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闥連忙大叫道:“魏參軍且慢,我不是和達奚衝一樣回來喘氣的,我是,我是戰馬受傷,回來要換馬再戰的!”
魏徵的神色稍緩,但仍然語氣強硬:“你若是換馬?還帶部下回來做什麼?劉黑闥,你休息狡辯,不過念在你不象達奚衝那樣動搖軍心的份上,暫且寄下你這顆人頭,許你換馬再戰,達奚衝所部,也歸你指揮。若你再貪生怕死,偷奸耍滑,定斬不饒!”
劉黑闥連忙從地上一躍而起,幾個軍士牽過了達奚衝的戰馬,他一咬牙,翻身而上,轉身對着東面的瓦崗軍騎兵,就衝了過去,一路衝,一路大吼道:“瓦崗賊,你劉爺爺來啦!”
河陽,北城,城頭。
王世充面帶微笑,看着重新殺入戰團的劉黑闥,以及他手下的數百騎兵,一個個如猛虎下山,笑着對剛剛站回他身邊的魏徵說道:“玄成,想不到你板起臉殺人的時候,跟平時完全是兩個人啊。”
魏徵搖了搖頭:“這還不是跟主公在一起久了,也學到了一點將帥之威了麼。”
王世充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使功不如使過,古之人不餘欺也,戰場之上,只有鐵一樣的法令紀律,纔是戰無不勝的法寶。玄成,今年我們也得用這種嚴法進一步地篩選出真正忠誠可靠的將士,作爲老班底。”
魏徵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過,劉黑闥給這樣整了一次,以後還會對主公象以前那樣忠心嗎?這回他可以說是刀下亡魂啊。”
王世充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之所以跟着我,就是因爲跟着我王世充,有榮華富貴,就象費青奴,他並不是我的老班底,也不是部曲,但現在可以說是我最忠誠的鐵桿了。”
“至於劉黑闥,他本就是跟着張金稱,單雄信他們過來的河北草莽,在這個亂世裡,在我的軍中一路升遷,未來是可以有將帥之位的,戰場上犯了軍紀當然要懲罰,但是有了戰功,我也絕不會漏了他的。所謂微功必錄,向來是讓將士們效死之道,玄成,你要記住這一點。”
魏徵的眉頭微微一皺:“只是屬下擔心這回劉黑闥會以爲主公是讓他故意去送死的,覺得自己會是顆棋子,他跟費青奴這種粗人還不一樣,此人外粗內精,很有自己的盤算和想法,以後會不會生出事端呢?”
王世充的眉頭也跟着皺了皺,若有所思地說道:“嗯,是有這個可能,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我們的步兵現在還不能出動,玄成,傳令,三千排攢手,現在火速調往東城。”
魏徵睜大了眼睛:“什麼,排攢手調往東城?”
王世充點了點頭:“不錯,現在沈光已經殺出城了,城牆之上,千瘡百孔,若是瓦崗軍這時候猛攻東城,以城內現有的這兩千餘人,是很難防守的,李密深通兵法,等他反應過來,一定會強攻東城,我們現在得搶時間,要在我們的騎兵打垮敵軍的內馬軍和城北大營之前,守住東城,玄成,這裡就交給你了,我親自帶隊,現在就去東城。”
魏徵點了點頭,正色道:“一定來得及的。”
東城,城外大營,王伯當一臉陰沉地看着北邊五六裡地,單雄信的軍隊正在四散奔逃,潰不成軍。
身邊的副將,也是他的哥哥王要漢恨恨一擊馬鞍:“奶奶個熊,想不到隋軍竟然打通了城牆,直接從這些城洞中殺了出來,早知道我們直接攻城,也能把這東城給打破了。”
王伯當微微一笑:“現在攻城也不晚啊。”
王要漢的臉色一變:“三郎,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們不去救援單將軍和羅將軍了嗎,他們現在危險啊。”
王伯當冷笑道:“我們的目標是攻下河陽城,而不是救誰不救誰,單雄信已經軍潰,救也來不及了,無非是收拾殘兵而已,至於羅士信,他有八千人馬,肯定能抵擋很久,暫時不用去管,我們現在有五千鐵騎,兩萬步甲,現在東城的城牆已經成這樣了,這不正好是我們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嗎?”
王要漢的雙眼一亮:“對啊,只要攻進河陽城,那就算城北大營丟光了,又能如何?三郎,你下令吧。阿兄我願爲先鋒。”
王伯當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兄長了,你先帶一萬步兵攻城,動作要快,要狠,不要顧及傷亡,我這裡會調投石車和弓箭手支援你的,我這五千騎兵,就用來防備敵軍的騎兵,保護你側翼的安全,你放心進攻吧。”
王要漢哈哈一笑,打馬而出:“看我的吧!”在他的身後,密集的步兵開始列陣而前,衝向了對面的城牆。
王伯當回頭對着身後的傳令兵說道:“快去放狼煙,讓他火速派主力來這裡,東城防守已經洞開,只要調三萬精兵,必可破城!”
他的話音未落,卻聽到單雄信的聲音遠遠地響起:“三郎,三郎助我,三郎助我。”
王伯當的眉頭微微一皺,看向了北面,只見一陣煙塵之中,單雄信灰頭土臉,滿頭大汗,倒提着寒骨白,如同一隻鬥敗了的公雞,落荒而來,身後的從騎不過千餘,個個狼狽不堪,盔歪甲斜。
王伯當勾了勾嘴角,說道:“雄信,怎麼會弄成這樣?你的外馬軍五千精兵,怎麼給城中一個衝鋒就打垮了?!”
單雄信的臉微微一紅:“怪兄弟我大意了,只盯着前面,卻不料側面的城牆裡居然一下子殺出幾千騎兵,任誰也想不到,隋軍居然挖通了城牆,從幾十個門洞裡衝出來。我原來還以他們是要走城門呢,想着有你在這裡監視,萬無一失啊。”
王伯當點了點頭:“也確實出乎意料,雄信,你且先休息,我這裡攻城,敵軍城牆已給給掏空了,這可是天助我軍,我們從這些門洞攻擊,一定可以攻下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