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錯,這個意思都給你看出來了,今天一戰,我軍損失輕微,卻消滅了龍門叛軍這股相對較大的勢力,加上之前稽胡叛軍已經逃往山林之間,而南邊絳郡的敬盤陀叛軍也是給樊子蓋重創,暫時不能作亂。幷州一地,算是漸漸地平靜了。只怕我們以後會長期留在這裡,所以要收買本地人心。”
李世民搖了搖頭:“孩兒以爲,事情還沒有這麼樂觀,現在燕趙之地的叛軍勢力極大,連涿郡的官軍也已經居於守勢,漸漸地失去了出擊的能力,那歷山飛聽說準備越過太行山,進攻幷州,楊廣現在就在汾陽,若是他受了攻擊,那我們就有性命之虞了,他纔不會管那歷山飛是從何而來呢。”
李淵的臉色一變:“這消息可否屬實?你從何得知?”
李世民正色道:“輔機(長孫無忌)搞情報的能力很強,他已經在河北各路的叛軍之中安插了眼線,各路叛軍的動向,基本上都清楚,這是他最新的結論,因爲涿郡一帶,現在大將換成了羅藝,他守城很厲害,涿郡的軍需不可能象以前一樣容易搶到,加上征伐高句麗一事作罷,運河之上也少見來往的船隻,現在各路河北叛軍,都想着跳出河北,到別的地方發展了。”
李淵嘆了口氣:“算起來河北已經亂了四五年了,民生早已經凋蔽破敗,各路反賊在河北的廣闊平原之上來回馳騁,官軍無法剿滅,以至於此。高士達,張金稱,盧明月,魏刀兒,歷山飛,這些勢力多則幾十萬,少則六七萬,是越打越多,屢剿不滅啊。”
李世民微微一笑:“正是,好在各路叛軍之間也是分贓不勻,大打出手,象那張金稱,起於清河,在諸賊之中,最爲殘暴,漳南的賊寇孫安祖,本來佔據了高雞泊,但被這張金稱所攻殺,其餘部不肯投降張金稱,而是去投奔了高士達。”
“至於魏刀兒和歷山飛,原來都是王須拔的手下,起於燕趙之地,一直跟突厥都暗中有來往,王須拔死後,他們二人自立,各有衆十餘萬,盤踞燕北,多次會合盧明月等部合攻涿郡。只是現在換了羅藝之後,他們佔不到便宜,所以這歷山飛不想繼續在河北呆下去,而是想要西入太行,來幷州發展。”
李淵勾了勾嘴角:“太行八陘,這歷山飛要是想來幷州,我們是阻止不住的,只有在幷州與其決戰,他的實力如何?”
李世民點了點頭,正色道:“歷山飛多年以來縱橫燕代之地,部下多悍勇之士,騎兵超過兩萬,若是與之正面對抗,恐怕要有一場惡戰。”
李淵搖了搖頭:“敵強我弱,我軍不滿五千,就算是官軍打民軍,也沒這麼容易,若是我們正面結營相持,耗其銳氣,待其糧盡再出擊,如何?”
李世民搖了搖頭:“不,敵軍人數是我們的幾十倍,不會全部和我們相持,一定會分兵各地襲擾,萬一讓他們攻擊到了楊廣,那楊廣一定會怪罪我們,那吐萬緒和魚俱羅的下場,就爲之不遠了。阿大,我們必須要出奇兵,一舉將之擊破,纔是上策。”
李淵的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怎麼個出奇兵呢?”
李世民正色道:“孩兒願意率一千部曲騎兵出戰,據險而守,叛軍以爲能圍困住我們,一定會爭先恐後地進攻,而我軍是騎兵,機動力強,可以在叛軍陣中殺進殺出,等到叛軍疲憊之時,父帥可以率領大隊步騎,突然襲擊其側後,如此一戰,可得全勝,叛軍遠道而來,又經歷了太行山的山道,體力不足,一旦戰敗,想逃跑都不容易,我軍可以一戰滅之,歷山飛一敗,山西境內,基本上就不會有大的威脅了。”
李淵滿意地點了點頭:“二郎的策略很好,不過這一回,咱們換個個兒,爲父當誘餌,你來衝陣解圍。”
李世民的臉色一變:“阿大,不可以,孩兒絕不能坐視你陷入危險之中,這誘敵之事,應該是孩兒。。。。”
李淵擺了擺手:“阿大還沒有老到打不動,騎不了馬的地步,今天一戰,阿大的表現如何?”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阿大今天神勇過人,七十箭箭無虛發,全部擊中賊人,全軍上下都稱之神技,但是阿大,這跟打仗是兩回事,孩兒不能眼看着您。。。。”
李淵笑着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二郎啊,你畢竟年輕,只帶幾百部曲騎兵,叛軍未必會對你加以圍攻的,甚至以爲你是一個誘餌,只派偏師對付就行,只有阿大我親身犯險,他們爲了攻殺官軍主帥,纔會一舉壓殺,全面圍攻的。”
“阿大一輩子都在打仗,這些民軍,阿大還真沒放在眼裡,他們留不住我,倒是你,只帶幾千步騎,恐怕還不至於能一下子打垮十幾萬叛軍,我們還得多些兵力才行。”
李世民咬了咬牙:“楊廣的十幾萬護駕的驍果軍,是半個人也不肯分給我們的,就是晉陽的防守部隊,也不可能調歸我們指揮。”
李淵笑道:“但是馬邑的軍隊,阿大是可以調動的,這回歷山飛是從太行那裡過來,那雁門郡和馬邑郡會首當其衝,馬邑郡守王仁恭,與我一向交好,到時候我修書一封,請他派軍來援,哪怕只來四五千人,與我們合兵一處,對付歷山飛也有把握了。”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裴世矩剛剛在馬邑誘殺了突厥的史蜀胡悉,現在兩邊關係非常緊張,王仁恭真的肯調兵出來助戰嗎?”
李淵微微一笑:“放心吧,上次遼東撤軍的時候,王仁恭欠了我一個人情,這回,他不會拒絕回報的,再說,若是歷山飛擊敗了我們,那就可以從後面攻擊馬邑,他們的處境會非常危險的,脣亡齒寒,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懂。世民,你持我的帥令,親自去搬兵。”
李世民咬了咬牙:“一定要我去嗎?”
李淵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一定要你去,不是你的話,王仁恭不一定肯出兵,記住,五天之後的午時,飛狐陘口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