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正色道:“千真萬確,太極殿,兩儀殿等主體宮殿已經完工,只剩下了一些後宮的園林庭院現在還在建築當中,一個月內,定當完成。↖,”
楊廣搖了搖頭,笑道:“想不到張衡以前一直勸諫朕要愛惜民力,不要大興土木什麼的,結果自己建宮殿時,卻是比起別人更加盡力,洛陽的宮殿都足足建了一年半,他的江都宮殿居然不到一年就差不多完工,朕雖然沒去看過這些營造宮殿的現場,但也能料想他也是跟那麻叔謀一樣,拼命督工,催促甚急,只怕逼死的百姓民夫,也不在少數吧。”
王世充點了點頭:“是的,微臣在施工現場雖然只呆了一兩天,但也看到張衡招來的那些監工,有許多就是原來麻叔謀開河時的軍士,一個個如狼似虎,民工們動作稍稍慢一點,馬上就是一頓皮鞭劈頭蓋臉地上去,即使是對倒地不起的人,也是拳打腳踢,起不來的人直接就扔到屍堆裡。靠了這種嚴酷的辦法,才能把工期縮得如此之短,而且工程的質量和華美的程度,比起東都洛陽的宮殿,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楊廣點了點頭,嘴角邊勾了勾,撫着自己的及胸長髯,說道:“這張衡還真算用了心,他也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討好朕,早點回到朝堂。王愛卿,你說這張衡既然肯以這樣的方式向朕效忠,是不是可以對他網開一面呢?”
王世充的臉上閃過一絲不以爲然的神色,瞬間即沒,他搖了搖頭:“陛下。這張衡所圖者大。他肯壓抑自己的本心。放棄自己的原則,來曲意逢迎和討好陛下,無非就是想重掌大權。”
“他和虞世基,裴蘊這些人不一樣,那些人全無根基,形不成勢力,可是這張衡可是世代的關中豪門,雖是文官。但也屬於關隴集團的一員,這次要是讓他回來,勢必他會結黨營私,串聯文官武將,形成象高穎,楊素這樣尾大不掉的權臣,到時候陛下想要動他,就沒這麼容易了,還望陛下能明察這一點!”
楊廣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本來這次想讓你舉報一些張衡的罪證。朕也好名正言順地罷免他的官,徹底地讓他失掉權勢。不再構成威脅,可是你這回帶回的消息,又讓朕沒辦法免他的官職,要知道那些從龍舊臣們也都盯着張衡呢,朕若是無端處罰,會失人心的。”
王世充的嘴角邊勾起一絲狡猾的笑意:“陛下,雖然張衡沒有謀逆和串聯的舉動,但是他在這次修建宮殿的過程中,可是大肆地貪污錢款,收取賄賂,這些可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憑這個,雖然要不了他的命,但足夠罷免他的官職了!”
楊廣的臉色微微一變:“哦,竟有此事?張衡並不缺錢啊,他犯得着這樣嗎?”
王世充笑道:“陛下,錢可是好東西,換了誰也不會嫌多的,再說以前張衡目空一切,不怎麼結交其他的官員和世家,所以上次他被免官的時候,也沒人爲他說話,也就是當年跟着他一起從龍的宇文將軍和郭將軍求了求情,所以此人也吸取了教訓,這回就想回來以後在關隴世家中拉關係,走路子,拉上一大幫人,形成同黨,以爲這樣就可以要挾至尊,不敢動他了。”
“只是這種拉幫結夥的事情需要大量的錢財,張衡以前雖然富有,但只限於自家的田地產業,想要上下打點,四處結交,光靠手上的錢是不行的,於是他把主意打到了陛下給他修宮殿的工程款項上!”
楊廣的臉色隨着王世充的話變得越來越陰沉,他恨恨地說道:“王愛卿,你有什麼具體的證據嗎?他是如何貪污這些工程款項的?朕記得民部給他撥款的時候,一筆筆的錢算得很仔細,完全是按着東都洛陽的施工用度來的,他又怎麼能作手腳貪污呢?”
王世充嘆了口氣:“陛下,可能您智者千虎,民部的尚書樊子蓋樊大人也沒經過商,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節,東都洛陽的營造工程,一半以上的款項是用於採購那些江南的奇珍異石了。”
“陛下喜歡江南風情的建築,所以東都宮殿就大量採購了這些江南的建村與石料,當時通濟渠和江南運河都沒有挖成,那些怪石和樹木,要從江南的深山老林中從陸路運輸,到了長江後還要過江,然後再從陸地運到洛陽,一路之上車馬勞頓,路途幾千裡,當然花費巨大,一半以上的錢都用在路上了。”
楊廣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江都離江南很近,而且又挖了江南運河,所以南方的各種石料木材的運費就大大下降了,用不了洛陽宮殿的工程款那麼多,對不對?”
王世充微微一笑:“陛下聖明。正是這樣。所以兩邊的工程款撥得差不多,可是江都的花費實際上是要比洛陽少很多的,這些錢嘛,自然就落到了張衡的腰包裡了!”
楊廣咬牙切齒地說道:“王愛卿,你有沒有算過,老賊貪污了朕多少錢?”
王世充點了點頭,說道:“具體的數字還沒有完全算出來,不過據微臣初步的測算,整個工程耗錢達一千萬萬錢,張衡一個人至少貪污了三百萬萬,當然,這些錢他也要上下打點,買通各路關係,落到他自己手上的,至少也有一百萬萬的錢啊,微臣現在的整個產業加起來,還不到他的一半,現在他才應該是名富其實的天下首富了!”
楊廣的眼中殺機一現,怒道:“好啊,太好了,朕讓他去造宮殿,此賊卻貪污起朕的錢來了,朕要找御史彈劾他,治他的罪,要他的命!”
王世充連忙說道:“陛下,萬萬不可。這種事情還不能要他的命!”
楊廣微微一愣:“爲什麼?張衡貪墨瞭如此鉅額的款項,還不夠治他的罪嗎?開皇律裡也有相關的處罰條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