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之中,書房內寂靜無聲,裴世炬坐在新制的椅子上,藉着燭光,手上拿着一本書,在書案的前面,裴邁低着頭,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小,..o李信開科舉,裴世炬就寫信讓裴家派人來參加科舉,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李信開科舉的意義。
可惜的是裴家倒是派人來了,派的人不多,裴世炬明白這裡面的問題,在幷州,裴家不止他裴世炬一個人,還有一個裴寂,已經得到了李淵的信任。裴世炬卻在西北,選擇了李信,這讓裴家許多人都不滿意,所以才讓裴邁他們來了。
“知道今天錯在哪裡嗎?”裴世炬幽幽的嘆息道。
“侄孫不應該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那些話來。”裴邁也是一個聰明角色,當被終南十八騎送到裴世炬府上的時候,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哼,你的那些話並沒有什麼錯誤,錯誤就是不應該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更是不應該讓大都督發現到了。最不應該的是牽扯到了裴馥。”裴世炬冷哼哼的說道:“你知道裴馥嫁給大都督那意味着什麼嗎?那意味我們就是下一個獨孤氏。”
文皇帝時期天下的各大世家之中,排名第一是誰,誰都知道是獨孤氏,獨孤氏之所以實力強大,就因爲有一個獨孤皇后,就算是現在獨孤氏在關隴世家中也是排在前面的。
“叔祖,大都督真的能成事嗎?侄孫都聽說竇建德都稱王了,還有瓦崗寨的李密也擁兵幾十萬人。大都督能成嗎?”裴邁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件事情不光是他想知道,就是聞喜裴家也想知道此事。
“那老夫告訴你,天下的羣雄當中李信若是不成,誰也不成。別看那些人現在耀武揚威,這些都只能是梟雄而已,走不到最後。”裴世炬冷笑道:“大都督準備奪取天下的野心已經很久了,不然的話他也不會來西北。看看現在,他糧草充足,兵馬強壯,牧馬東進也不過在數月之內!”
“不是有突厥人在威脅西北馬?大都督有兵馬嗎?”裴邁不甘心的詢問道。
“哼,李靖是誰,若是論衝鋒陷陣,大都督爲首,但是若是論行軍打仗,指揮作戰,我看大都督也不一定是大將軍的對手。突厥人看上去很厲害。但是我看絕對不是大將軍的對手,不過數月之間,肯定會有捷報傳來,到時候朝中若是有什麼變化,大都督起兵也不遲啊!”裴世炬笑呵呵的說道:“大都督手中有兵馬,還怕其他人不成,再不濟,大都督也能坐鎮西北,列土封疆。西北之西,是西域,西域之西還有許多領土,這些都是能給大都督牧馬的地方。這些東西其他的地方能比的上嗎?”
裴世炬看着裴邁一眼。接着說道:“族中有許多人都反對我們裴家加入李信的隊伍當中,卻不知道雪中送炭要好過錦上添花啊!大都督是念舊的人,看看當初跟隨他東征西討的將士,有那個吃虧的。就算是傷殘退伍的,良田、錢財哪一樣不是讓人心動的。李信早有準備,在看看其他人。或是順勢而爲,或是倉促起事,或是有準備,但是準備卻是不充分。”
裴邁聽了之後連連diǎn頭,忽然說道:“叔祖,這次大都督開科取士,三百當中恐怕也是豪門世家佔據多數,那些寒門子弟有多少的水平呢?實際上,侄孫那些話並沒有什麼錯誤。”
“不,你又錯了,這次大都督開科取士,必定會錄取三百人的。”裴世炬搖搖頭說道。若是李信在這裡,肯定會爲裴世炬的智商感到震驚,就是杜如晦和褚遂良兩人都沒有猜到的事情,裴世炬居然猜到了。
“錄取三百人?這麼多?”裴邁吃驚道:“那還叫開科取士嗎?誰來的不都是一樣的嗎?”
