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笑着點了點頭:“主公,你用楊侗的名義赦免了瓦崗軍的俘虜,然後給他們的這些主要將領加官晉爵,都封到了十二衛的將軍,你就不怕這樣一來,跟隨你多年的舊部會心生怨言嗎?”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會的,沈光,費青奴,來整,劉黑闥他們的官品仍然比這些瓦崗新附的要高,比張童兒,陳智略這些從驍果投降過來的也要高,而且他們心裡有數,是我的舊部,也是真正的自己人,這點我前天夜間聚將時跟這些舊部都打過招呼了,現在對瓦崗諸將的安排,是收買人心之舉。”
魏徵正色道:“主公,現在您的手下有四股勢力了,一是隨您從江淮一路過來的舊部,這些是最核心最忠誠的,也是戰鬥力最強的。二是原東都洛陽的兵馬,以段達,韋霽,王隆,張鎮周,跋野綱等人爲代表,這些人能力尚可,但是並沒有真正出過多少力,對您的忠誠也存疑。”
“第三股是原瓦崗寨的老部下,如裴仁基父子,秦瓊,羅士信,程咬金這些人,他們的戰鬥力很強,人數也衆多,但是隻怕對您的忠誠度是最低的,隨時可能叛離。最後一股是驍果軍過來的人,張童兒,陳智略等,他們所部精銳,又因爲參與過弒君,留下罵名,無處可去,在您這裡倒是隻有效忠這一條路,求戰立功的慾望,也是最強。”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聞風歸附您的山寨頭目,如那個殺了房彥藻的王德仁,聽說您打敗李密之後,又從李唐那裡叛逃過來,帶着兩萬多部下投奔了您。這些人無忠誠可言,眼裡只有利益,又不可能象整編官軍這樣把他們的部隊全部打散整編,實在是比較頭疼的事。主公,對於這四到五股勢力,您考慮好了嗎?”
王世充微微一笑:“玄成啊,今天我就是想跟你好好商量一下此事的。你先說說,我們現在手下有多少的兵力了?”
魏徵沉吟了一下,說道:“主公的江淮舊部還有三萬人左右,新在洛陽招募的流民與上次河陽的俘虜加起來八萬多人,這些人是由忠誠可靠的老部將們帶領,應該是您的絕對嫡系,加起來有十二萬之衆。”
“東都原兵馬是六萬人左右,王隆和張鎮周他們從南陽帶來了兩萬多南陽兵,這一股加起來就算八萬人吧。”
“瓦崗軍的俘虜有十三萬餘人,上次俘虜了二十萬左右,其中有六七萬人不肯留下,我們遣散回鄉了,剩下的都被整編,現在還保持着原來的建制,只是帶兵的將官多是東都的世家子弟,沒有再讓裴仁基這些人掌兵。出身老瓦崗的人,有九萬左右。”
“最後就是驍果軍過來的,有四萬多人,分別是樊文超,陳智略和張童兒掌軍。除此之外,王德仁和幾個小山寨的頭目加起來還有三萬人左右。以此看來,我們現在是有三十五六萬的軍隊。”
王世充皺了皺眉頭:“聽起來是不少,但是中原一帶有六七十個州郡,都需要分兵把守,這三十五六萬人,分散到各地,起碼也要十五萬人,不然無法彈壓各地,維持秩序。”
魏徵點了點頭:“是的,大州和要地需要一處五千人左右,象河陽這樣的重要地方至少要一萬人把守,回洛倉城恐怕一萬人都不止,不過好在很多州郡是舉州投降,比如象楊慶這樣的,他們原來就有些手下,應該可以防住。”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說道:“瓦崗軍的舊部,不要留在東都,把他們分散到各地去鎮守,不過,領兵之人不能是舊瓦崗的將領,我給裴,秦,羅,程這些人高級武職,但不會讓他們象以前那樣掌軍五千,一萬,兩萬的,不然他們萬一反水,我這裡就麻煩了。”
“除此之外,原東都的兵馬,除了留下一萬人來拱衛宮城外,也不要留在東都,分散到各地去防守,這些人戰鬥力不行,留在洛陽也沒什麼用,讓他們散到各地,去組織生產,耕作,也能緩解糧食的壓力。”
魏徵的眼中光芒閃閃,說道:“如果把瓦崗降卒全部派出去,只留下幾個降將在城裡,怕是會讓他們生出各種想法來,主公,三思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投降了就得有投降的覺悟,哪可能戰敗後力盡被俘,還能保留原來的待遇呢,要是這樣,以後還有誰肯主動投降?這樣吧,他們的部曲親兵,可以保留,而原來的手下,就分散給各部隊,打散其建制,與東都兵馬混編,然後出外鎮守各地的州郡,倉城,要塞。”
魏徵嘆了口氣:“好吧,這樣一來,是可以散出去十五萬人左右。要恢復以前的府兵編制嗎?”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這些人不算在十二衛的府兵裡,爲了表示公平起見,把我最近募集的和上次收編的河陽俘虎,也散掉五萬人左右,以州郡兵的名義分散到各府,尤其是東郡,樑郡這些地方。以防李密捲土重來。”
魏徵的眉頭一皺:“如果不是編爲府兵,而只是州郡兵的話,他們就得去種地,這戰鬥力可就不好保持了啊。”
王世充嘆了口氣:“我也沒有辦法,現在雖然擊破了李密,糧食問題得到了些緩解,但是前日裡清點各倉城的糧食,也只夠二十萬兵吃上兩年多,李密散糧散得太兇太狠,把本可支上二十年的糧食給揮霍得差不多了,我現在這三十五萬兵,就是三十五萬張嘴,如果完全脫產,那我是負擔不起的,只有讓他們變成州郡兵,半兵半農,恢復生產,這纔是長久之道啊。”
魏徵勾了勾嘴角:“可是如此一來,主公手上的兵力就有點不足了,洛陽城是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五萬以上的部隊鎮守的。那萬一有州郡叛亂,如何應對?此外,我們不可能只在中原縮着,主公還有機動兵力攻城掠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