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臺通亭口這條道路並非驛道,只是一條普通的民間道路,狹窄崎嶇,又位於深山之中,車馬難行,除了不必繞過龐大山區外簡直一無是處,在雪花紛飛的冬天裡走這樣的道路,直接可以叫做受罪。
受罪歸受罪,收到了陳喪良的東進會師命令,李靖還是立即帶領着兩萬三千多隋軍偏師踏上征程,走上了這條艱難道路,頂着割面如刀的寒風穿行在白雪皚皚的山區之中,人裹毛氈馬包蹄,三步一滑的艱難向亭口挺進。即便李靖麾下這支軍隊已然是陳喪良麾下最精銳的偏師,在如此惡劣的氣候環境與糟糕道路上,每天也只能勉強行軍四十餘里,至少要耗時三天才能抵達目的地亭口。
道路地勢太過狹窄,兩旁山高林密,到處都可以伏兵藏軍,行走在這樣危險的道路上,那怕是戰神李靖也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被迫派出大量的步騎斥候上前,反覆探察前方敵情與道路兩旁可能存在的伏兵,不爲別的,就是爲了不讓關中隋軍這支已經逐漸在實戰中歷練出來的偏師陰溝翻船,覆滅在這難進難處的山間道路中。
還好,這條山路對以步兵爲主的李靖軍而言艱難,對於以騎兵爲主力的薛舉軍來說更痛苦,所以行軍的頭兩天,李靖軍並沒有遭遇任何一兵一卒的敵人阻攔伏擊。然而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當李靖軍在距離亭口只剩下四十來裡的山路上立營休息時,也正當隋軍將士慶幸再熬一天就能到亭口好生休息時,前方卻突然傳來了急報,說是在前面二十餘里外發現敵情,有數量不明的薛舉軍當道立營,攔住了李靖軍的東進道路,並且已經修建了大量的防禦工事,突破極難。
儘管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李靖聞報之後還是眉頭有些緊皺,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薛舉那邊果然不想讓自己與主力順利會師,但李靖對此也沒有着急,只是叫來劉黑闥的弟弟劉十善,讓他派出一些熟悉山地作戰的精銳步兵上前,設法去抓幾條舌頭回來抓口供,同時加強營地戒備,防範薛舉軍乘機發起夜襲。
親哥哥乃隋末斥候之王的劉十善在打斥候戰方面當然很有一套,天才剛亮就把兩個試圖靠近隋軍營地偵察的薛舉軍斥候捆了送到李靖面前,李靖親自出面審問得知,原來駐守在前方設防攔道的正是李靖軍的老對手薛仁果,兵力約摸一萬五千餘人,同時還問出了薛舉軍的大概駐紮位置,和隋軍主力目前的大概情況,接着李靖又對地圖仔細一看,頓時就又有一些皺眉了。
讓李靖皺眉的原因是地形,薛仁果駐紮的位置,只要翻過一道低矮山樑就是直通薛舉軍主力營地的開闊平原,薛舉主力出兵增援薛仁果十分方便;而陳喪良的主力要想西進攻打薛仁果的營地,卻必須要經過七八里左右的狹窄山道,無法展開兵力也很難攻破已經修築了大量防禦工事的薛仁果營地;李靖偏師這邊更慘,想要出兵攻打薛仁果軍,至少得要走十來裡更加狹窄曲折的山道,更難展開兵力,也更難迅速攻破薛仁果的陣地,薛舉軍再一旦出動主力增援薛仁果,李靖手裡這兩萬多偏師再想正面突破更是比登天還難。
心裡盤算着如何突破敵人陣地與喪盡天良的表侄子會師,李靖又突然心中一動,暗道:“賢侄怎麼就沒考慮過誘敵深入,由我軍充當誘餌,詐敗把敵人重兵引入西面山道深處,他再乘機出動主力與我聯手夾擊賊軍,就算滅不了賊軍主力,也至少可以重創敵人啊?以他的能耐,不可能看不到這點啊?”
疑惑着再往細一盤算,李靖很快又啞然失笑,暗道:“肯定是怕我斷水,山路缺水,我軍用水只能靠化雪得水,賊軍一旦圍困我軍,不消數日我軍就會有斷水危險,所以他纔不願冒這樣的險。小傢伙,未慮勝先慮如何不敗這個小心習慣,還真是改不了啦。”
這時,馬三寶、丘行恭、於樂與何潘仁等將都來到了中軍大帳聽令,詢問李靖是否繼續進兵,李靖則先是把前方敵情對麾下衆將介紹了一下,然後才向衆將說道:“前方地形對我們十分不利,正面突破說實話我們把握不是很大,就算能夠成功也必然要付出不小代價,如何擊破賊軍阻攔與主力會師,不知諸公可有什麼高見?”