“小子,西北本身文官就比較少,這次這麼多人一起來科舉,就能填充西北的空白,更重要的是,大都督這是在自己培養人才。嘿嘿,這三百人當中,最起碼有兩百人都是寒門世家,有八十人都是西北本土所出。”裴世炬這才笑道:“你以爲大都督此事現在才弄出來的嗎?不,在他剛剛進入西北的時候,就有這個念頭了,不然的話也不會讓許進去屯田,去執掌教化了。大都督深謀遠慮,天下之大,能考慮的如此長遠的人絕對是少有,這就是老夫爲什麼看好他的緣故。因爲他走在別人的前面,只要不犯錯誤,絕對能堅持到最後的。”
裴邁早就是聽的目瞪口呆,只有裴世炬這樣的老大人才明白李信的可怕之處,就是現在的裴邁也感到一絲震驚,這個李信恐怕早就有造反的心思了。
“他也不怕被朝廷知道了。”裴邁忍不住低聲說道。
“從這裡到中原都需要數月之久,若是到揚州,那時間就更多了,皇帝陛下能不能支持到那個時候都說不定。”裴世炬這個時候也通過情報知道李淵即將出手的消息,所以纔會對遠在揚州的楊廣感到一絲悲哀。
“侄孫後天一定會認真考試的。”裴邁也放下心中的一絲驕傲,這世家本身就具有的驕傲,只是現在這種驕傲就沒有了。
“忘記告訴你了,被你在酒樓欺負的馬周已經調到大都督身邊做秘書郎了,記住了,能在大都督身邊幹活的人,日後前程不可限量,你要想在西北做出diǎn什麼事情來,就不能得罪這樣的人。”裴世炬認真叮囑道。
“就他?何德何能啊!”裴邁不服氣的說道。
“大都督有識人之明,李靖大將軍就是被他發現在郡丞之位,其他的蘇定方、尉遲恭、郭孝恪以前都不是有名之輩,現在不也是領軍的大將了嗎?”裴世炬不滿的說道。
“是,侄孫知罪了,待明日侄孫親自向馬周賠罪。”裴邁嚇的一跳,趕緊說道。在裴世炬這個老狐狸面前,裴邁還真不敢放肆。
“嗯。”裴世炬diǎn了diǎn頭,對裴邁的悟性.感到滿意,這才揮了揮手讓裴邁離去。
第二天,果然,裴邁找到馬周,向馬周賠罪,讓衆人一陣大譁,唯獨李信知道後,嘴裡說了一聲“老狐狸”,能讓裴邁這樣的世家子弟向馬周賠罪,恐怕也只有裴世炬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考試的氣氛很是莊嚴,三百人在賀蘭堂內舉行的,由褚亮擔任主考,蘭州各文官也都聚集在一起監考,雖然李信沒有到,但是還是讓廚子爲參加考試的考生準備了美食。
當然考試的題目很簡單,農桑商兵等等方面進行考覈,非必答題,而是讓三百名士子選答,最後就是一篇策論,考驗的也只是識字與否,語句可通順等極爲簡單的考覈標準。畢竟李信這一次考試只是一個噱頭,重要的還是補充西北各階層官吏而已。或者乾脆是說千金買馬骨來的方便。
“馬周,可是怪我不讓你參加考試?”後花園內,李信笑呵呵的說道,在他身邊卻是馬周,身上的衣服還是原來的那一件,漿洗的有些發白的衣衫。
“屬下不敢。”馬周對自己的待遇十分驚訝,雖然有些才氣,可也是在家鄉,並非在西北,自己一到西北,就被任命爲秘書郎,這是處理李信文書的工作,雖然品階不高,但是處理的都是機密文件,非心腹不能爲之。這讓馬周在感動的同時,也有些惴惴不安。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舉行這次科舉嗎?”李信站在水池前,看着池中的錦鯉。
“大都督一方面是爲了補充西北缺少的官吏,第二就是爲了向世人昭示一個信號,在大都督這裡,無論是世家大族,或者是寒門子弟,只要有才能,都可以參加科舉,都可以做官。使得寒門子弟都會感激大都督的。”馬周咬了咬牙齒說道。
“沒有了?”李信望着馬周,似笑非笑的說道。
“大都督在培養人才。”馬周額頭上露出一絲冷汗來,他雖然沒有說的透徹,但是言下之意卻是說的很清楚。就差diǎn沒說李信準備造反,日後這些人都是李信的班底。
“你說這些人日後該怎麼安排?”李信diǎn了diǎn頭,這個馬周不愧是在歷史上出現過的,有diǎn本事,能夠看的出自己真正的意思。
“大都督既然是擇才,那就按照才能來。”馬周想了想說道:“只是個人才能都有不同,若是區分起來恐怕有些困難。有些人可以留在涼州,充實涼州部署,有的人可以分到地方,替大將軍治理郡縣。”
“呵呵,你說對了一diǎn,這些人優秀者和最差的人都要送到地方去。只有中等的人才會留在金城,爲書佐。能擔任書佐的人,還必須通過錦衣衛的考察。”李信搖搖頭說道:“再次之前,還要經過吏部的培訓,不然話,貿然下去之後,只能會壞事,我涼州,如何勸農桑,如何治理地方,都要有章可循,也允許官員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辦事,但是大的框架不能變。”馬周在一邊聽的連連diǎn頭,不得不說,他發現從李信身上學到一些東西,那就是務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