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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世充穿好這全套後,楊玄感也穿好了他的那套明光鎧,站起了身。遠處的軍士們的裝備不如他們兩位將領,除了驍果騎士也是全身鎖子甲外,李子雄的部下都是輕騎兵,只着皮甲,就象穿件外套一樣把皮甲向身上一套就完事,因此早已經披掛完成,都已經上馬待命了。
楊玄感騎上了黑雲,跟在王世充後面奔了過去,此時只見遠處地平線上的那些小黑點開始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楊玄感的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出來者正是去白亭海放毒的達魯花和他的部下三百騎兵。
王世充冷冷地掃了一眼遠方的這些友軍騎兵們,對身邊的漢騎下了令:“列騎兵陣,一字排開,相隔五步,輕騎在前,驍果在後,弓箭上弦。”
騎士們紛紛遵照着他的命令開始執行,楊玄感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把抓住身邊馬背上的王世充的手腕,低聲問道:“你該不會是要對這些人下毒手吧!”
王世充轉過了頭,也不回答,對着前面大聲吆喝:“動作都快點,別亂。”
楊玄感這下終於明白他是真要對這些人下手了,一下子想起前幾天還在跟那達魯花一起喝酒交朋友,再也忍不住,抓着王世充的手力量一下加了許多,箍得他差點沒叫出聲來:“你瘋了嗎?這些人是友軍!你爲何要殺他們?事後你還怎麼向長孫將軍還有啓民可汗交代?!”
王世充狠狠地甩開了楊玄感的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瘋的是你!這些人帶了那些屍體和病羊跑了幾天,早就染上瘟疫了,要是放他們回來,肯定會在整個大軍裡傳播疫病的,你希望那樣?”
楊玄感呆了一呆,馬上又說道:“那你爲什麼不讓他們自生自滅,直接回啓民可汗那裡?非要自己下這毒手?”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這些突厥人不是傻子,你要是在出發前跟他們說他們不用回來了。那他們肯定知道自己帶的這些東西不僅會害敵,更會害已,一定在半路上扔掉這些東西,投奔敵軍了!”
楊玄感心急如焚,卻又辯不過王世充,眼看遠處的達魯花們越來越近,他甚至可以看到達魯花那張洋溢着笑容的臉。他又一次拉住了王世充:“那李將軍的部下也接觸過屍體,這又怎麼說?”
王世充搖了搖頭。他知道楊玄感是不懂後世的病毒,細菌這些知道的,只能耐心地解釋:“他們挖屍體時渾身上下裹得嚴實,而且只用半天,又是在烈日曝曬之下,問題不大,這幾天我也一直在觀察,要是有人得了病,我一樣會把這五百軍士斬盡殺絕。不會留下隱患。”
楊玄感渾身一震,鬆開了手,王世充看着他,神情嚴肅:“楊玄感,你不能總是這麼婦人之仁,所謂慈不將兵,這點多跟你爹學學!身爲主將。你要爲大部分人的生死負責,而不是以爲自己有能力照顧到每一個人。”說着雙腿一夾坐騎,打馬上前,站到了隊列的最前方。
王世充清了清嗓子,開始對衆軍訓話:“衆軍聽令,你們的前方是去水源處下毒的突厥友軍。他們都已經惹怒了瘟神,放出瘟鬼在他們的身上。要是我們放他們回來,會害到整個大軍,而你們,會是第一批被瘟鬼上身的人。”
這話一出,漢騎們都驚得一片人語馬嘶,不顧軍令地互相議論起來。
王世充回頭看了看正在奔近的達魯花。太陽照耀下只見他興奮地在頭頂揮舞着那個空蕩蕩的布袋子,似是在告訴大家他已經順利完成任務了。
王世充高高舉起了那枝鳴鏑,豺狼一般的聲音裡透着重重的殺機,讓人聽了不寒而慄:“全部聽好了,弓箭上弦,藏於馬側,每個人找好一個目標,聽我鳴鏑爲令,當我射出這枝鳴鏑時,所有人都射向自己的目標!