李靖麾下馬三寶和丘行恭等將都已經在實戰中歷練出了能夠獨當一面的本領,低聲商議了一會後,由馬三寶出面說道:“大帥,末將等認爲最好是先與主力取得聯繫,讓我軍主力知道我軍已然接近戰場,出兵接應我們,然後我們再發起進攻,與主力聯手前後夾擊敵軍,就有很大把握突破賊軍攔截了。”
“薛仁果匹夫肯定封鎖了大小道路,不讓我們的信使東進與主力聯繫。”丘行恭補充道:“但沒關係,我們可以派人登上前方高地,在山頂上點燃狼煙發出信號,我們軍主力看到狼煙,自然明白是我們已經來了,我們再發兵進攻時,主力就肯定會出兵接應我們。”
“這個法子,我也考慮過,是有希望得手,但……。”李靖沉吟着說道:“但問題是,我們的主力出兵接應我們,薛舉也肯定會出動主力增援薛仁果,而且薛舉那邊的道路條件還更好,增援薛仁果更方便。到時候薛舉賊軍有營地工事可守,我們和我們的主力爲了突破他們的攔截,就只能是在兵力難以展開的不利地形上發起強攻,太過吃虧,傷亡損失肯定要比薛賊舉軍更大。”
馬三寶和丘行恭等將搔頭,知道這是一個問題,卻又不知道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一起束手無策。李靖又盤算了一下,道:“如何突破賊軍攔截,可以慢慢來,先讓主力知道我們已經逼近戰場再說。就按你們說的,派些人前方登上山頂點狼煙發信號,今天暫不前進,馬三寶,劉十善,一會你們負責留守營地,行恭,你帶一些人隨我到前方探路,我親自去勘察一下地形,看看有沒有辦法在地形道路上做些文章。”
衆將應諾,各自領命行事,李靖則與丘行恭領了數百精銳步兵出營,一路東進來勘探地形道路,然而令李靖十分失望的是,前方就只有一條道路可以行軍東進,地勢南高北低,南面根本無路,北面山林中或許勉強可通步兵,然而卻絕對走不了輜重車輛,且各處險隘都已經被薛仁果軍搶先佔領,強行突破耗時耗力不說,薛仁果軍增援北山也相當方便。同時薛仁果軍也已經牢牢佔據了那道可通冉店的低矮山樑,隋軍將士很難切斷薛舉軍主力的增援道路。基本上可以說,想要突破根本就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機會。
勘探地形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在距離薛仁果軍營地約十五里處,李靖就發現了一處山間少有的開闊地,開闊地東西寬約六裡,南北長約四里,北面有高山保護,僅有南面受敵,如果不是有着一個致命弱點,隋軍偏師屯駐在此與薛舉軍長期對峙都毫無問題。然後又反覆勘探這塊開闊地後,李靖心中有了主意,向旁邊的丘行恭說道:“立即派人回營傳令,把我們的營地轉移到這裡,背靠北面高山立營,建立柵欄土壘,以爲長遠之計。”
丘行恭先是條件反射的唱諾,然後立即回過了神來,驚叫道:“大帥,你不是開玩笑吧?這裡地形可是掛形,易進難出,雖然有利於守禦,但賊軍如果在我們營外嚴陣以待,深溝高壘包圍我們,我們再想殺出去就很難了。還有,這地方沒有水源,不但取水不便,一旦被包圍,我們就堅持不了幾天了。”
“取水如何不便了?”李淵順手從地上抄起一把雪白積雪,微笑說道:“這不就是水嗎?我們東進這條路上水源少得可憐,大部分用水都是化雪而得,駐紮在這裡還不是一樣?再說了,我們的主力正在與賊軍主力對峙,賊軍主力那能騰出手來包圍我們?”
考慮到昨夜駐紮的營地也同樣沒有水源,還有駐紮在這裡出兵可以更方便些,丘行恭不再多說什麼,立即派人去通知軍隊轉移營地,馬三寶和劉十善等將領命率軍轉移到此,按李靖的命令以北面高山爲依託,建立一個注重守禦的偃月形營地。而在此期間,隋軍偏師的士卒也成功登上了南面峰,點燃狼煙向自軍主力營地發出了信號。
與此同時,薛仁果當然也在嚴密注視着老對手李靖軍的一舉一動,發現李靖軍轉移營地後,薛仁果也一度親自出馬勘探隋軍營地情況,結果發現了隋軍偏師北靠無路可走的高山在開闊地立營後,恨李靖恨得蛋疼的薛仁果嘴巴都差不多笑歪了,趕緊把隋軍偏師營地畫成圖本,派快馬送往冉店主力大營,建議老爸出動主力向隋軍偏師發起進攻,徹底合圍隋軍偏師營地,待到李靖軍營內的積雪用盡,再破隋軍偏師易如反掌!
