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閏甫笑着搖了搖頭:“我家魏公說得很清楚,這需要時間,趙王殿下,我軍新敗,各寨各山頭都有騷動離去的跡象,這個時候,我家魏公不好作出任何承諾的,只能盡力安撫部下。請您見諒。一旦統一了大家的想法,那馬上就會商討招安歸順之事。”
楊侗勾了勾嘴角,正要開口,元文都卻說道:“賈長史,李密這回獻上了五十萬石軍糧,也算是多少表達了一些誠意,不過,這些誠意還是不夠,王將軍說的也有道理,你們遲遲不定歸順的時間,總歸是個問題啊。”
賈閏甫看了一眼王世充,嘆了口氣:“其實我家魏公所擔憂的,倒也不止是王將軍曾經在江南做的那些事情。還有聖上是不是能放過他一馬,也不好說啊。就算大王肯接受招安,聖上就願意嗎?”
楊侗的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父皇早就下過令,各地的反賊,願意放下武器,招安歸順的,都可以赦免。李密如果迷途知返,自然也是在赦免之列的。”
賈閏甫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還請大王拿出聖旨,或者是奏請聖上派出天使,到我瓦崗軍中當衆宣詔,如此一來,我軍上下必無疑慮。”
王世充冷笑道:“賈長史,你們瓦崗軍阻絕了東都和江都的聯繫,現在連我們的信使都去不了江都,如何才能讓聖上降旨?”
賈閏甫正色道:“魏公說了,如果是大王要派出使者去江都,向聖上稟明此事的話,那我們可以讓開通道,並且出動人馬護衛使者去江都,如何?”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哼,這樣一來一回,至少一個月時間,有這時間,你們倒是可以重整兵馬了。大王,千萬不要上當啊,現在就是一鼓作氣,徹底擊垮瓦崗軍的時候,萬萬不可以放虎歸山啊。”
楊侗的眼中光芒閃閃,似是在凝神思考王世充所說的話。
元文都勾了勾嘴角,說道:“大王,李密畢竟還有很強的實力,兵兇戰危,貿然開戰的話,並沒有取勝的把握,如果能招安李密,自然是最好的結果。請您三思。”
楊侗咬了咬牙,沉聲道:“賈長史,你今天還有什麼別的話要說嗎?”
賈閏甫搖了搖頭:“就是這幾件事了,一是帶來五十萬石軍糧以示誠意,二是代表魏公請求招安與赦免,只是這需要時間,第三嘛,就是需要一道聖旨來安撫我瓦崗衆當家,如果趙王殿下需要向聖上請旨,我軍可以放開通道。”
楊侗點了點頭:“好了,本王已經知道,賈長史,你先下去休息吧,對於你的提議,我們這裡還需要廷議,有了結果後會通知你的。”
當賈閏甫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後,楊侗嘆了口氣:“瓦崗前來請求招安,可是我們自己的文武大臣卻公然對立,這讓李密看到了,怎生是好?”
元文都勾了勾嘴角,朗聲道:“微臣是爲了公事,爲了大隋的利益而直言,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倒是有些人,哼,自以爲有了些戰功,就可以爲所欲爲。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元太府,東都被圍,你無計可施的時候,是我王世充在河陽大敗李密的主力,纔有了你現在在這裡高談闊論的機會。你不感激我王世充也就罷了,現在還想給李密喘息的機會,你敢說這是爲了公心?”
楊侗嘆了口氣:“都少說幾句吧,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團結,就事論事,元太府,王將軍,你們以前的那些恩怨,現在能不能暫時擱置呢?”
王世充咬了咬牙:“大王,這可不是什麼私人恩怨的問題,李密明顯是在用緩兵之計啊,他剛剛戰敗,手下離心,所以寧可扔出五十萬石軍糧,就是想要穩住我們,避免我們的追擊。這個時候,我們千萬不能上當啊。”
元文都冷笑道:“不能上當?那請問王將軍你爲什麼不追擊李密,而是跑回洛陽了呢?你說我是中了敵軍的緩兵之計,那你本來是離李密最近的部隊,又剛剛大勝他,連你都不追他了,還要我們做什麼?”
王世充沉聲道:“我的兵力不足,河陽一戰,我軍戰士不過兩萬,還在守城中多有損傷,俘虜倒是有五六萬,卻是暫時不能用,難道你要我靠兩萬不到的兵馬,去追擊李密的幾十萬大軍嗎?這可不是守城戰,在野外,我們根本沒有戰勝李密的把握,一旦我失敗,那李密勢必回攻洛陽,到時候東都危矣!”
元文都哈哈一笑:“搞了半天,天下無敵的王大將軍也有打不了的仗啊。這麼說,你這回回東都,是來求救兵的,對不對?”
王世充看着楊侗,沉聲道:“大王,現在關中已經落入李淵之手,河陽城是其出關時首當其衝的地方,斷不可守,我們現在必須在李淵出兵之前,儘快打垮李密,我這裡的兩萬兵力不足,所以斗膽請求大王再給我八萬,不,五萬精兵,有這七萬部隊,我就有信心打敗李密!”
元文都冷冷地說道:“七萬?你上回手握十餘萬精兵,還是各路的精銳,不也沒有打敗李密嗎?現在李密縮回回洛倉城了,又是據守洛水天險,你就一定能勝嗎?”
王世充咬了咬牙,大聲道:“上次我軍人心不齊,而李密則是內部團結一致,兵力又有優勢,更重要的是,李密收買了我身邊的傳令兵,吹錯了號令,導致我軍全線崩潰。不然上次我就可以勝李密。”
元文都哈哈大笑起來:“王大將軍,你也是天下名將了,卻把這樣幾十萬人的大決戰的勝負,歸結於一個傳令兵的身上,真是愧對名將之稱啊。連我這個文官都知道,兵兇戰危,戰場上有數不清的不可預知的事情會發生,你就敢打這個保票一定會贏?上次是傳令兵,下次會不會刮一陣歪風,下一陣暴雪,讓你失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