五箭過後,上前追殺,不得放走一個!只有這樣,上天才會免除你們身上的災禍,不然這些人的瘟鬼會轉移到你們身上,個個不得好死!”
這些軍士們本與突厥騎兵就沒什麼兄弟戰友之情,甚至都很恨這些草原騎士,加上王世充的一通欺詐,於是全都高聲叫好,楊玄感一動不動地看着一臉興奮,越奔越近的達魯花,嘴裡喃喃地說道:“朋友,對不起!”
轉眼間,達魯花已經一馬當先,奔到離王世充只有一百步的距離,只聽他一路大叫:“王將軍!楊將軍!達魯花完成任務回來覆命啦!哈哈哈!”
所有的突厥騎兵都奔到離前排幾十步的距離,而達魯花則更是離王世充只有十餘步,臉上笑開了花:“王將軍,東西全丟完啦!這趟可累死…”
他的話音還沒落,卻看到王世充臉上笑容可掬地對他說道:“達魯將軍,辛苦了。”
達魯花定睛一看,發現楊玄感卻遠遠地落在騎陣的後方小坡之上,心中正奇怪,再一看王世充,只見那枝金光閃閃的鳴鏑正架在一支騎弩之上,握在王世充的手中,對着自己,而他的嘴角邊正掛着一絲殘忍的微笑。
“嗚嗚……”
黃金鳴鏑帶着淒厲的風聲一閃而過,直接射進了達魯花的前胸,他的臉上帶着難以置信的神情,吃力地擡起了手,指着王世充,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栽下馬來,當即氣絕,眼睛還圓圓地睜着。
羽箭的破空之聲與突厥騎兵們中箭落馬時的慘呼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楊玄感長嘆一口氣,也取出那八百斤的鐵胎弓,虎目含着淚,一箭箭地射向那些突厥騎兵們,一邊射着一邊在心裡喊道:“對不起,對不起!”
五輪箭雨後,三百突厥騎士被射倒了二百七八十,剩餘的二十多人見勢不好,紛紛打馬回逃。驍果騎士們不待楊玄感下令,便紛紛追出。
這些突厥人來回跑了五天,早已人困馬乏,哪裡跑得過這些輕裝驍果騎士的上等戰馬,不消片刻,就被一個個追上,砍下馬來。
當四百多步外最後一個突厥騎士被砍下馬後。這一片屠宰場上恢復了可怕的寧靜,王世充遠遠地避開了這些屍體。沉吟不語。
李子雄驅馬走了過來,冷冷地對王世充說道:“王將軍,你可夠狠的,也真下得了手,只是不知道你回頭如何向大帥交代此事。”
王世充嘿嘿一笑:“這就不勞李將軍費心了。還有勞李將軍帶着你的兄弟們打掃一下戰場。”
楊玄感此時也奔了過來,正好聽到二人的對話,插話問道:“王將軍,你不是說這些人瘟鬼上身了嗎,怎麼還讓弟兄們接觸他們的死屍?”
王世充遠遠地看到前方有個驍果騎兵跳下馬來。抽出腰間小刀,似是想要上去取首級回去報功,一下子大叫了起來:“喂,那個兵,那個兵,不許動屍體,聽到沒有!”
所有想收人頭的騎士們一下子楞住了。不甘心地騎上了馬,慢慢踱了回來。
王世充環顧了一下圍過來的騎士們,厲聲道:“這些人都身上有瘟鬼,現在接觸他們的死屍會引鬼上身的,你們還要不要命了?”
李子雄搖了搖頭:“那現在怎麼辦?王將軍你又說要打掃戰場,是想讓李某和弟兄們被鬼上身嗎?”
