘯,隨着附身在這具身體上的時間越長,他的武藝就越精熟,有許多前世學來的,只要符合這個空間物理定律的東西他都能用得上了,這也是他當初能夠斬殺宇文成都的原因,現在的他,比起那個時候的他武藝還要高強,只是,身爲主君,很少能找到親自出手的機 會,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動手的機會,真是不亦快哉!
無數的刀光在他身邊閃耀,卻對他絲毫無損,每進一步,或退一 步,必有一人應聲而倒,那柄長槊在他手中就如手臂的延伸一般,運用起來,圓轉如意,在他手中根本沒有一合之敵;相比較而言,另一側的雄闊海殺戮的動作就野蠻了許多,在他手下死去的傢伙,不是被他劈爲兩半,就是砍爲兩截,總之,保不了全屍。
那些沒有加入戰團的駐軍們不顧身下是冰冷的雪地,紛紛跪倒在 地,股股戰慄,眼前發生的一幕讓他們再無懷疑,是的,面前這個殺人如殺雞,在刀光中縱橫無敵的正是他們的神君大人,夏王高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