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君璋搖了搖頭:“宋元帥太悲觀了,我軍的情況沒有這麼糟糕,就算你所說的一切都會實現,李唐要平定晉南,起碼也要三個月的時間,我們有這個時間,足夠攻下晉北的塢堡和浩州了,到時候有了糧食,就可以遊刃有餘,無論是攻擊李世民,還是再度出兵晉南,都是可以的選擇。”
宋金剛冷冷地說道:“李世民同樣有幾萬大軍,他不是沒有決戰的能力,而是在等我軍犯錯,晉北現在無糧,晉南卻有,我軍兵力雖衆,但糧草缺乏,所以這回他打夏縣我軍的運糧部隊,就是打中了我軍要害,一旦我軍回撤晉北,七萬大軍會帶來巨大的補給壓力,到時候李世民只需要堅守不戰,我軍若分道抄掠鄉鎮塢堡,他就派有力騎兵象這次伏擊一樣快打快撤,最後我軍只會處境更加危險。斷不可如此的!”
劉武周的眼中光芒閃閃:“那按宋元帥的意思,我軍當如何自處?”
宋金剛咬了咬牙:“這回是我大意,讓李世民鑽了空子,但下次,我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有這樣的對手,反倒是激起了我宋金剛的鬥志,金剛壯膽,請陛下讓我回去,繼續統領軍隊,我一定會逼李世民出來與我決戰的。而陛下還是在晉北帶領本部精兵,攻掠不聽令的鄉鎮,以誘李世民。”
劉武周咬了咬牙:“你準備打哪裡,想好了嗎?”
宋金剛哈哈一笑:“晉州劉弘基,有勇無謀,還有比他更好的棋子嗎?!”
十天之後,太原,大牢。
昏暗的燈光在搖曳着,刺鼻的黴味和人身上的餿臭味道,在這個牢房之中四處瀰漫,中人慾嘔,被俘的唐軍將帥們,都被關在了這裡,三五人一組地分押在各處牢房之中,而這次在夏縣被俘虜的李孝基等人,全給押在了一處獨立的囚牢之中。
自從上次李仲文和姜寶誼成功地從這太原大牢中越獄了一次之後,劉武周就加強了牢中的看守,從李孝基到獨孤懷恩,所有的俘虜們全都戴上了大枷,套着腳鏈,扔在了一起,每天即使連吃飯拉屎,都不能鬆枷。
幾個破碗被扔在了木柵內,伴隨着獄卒們的獰笑聲:“開飯啦,大唐的王爺,將軍們,這就是你們的晚餐。”
李孝基哆嗦着,戴着大枷,爬向了那些發黴的黃米飯,而獨孤懷恩則是神色呆滯,靠在一邊一動不動。元君寶的眼中含着淚水,對着獨孤懷恩哭道:“主公,咱們爲什麼要受這樣的侮辱啊,這到底是怎麼了?!”
獨孤懷恩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
元君寶恨恨地說道:“要是您早聽了我的話,早點起兵發難,也不至於落到這一步啊。”
獨孤懷恩咬了咬牙:“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已經是階下囚了,隨時會死。”
正在地上象狗一樣舔飯的李孝基和唐儉同時擡起了頭,吃驚地對着獨孤懷恩說道:“你們,你們在說什麼呀。”
元君寶索性也豁出去了,恨恨地說道:“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家主公有哪點比不上李淵,爲什麼要居於其下?我們早就在軍中尋找腹心,準備成事,只可惜,這回功虧一簣,居然落到這樣的結果,是老天不開眼啊!”
李孝基破口大罵道:“怪不得會輸,原來,原來是因爲你這個反賊啊。”
唐儉跟着怒道:“就憑你獨孤懷恩,還想謀反?別做夢了,天下人都死光了,也輪不到你當皇帝!“
獨孤懷恩的眼中殺氣一閃,冷笑道:“你們這些李家的狗,給我聽好了,如果這回老子有機會跑出去,一定不會心慈手軟,有機會就會要了李淵的命,而你們的家人,哼哼,我會送他們陪你們上路的,連女人也不會留!”
唐儉怒吼一聲,正要撲上,牢門口響起了宋金剛那陰沉的聲音:“來人,隔開他們,把獨孤懷恩給我提上來。”
片刻之後,太原大牢的一處密室之中,獨孤懷恩已經被褪去了大枷,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坐在宋金剛的對面,宋金剛微微一笑:“獨孤將軍,想不到今天我在出徵前臨時查牢,卻聽到了這麼精彩的對話,可謂是天意,天意啊。”
獨孤懷恩咬了咬牙:“聽到了又如何,我現在是階下囚,又能做什麼?”
宋金剛的雙眼中光芒炯炯:“你在軍中有多少手下耳目,能聽你命行事?”
獨孤懷恩正色道:“被俘的七千人裡,有三千餘人是我的心腹,只聽我的命令行事,還有二百多部曲家兵,知道我的計劃,他們是絕對忠於我的。”
宋金剛點了點頭:“很好,如果我把你的部下放回去,也讓你逃回唐營,你能繼續帶兵嗎?”
獨孤懷恩眼睛睜得大大的:“這是當然,現在唐軍兵力緊張,上次李仲文和姜寶誼逃回後,也陸續有幾千人給放回了幷州,李淵就讓他們重新統領舊部。換了我這個表弟,肯定也是會繼續領兵的。”
宋金剛笑道:“很好,那這回我就幫你個忙,讓你有機會回去弄死李淵,當上關中之主,怎麼樣?”
獨孤懷恩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你,你真的肯這樣嗎?如果我真的回去成功了,那我一定會臣服於宋元帥。”
宋金剛擺了擺手:“這些是以後的事,獨孤將軍,記得你說過的話,有機會能讓李淵來你軍中,絕對不要放過。現在他自己帶着四萬軍隊躲在潼關之後,要防備王世充,不敢輕易出關,所以,你回去後,要請命攻打蒲阪,一旦讓你攻下蒲阪,或者是我軍前出蒲阪,李淵就會出關來找你,到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獨孤懷恩哈哈大笑:“謝謝,謝謝宋元帥,我一定聽你的安排。”
宋金剛點了點頭:“你的那個手下元君寶嘴太大,雖然對你忠誠,但就衝他在這大牢裡胡言亂語,我就不能把他放回去,而且關鍵時候,我要通過他來跟你傳信。”
獨孤懷恩連連點頭:“一切聽宋元帥的安排!”
宋金剛的眼中冷芒一閃:“記住,弄死李淵,你就是關中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