王世充又露出了他的那口沾着黃沙的白牙:“自然不是。有勞李將軍和弟兄們都全身罩好前日裡的那身長袍,掩住口鼻,向這些屍體身上灑些引火之物,直接焚燒即可,那些馬也不要留,全都燒了,乾乾淨淨。”
李子雄“哼”了一聲。領着部下們遠去,而楊玄感看了看王世充,也吩咐驍果騎兵們先回大營,告知主帥自己與王世充稍後回去覆命。
楊玄感看着地上達魯花那張死不瞑目的臉,心中慘然,轉過頭來對着王世充問道:“那這件事怎麼向大帥和晉王殿下交代?”
王世充點了點頭:“就說與敵接觸,全部戰死了。事後的撫釁按戰死將士的標準來,這個楊元帥最在行。”
“他們會信?”
“長孫將軍應該早就把此事跟他們彙報過了。”
“哦,你和長孫將軍商量過這事了?”
“這種事不用商量,他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你沒看那天我請調達魯花的時候,長孫將軍一百個不情願嗎?後來看事不可違時他一再地脫清自己的關係,非要晉王下這個令。”
楊玄感想起當日軍議之時長孫晟的種種反常表現,當時自己還覺得奇怪,現在一想,原來是這個原因。
王世充嘆了口氣:“人畢竟是長孫將軍帶來的,最後他也要向啓民可汗交代,所以這件事上我們的口徑要保持一致,別讓長孫將軍爲難。”
楊玄感看着遠方的戰場上那一堆堆正在點燃的屍體,點了點頭。
衆人回到大軍後,楊玄感,王世充,李子雄和那八百多士兵還被單獨隔離了幾天,王世充每天晚上還要裝神弄鬼一番,天天跳大神,以安定這些人的心,大家天天要泡混合了雄黃和燒酒的藥水,以作消毒。
三天之後,沒有人出現染上疫病的症狀,王世充等人才正式回到了軍中。
此間楊素也派人問過幾次這次的任務,王世充都回答說是那些突厥騎士們成功地把腐屍和病羊扔進了白亭海,但在回來的路上被敵軍的先頭部隊發現,追殺之下無人生還。
王世充還說隨同的一個隋軍騎兵回來報告了這事,他早早地安排好了一個驍果騎士,與他串通好了口供,兩人的話倒也能對上。
三天的隔離期滿,衆人走出了隔離的營地,各自回了原部隊,而楊玄感,王世充和李子雄三人則直奔中軍營帳。
楊玄感這回跟着王世充進了大帳,只見兩邊分列的衆將個個喜形於色,一見他們三人就都自發地拱手慶賀,嘴裡說着:“王將軍辛苦了,楊將軍辛苦了。”
楊玄感很少見到衆人如此熱情過,心下奇怪,而王世充則是神色正常,向着坐在帥案後的楊素和楊廣一行禮。變魔術般地不知從哪裡摸出那支黃金鳴鏑,雙手捧着,躬身低頭道:“末將王世充,特來交令。”
楊廣還是一身黃金甲,頭戴紫金束髮冠,哈哈一笑,直接離了坐位。上前接過了鳴鏑,拍了拍王世充的肩膀。親切地說道:“王將軍,這回真是辛苦你了,這次大破突厥,你可是首功一件,回京後孤一定向父皇如實稟報,重重地嘉獎你。”
王世充一下子變得受寵若驚起來,恬着臉陪着笑:“哪裡哪裡,一切有賴晉王殿下和楊元帥的信任與栽培。”他掃了一眼身邊的楊玄感:“還有楊將軍和李將軍他們的配合。哎,可惜了達魯花將軍。”
王世充說着還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想擠出兩滴眼淚來。
楊玄感卻心中一驚,脫口道:“難道突厥人已經中招了嗎?“
楊廣與楊素相視一笑,說道:“原來楊將軍還不知道此事,昨夜探子來報,說是突厥步迦可汗到了白亭海後,部下喝了那湖水,這兩天之內人畜就大量死亡。突厥人不知是何原因,大驚失色,還說是難道老天要亡他們突厥,才降下這樣的惡水來懲罰他們。
