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給這些大石頭壓着,根本無法行動,拼命地左搖右晃,想要擺脫,畢竟,身上給甲冑和這些石頭壓的太難受了。
沈光冷笑一聲,手中的匕首猛地向下一插,李密的臉色大變,幾乎要驚叫出聲來,卻只見這匕首正好插在單雄信的脖子邊上,冰冷的刀鋒緊緊地貼着單雄信脖子,拉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剛纔還叫罵不止的單雄信,一下子啞口無言,連大氣也不敢再喘一下了。
李密高聲叫道:“沈光,休得傷人,你答應過的。”
沈光哈哈一笑:“我要是傷他,早就要了他命了,還至於這樣麼,不過,這傢伙太不老實,我不得不防,你們都不許動,再動一下,我就要了他的命。”他說着,提起了系在單雄信身上的那根長鞭,鞭梢仍然在手中,他笑道,“你們別以爲我進了洛水就治不了這姓單的,你們若是敢上來,我就拉鞭,他只要一動,這脖子就會給切開,想讓他死,你們就儘管上吧。”
李密的面色陰沉,恨恨地說道:“小子,算你狠,你過河吧,我們絕不出手。”
沈光冷笑道:“別跟我玩花樣,單雄信的命,就在你們一念之間啦。”他說着,把鞭梢纏在了手上,繞了兩圈,開始解起自己身上的甲冑來,很快,兩層明光大鎧就給脫下,只剩下了裡面的絲綢單衣。
李密的眉頭緊鎖,對着站在一邊的王伯當低聲道:“三郎,這個距離,你能射中沈光嗎?”
王伯當點了點頭:“七石二斗的大弓,在二百步上可以射中這小子,可是他的武藝高,二百步上,即使射向了他,他也能躲開這箭,沒有辦法。”
李密嘆了口氣:“那看來他是算好了這點,才用這個辦法讓我們不敢靠近的,他這條長鞭也就十餘步長,最多到了河中心,就要脫手,萬一那時候他對雄信下手,這可怎麼辦?”
王伯當笑道:“等他入水之後,距離長點,那鞭子控制就下降了,就算他想抖,傳過來也要時間,足夠箭枝在空中的飛行時間了,到時候我不射沈光,先射斷這根鞭子,讓他害不了單將軍,然後我們一涌而上,亂箭把他射死在水中。”
李密的雙眼一亮:“真的可以這樣?”
王伯當點了點頭:“放心吧,左算右算,還是這辦法更保險,咱們不能把老單的命,一直放在他的手上。”
李密冷笑道:“好,就按你說的來,三郎,單將軍的命,就在你的手上了,還有,不殺沈光,難消我心頭之恨,咱們瓦崗羣雄,要是就這麼讓他溜了去,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王伯當笑道:“放心吧,主公,包在我身上。”
李密主意已定,高聲道:“沈光,你走吧,我們就停在這裡不動,不過你要記得自己的承諾,到了安全位置後,就得放了單將軍。”
沈光點了點頭,右手手腕上緊緊地纏着鞭鞘,一步步地回頭下了水,河岸另一邊,龐玉也是緊張地手心冒汗,一揮手,千餘弓箭手們全都奔到了河邊,彎弓搭箭,指向了對岸,這百餘步寬的河道,不足以讓這些弓箭手們的箭枝傷到單雄信,但起碼也能做做樣子。
沈光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單雄信,慢慢地走下了河,一步,兩步,五步,十步,兩邊的上萬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長鞭,本來一般的鞭子不過十餘步長,可是他這條長鞭卻是特意加長過的,足有三四十步的超長距離,乃是幾根長鞭連結在一起,衆人只看着他這樣一步步地走下河去,但是那長度卻是越來越長,完全不見放短的趨勢。
單雄信拼命地把頭向着遠離匕首的那一邊扭,可隨着沈光的逐漸入水,對鞭子的控制越來越弱,這套在他身上的鞭子,卻是有意無意地把他向着匕首的方向拉,其實他和沈光早已經有了默契,沈光在往他身上堆石頭的時候,就悄悄地解開了他身上的結釦,他隨時可以長身而起,但爲了配合沈光的下河,他仍然裝着給壓得不能動彈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也是痛苦萬分,嘴上卻是沒有一時半刻停止叫罵。
沈光走到了河中四十步左右的地方,水已經齊腰深了,離對面的岸邊也已經不到六十步,這時候他手中的長鞭也已經到了盡頭,大笑一聲:“單雄信,你去死吧!”然後,他的手上佯作一抖,卻是趁機把早已經鬆開的鞭子,從手腕上抖脫。
早已經搭弓上弦的王伯當暴喝一聲,一箭射出,“嗚”地一聲,鐵箭飛過百步的距離,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單雄信腦邊七尺左右的鞭繩,只聽“啪”地一聲,長鞭從中而斷,而沈光則趁勢一頭鑽進了水裡,拼命地向着對岸游去。
瓦崗軍的騎兵一涌而上,王伯當,羅士信,程咬金等人一馬當先,一邊奔馳,一邊向着河中的沈光放起箭來,而隋軍的弓箭手們也是萬箭齊發,用最大的力量向着河岸的對岸發箭,幾十名早有準備的盾牌手紛紛跳進了水裡,向着撲騰着向這裡奔跑的沈光奔去。兩邊頓時就以這一箭爲信號,展開了一場競速大賽。
“嗖”,“嗖”,強烈的箭矢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就在沈光的耳邊迴盪着,隨着他拼命地向前游去,身後的箭枝入水之聲,卻是越來越近,從最早的二三十步遠,變到了只有五六步遠,他甚至可以感覺到箭枝入水時的濺起水花,撲到了自己的身上,離對岸還有三十多步,可是那幾個瓦崗猛將,卻是奔到了河邊,眼看着要對自己形成有效殺傷了。
沈光一咬牙,突然靈機一動,就在這時,一具屍體順流漂下,到了他的身邊,他一個魚躍,撲到了這個屍體的身邊,用手上掛着的繩索,緊緊地把這屍體綁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後吃力地向着拖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