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笑聲嘎然而止,他猛地直起了身,雙眼之中,碧芒暴射,一動不動地盯着李密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李密,你什麼意思,你能知道我王世充多年佈局的各地豪強朋友?”
李密微微一笑:“王世充,不要急,我知道你對這些事情隱瞞得極深,可是自從我知道了你和楊大哥的關係後,我幾乎一大半的時間都在調查你的這些朋友上,有你這個天字第一號陰謀家在四處布的局,可省得我李密再次佈局了,這等便宜,我爲何不佔?”
王世充的額頭開始涔涔地冒起汗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李密,你瞎貓碰上死耗子,認識一兩個也同樣到處交朋友的反賊,這並不奇怪。你別以爲你知道了徐蓋,就會知道所有天下的英豪,更不用說這些人,會跟你聯繫,聽你驅使了。”
李密輕輕地嘆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了一迭書信,挑出了最上面的一封,遞給了王世充,王世充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蒲山郡公親啓!徐蓋拜上。”而那字跡溫婉瀟灑,一看即是文人所作,王世充認識這就是徐蓋的筆跡無疑。
可是徐蓋的變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從上次楊玄感的話裡,他就有這心理準備了,以這位江南梟雄的狡猾多智,是絕對不會弔死在自己一棵樹上的,四處尋找強力外援,才符合他的做法。
而楊家和李家這樣的失意豪門,顯然是他的盟友,尤其是楊玄感,雖然楊素對他有奪妻之恨,但後來也有破鏡重圓之舉,找楊玄感當盟友。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而李密在這中間得知二人的聯絡,也不足爲奇。
王世充看也不看信的內容。就還給了李密,冷冷地說道:“是徐蓋先找上楊玄感的吧。這並不奇怪,我跟他從未傾心相交過。他拿我的錢,在青州起事,就算是對得起我了,至於他要找其他的朋友,不關我事,也談不上背叛。”
李密笑着收回了信,塞入自己的懷中:“只是這徐蓋可不是這兩年才背叛你的。他剛去青州離狐的時候,就暗中派人和楊家接上頭了,當時的楊素還活着,每年也會給他家一些接濟,一方面是對曾經做過自己妻妾的樂昌公主的回報,另一方面也是要監視這不安份的南朝反賊頭子,讓他不能再作亂,更不能把楊家給拖下水去。王世充,不要以爲只有你才認識當年江南反賊的軍師徐德言,而楊素這個討伐軍的主帥。就真的是一無所知。”
這倒有些出乎王世充的意料,他不知道楊素早就盯上了徐德言,嘆了口氣:“看來我還是小看了越國公。可是他既然知道徐德言是個反賊,爲什麼又肯把樂昌相送呢?難道越國公也早就有類似的心思?”
李密冷笑道:“越國公自非凡人,你王行滿知道楊廣狠毒兇殘,六親不認,越國公也有同樣的心思,會給自己留下後路,若是一旦楊家全族有難,那就此聯絡各方的勢力,一起反抗。我這裡也不怕告訴你,楊玄感和我在暗中聯絡的各地英傑很多。比起你這些年找的,只多不少。所以你別以爲我們現在手上無兵無權,就真的沒辦法反抗了。只要我李密一聲令下,一夜之間就有幾十萬人起事,你信不信?”
王世充搖了搖頭:“只靠一個徐蓋?我看還沒這麼大的聲勢,你的第二封信,又是哪位寫的呢?”
李密把第二,第三封信遞給了王世充:“這是徐蓋爲了表明合作的誠意,給我們送過來的兩位英豪,我們也是因此和他們搭上了線,怎麼樣,王世充,這兩個人應該讓你出點汗了吧。”
王世充接過信,定睛一看,只見第二封上,寫着竇建德的名字,而第三封上,寫着王須拔大頭領親啓。他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而又變得平靜:“王須拔和竇建德曾經被徐蓋召到一起開會,想要一起來反對我,這兩個人,是徐蓋告訴你的吧。”
李密嘆了口氣:“這回你又猜錯了,王世充,當年你在幽州的時候,可還記得在范陽盧氏的門外,見過我一面呢?”
王世充的腦子裡靈光一現,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年剛剛收服魏徵時,主僕二人走訪范陽盧氏時,偶遇李密的情況,當時自己心中就隱隱不安,這個腹黑師弟出現在范陽,絕對不會是普通的遊山玩水,只是自己以爲李密身爲貴族,應該是結交范陽盧氏這樣的名門大族纔是,卻沒想到他的那趟河北之行,就已經在接觸王須拔這樣的江湖豪傑了。
王世充沉聲道:“李密,你的這個貴族身份,對世家子們還有點用,可是王須拔,竇建德都是混黑道的江湖漢子,平生最恨權貴,你又有什麼本事,去和他們做朋友,跟你做這滅九族的事情?”
李密微微一笑,眼中閃出兩道嘲諷的神色:“王行滿,你又是怎麼和這些江湖豪客們扯上關係的?你在找到竇建德的時候,身份也是朝廷官員,你可以跟他們做朋友,我爲什麼就不可以?”
王世充看着李密的雙眼中,碧芒閃閃,似是在思考着後續的變招。
李密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好了,也不跟你廢話了,你用錢收買這些人,我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王須拔以前在突厥步真部落當護衛,跟給莫哈部落當護衛的竇建德結了仇,這個仇越結越大。”
“恰好我跟步真部落的俟斤莫德兒是好朋友,所以我通過莫德兒,先跟王須拔交上了朋友,本來我是想幫王須拔滅了竇建德的,所以在竇建德所在的貝州,清河一帶,還作了作當地的地方官的工作。”
“這些人雖然平時不敢得罪竇建德這樣的鄉中一霸,但更不敢得罪作爲八柱國家族的我,所以那天夜裡王須拔他們突襲竇建德,我原以爲是可以一舉消滅的,可沒想到你的出現,橫插一槓子,壞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