於是步迦可汗無法再控制部下,十餘萬大軍這兩天之間死的死,散的散。步迦沒有辦法,只能帶着兩萬本部人馬向東邊去。長孫將軍昨天夜裡接到了這個消息後,直接就帶着他所部的突厥降軍去追擊了。”
楊玄感這才發現帳內長孫晟和那幾個突厥將領都不見了蹤影,帳內衆將全都喜形於色,但他一想到達魯花的事,心中一陣酸楚,於是拱手行禮道:“晉王殿下。這次的行動,居首功的應該是達魯花將軍和他部下的三百勇士,若不是他們捨命去投放屍咒,也不會有今天的大勝。玄感不才,懇請能對其多加撫卹。”
楊廣聽了楊玄感的話後,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用力地點了點頭,道:“達魯花將軍死得慘烈,本王回京後一定會向父皇稟明此事,厚加撫卹。楊將軍,此次你護衛王將軍,也辛苦了,今晚我們大擺一場宴席,爲你們接風洗塵。”
於是楊廣下令,全軍大宴一天,拿出多餘的乾糧與肉乾,分小隊進行慶祝,那幾十罈好酒也派上了用場。楊廣本想在白亭海那裡倒酒入泉,與全軍共飲,這回附近沒有這樣大型的河流湖泊,只得集中了士兵們將酒分散到各軍,由士卒們取出隨身攜帶的水,混着酒一起喝,也算是部分地複製了霍去病酒泉壯舉。
大軍又在原地停留了十天時間,等着接應長孫晟,十天後,長孫晟的部隊滿載而回,步迦可汗的本部人馬一路向東,那裡有漢王楊諒和史萬歲的迎擊部隊,所以長孫晟轉而一路追殺向西逃跑的突厥僕從部落,斬首數千,俘虜數百,還帶回了大量的牛羊等牲畜。
楊廣見這次長孫晟安全回來,這才徹底放了心,於是再次召開了宴會,所有將領作陪。
中軍大帳裡,正中燃着一堆篝火,上面架着一隻鐵銅烤架,一隻全羊已經被烤得外焦裡嫩,整個帳內都瀰漫着羶香,兩個廚師正不停地向羊身上抹着各種塗料,滿座的將領們都嚥着口水,手裡拿着酒杯,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羊身上肥美的部位。
楊廣和楊素還是居上席而坐,長孫晟左首第一,楊玄感則右首第一,只是王世充憑此戰的功勳坐到了左首第二,長孫晟的旁邊,幾名布袍氈帽的突厥將領坐在他的下首。
楊廣笑着對長孫晟說道:“此次大破突厥,長孫將軍和王將軍可謂居功至偉,來,我敬二位將軍一杯!”
今天的慶功宴,楊廣特意拿出了壓箱底的葡萄美酒,與衆將分享。一共二十甌天青色釉面的細口酒甌,窄頸闊腹,瓶口上封着上等胡楊木製的塞子,一拔開塞口,一陣濃郁的葡萄香氣便鑽進了每個人的鼻子裡,此刻都被軍士們捧着。
王世充喜飲葡萄酒,受安遂玉的影響,自己也一直在做這個葡萄酒生意,一聞味道,就能分辯出這葡萄酒的品質了,傳說中葡萄酒最早產自波斯,古代波斯有一位國王,愛吃葡萄,那時候葡萄是極稀罕的產物,國王也不能想吃就吃到。
於是這位國王便將多餘的葡萄藏進一個密封的陶罐之中,上書二字“有毒”,以防人偷吃。
後來這位國王的後宮佳麗中有一位失去了國王的寵愛,深居冷宮,了無生趣,一天無意中看到了這個罐子,便想在臨死前嚐嚐葡萄的美味,便打開罐子,發現裡面的葡萄已經開始發酵腐爛,流出了汁水。
這名妃子喝了“有毒的”葡萄汁,不僅沒死,反而感覺非常好,連心情也變得愉快了,於是她告訴了國王這個秘密,國王驚喜之下開始收集成熟的葡萄,將之壓緊後進行發酵,以製成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