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將軍來了,我們的援兵到了!”
原本已經瀕臨絕望的唐軍士卒頓時歡聲雷動,求生的渴望令他們爆發出了巨大的戰鬥力,猛虎下山一般重新朝着隋軍殺去。
高仙芝見李嗣源大軍到來後頓時大喜過望,策馬便要再往前衝營救郭知運。卻不料正被幾個隋軍士卒押着的郭知運奮力探出頭來,衝着高仙芝大吼道:“高將軍,莫要管我,快走!憑你現在的狀況既不可能是常遇春的對手,也不可能是薛仁貴的敵手,如今援軍已到,你又何必爲了我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郭將軍!”
高仙芝聞言一愣,擡頭望去,藉着火光看到了郭知運兩眼之間透露出的堅定,不由得鼻子一酸,遂重重地點了點頭,撥轉馬頭大喝道:“弟兄們,大家跟我一起殺出去,和援兵匯合!”
“想走,有這麼容易嗎?”
無論是常遇春還是薛仁貴都是冷哼一聲,率領着麾下精銳朝着唐軍猛撲了上去。
李嗣源也是不甘示弱,手中馬槊一揮,大喝道:“弟兄們,殺退這些隋狗,接應玄甲軍的弟兄們!”
隋唐兩方數萬兵馬在這大營之前展開激戰,亂軍當中馬蹄聲隆隆,喊殺聲不斷,兵器相交之聲不絕於耳。兩軍混戰糾纏在一起,直殺得血肉模糊,屍橫遍野。
唐軍李嗣源所部日夜兼程,剛一到虎牢關又被李世民催促着出關前來接應劫營的玄甲軍,士卒普遍疲憊不堪。可是與其作戰的隋軍士卒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雙方血戰一場,最後高仙芝和裴行儼率領着八百餘殘部拼力突破了常遇春的阻攔,與李嗣源合兵一處。
李嗣源見已經接應到了高仙芝和裴行儼二人,又見天色已經微微放亮,心知再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遂下令收兵回關。
唐軍退去之後,薛仁貴下令重駐營盤,修建工事,清點損失。得知此番唐軍襲營,被燒燬帳篷兩百餘頂,四千六百多名將士不幸戰死沙場,六千餘名將士負傷,其中有近四百名將士傷勢嚴重,已經是奄奄一息。萬幸的是,糧草輜重、攻城器械都囤放在後營,被沒有遭到損毀。否則,這戰還能不能打下去都成了一個未知數。
聽得全軍的損失如此慘重之後,被常茂救下性命,身背十餘處創傷,手臂上還綁着厚厚紗布的李嗣業當即跑到薛仁貴以及衆將面前,痛哭流涕地請罪道:“薛帥,諸位將軍。此役我軍損失慘重,都是因爲末將疏於防範,被唐軍攻破營寨之後又不能穩住軍心,組織兵馬結陣抵禦唐軍,致使前軍迅速潰敗導致。懇請薛帥依軍法重責末將一百軍棍,以正軍法!”
“薛帥萬萬不可!”
李嗣業性格粗獷,爲人豪爽,每戰必爲先驅。這和高寵的性格頗爲相似,所以私底下兩人的交情也是不錯。
此刻聽得李嗣業請罪,高寵當即跪倒在地向薛仁貴求情道:“薛帥,李嗣業將軍雖然有錯,但是他現在身負重傷,這八十軍棍下去他哪裡還會有命在?還望薛帥看在李嗣業將軍往日的功績上,暫且寄下這一百軍棍。”
“薛帥,李嗣業將軍雖然沒有頂住唐軍的突襲,但是他卻沒有因此而敗退,末將率部繞至唐軍背後的時候,就看到李嗣業將軍被無數唐軍圍攻,傷痕累累卻仍然死戰不退。還望薛帥看在李嗣業將軍這份忠心上放他一馬!”
常茂剛剛入伍,和軍中將領其實並無什麼友誼。不過他方纔見李嗣業面對唐軍猛攻的時候奮力死戰,如今又絲毫沒有遮掩地主動領下罪責,頓時對他心生好感,遂附和高寵爲他求情。
“高將軍,常小將軍,嗣業多謝二位!”
李嗣業感激地望了高寵和常茂一眼,又把頭扭了回去,正色說道:“薛帥,此役我軍傷亡過萬,主要罪責就在末將身上。若是薛帥不懲治末將,如何能令三軍信服?末將也無顏面對戰死的四千多弟兄,更加沒有臉面去統領那些傷痛纏身地將士們!”
一旁的盧象升見李嗣業意志堅定,又恐一百軍棍下去真將這位忠勇的將軍打死。遂在其中當起了和事佬,對薛仁貴拱了拱手說道:“薛帥,李將軍所言不無道理。不過李嗣業將軍能夠在前營將士全線潰敗的情況下仍舊死戰不退,就算沒有功勞也有些苦勞。雖然這其中功過不能相抵,但好歹也能免去些罪責。依末將看來,不若改打李嗣業將軍二十軍棍以正軍法!”
對於這些常年在刀口舔血的將軍們來說,二十軍棍不過是撓癢癢一般。普通將領捱了二十軍棍,不出三天便又是生龍活虎。考慮到李嗣業目前的狀況,但是最多一個月之後,他便能恢復過來。
高寵和常茂不由得把希冀的目光投向薛仁貴,只要他點一點頭,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可誰知薛仁貴卻緩緩搖了搖頭,這令兩人頓時大驚失色,急忙起身說道:“薛帥,李將軍如今。。。”
“誰說本帥要懲治李將軍了?”
不等兩人說完,薛仁貴便已經打斷了二人,走上前去扶起李嗣業,沉聲說道:“李將軍,此役我軍傷亡慘重,固然和你有些關係。但若不是本帥判斷失誤,中了唐軍奸計,下令全軍將士們今夜好生修養準備明日奪關。你也不會如此這般大意,所以今日一戰主要罪責在我,這一百軍棍應該由我來挨!”
薛仁貴這話一出,站在他身旁的隋軍將校幾乎同時大驚失色,紛紛跪倒在地勸諫薛仁貴道:“薛帥,今日若非你在陣前力挽狂瀾止住了前軍潰卒,只怕此刻就連中軍大寨都已經被唐軍打穿了!”
“薛帥,此戰我軍雖然損失慘重,但這也是因爲唐軍奸詐所致,換做任何一位將軍領兵恐怕都不會想到唐軍會在今夜出關劫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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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某心意已定,諸位將軍不必再勸!”
薛仁貴面色堅定地擺了擺手,朗聲說道:“薛某若是賞罰不明,將來如何還能號令三軍?這一百軍棍不僅是爲了正軍法,也是爲了給我還有諸位將軍提個醒,日後萬不可因爲自己的一番臆測而放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