薛仁果的建議相當合理,也有很大的成功希望,基本上薛舉軍只要能夠做到牽制住隋軍主力,讓陳喪良無法有力接應於李靖,薛舉軍就很有希望把隋軍偏師先行擊破。然而薛舉儘管大爲心動,卻還是沒有立即採納寶貝兒子提出的戰術,而是聽取了心愛智囊郝瑗的建議,決定繼續靜觀其變,待到隋軍主力與偏師做出下一步動作,然後再決定是否先行集中力量幹掉隋軍偏師。
順便說一句,薛舉之所以聽取郝瑗的這番進言,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薛舉想試探一下隋軍主力的真正實力,看看傳說中的小陳慶之陳喪良在戰場上到底有多少本事,準備先了解了隋軍主力的戰鬥力高低與力量強弱,然後再考慮是否先去集中力量攻破隋軍偏師。
薛舉和郝瑗很快就發現他們沒有這個機會了,原因是他們派去探聽隋軍主力消息的細作回報,說是隋軍主力營中傳言,陳喪良因爲操勞過度,似乎已經病倒,隋軍將士正在四處尋找良醫爲陳喪良醫治。薛舉和郝瑗簡直都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好運氣,趕緊細問自軍細作消息是否可靠時,細作如實答道:“稟皇帝陛下,小人無法肯定,但應該不假,小人扮做本地百姓在賊軍營地附近探聽賊情,一個叫趙鵬的賊軍校尉帶着幾個賊兵攔住小人,向小人打聽附近可有良醫的消息,言談中無意中說到了陳應良賊帥已經病倒的事。”
“對了。”那細作又補充道:“聽那些賊軍士兵說,陳應良賊帥因爲少年時飽受苦難,身體一直都不好,以前在東都大戰時和雁門大戰時,都曾經累得病倒過。”
“陛下,微臣也聽說過這事。”郝瑗說道:“陳應良年幼時家道中落,少年時生活很苦,落下了病根,身體一直都不太好,當年東都大戰時,他就曾經因爲一場暴雨突然病倒,耽誤了不少軍事。後來雁門大戰,他還曾經累昏在楊廣面前。”
沒什麼比事實更有說服力,滿意點頭之餘,薛舉捋須笑道:“好!但也不能大意,陳應良小賊是出了名的奸詐,我們也得防着他些,讓細作斥候留心打探這件事,暫時不去理他,繼續靜觀其變。”
薛舉的穩妥戰術讓李靖頗爲難受,移營後等了一天不見薛舉軍有什麼動靜,同時隋軍主力那邊也一直沒有和李靖取得聯繫,被迫無奈之下,李靖只能是決定發起一次試探性進攻,嘗試以武力突破薛仁果軍的封鎖,也順便火力偵察一下表侄子那邊的態度。
雖然只是試探性攻擊,但李靖還是投入了軍中的精銳力量發起進攻,一口氣出動了上萬步兵,以劉十善爲先鋒緩緩推進,嘗試攻擊薛仁果的營地防禦,也等待主力那邊的反應,只可惜道路狹窄兵力無法展開,隋軍能夠發起正面攻擊的兵力相當有限。
牽一髮而動全身,剛收到李靖出兵的消息,薛舉立即就讓主力軍隊做好了出戰準備,同時派出大量斥候嚴密監視隋軍主力營地的動靜。結果讓薛舉與郝瑗頗爲歡喜的是,基本上可以確認已經病倒的陳喪良爲了接應表叔率領的偏師,果然派出了大約六千餘人的步兵隊伍急赴薛仁果營地增援,同時薛舉軍的斥候還居高臨下的清楚看到,隋軍步兵還攜帶了四門傳說中的火炮上陣,動了真格去攻打薛仁果的營地。
得到了隋軍主力動用火炮的探報,薛舉不敢有半點的怠慢,立即派出援軍急赴那道至關重要的無名低矮山樑預防萬一不說,還把自己最信任的郝瑗也派了出去,讓他去給自己當眼睛,到現場去親眼瞭解隋軍火炮的具體威力,爲接下來的主力決戰做準備。
郝瑗帶着騎兵援軍趕到那道無名山樑時,薛仁果軍已經在營地西端和隋軍偏師幹上了,手持長盾上前的隋軍步兵艱難衝擊薛仁果軍攔截陣地,在密密麻麻的鹿角拒馬和柵欄土壘面前寸步難行,也不斷被薛舉軍的弓箭射倒射翻,同時還有一隊隋軍步兵嘗試衝擊無名山樑搶高地,結果卻被有着工事保護的薛舉軍士兵居高臨下輕鬆擊退,付出不小死傷也無法突破薛舉軍攔截,後軍也因爲狹窄地形制約,就連輪換進攻軍隊都是困難重重更別說上前助戰,打得十分的艱難和痛苦。
西線不必擔憂,郝瑗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東線,恰在此時,陳喪良派來接應表叔的主力步兵也已經趕到了東線戰場,還毫不猶豫的架起了大炮猛轟薛舉軍陣地,大炮轟鳴間地動山搖,躲在工事後的薛舉軍步兵也頓時一片雞飛狗跳——但還好,薛舉軍士兵的慌亂基本上是被火炮的巨響給嚇的,真正被石塊鐵角轟死轟傷的士兵卻沒有多少。
還別說,聽到了火炮轟鳴聲,李靖還真被嚇了一大跳,還道表侄子是鐵了心要接應自己突破薛仁果軍的攔截,這纔出動關中隋軍的看家法寶火藥大炮。爲此李靖還被迫改試探性進攻爲強攻,要求士兵全力進攻給敵人施加壓力,爲此增加了不少無謂死傷。、
與此同時,隋軍主力步兵也在火炮和弓箭的掩護下開始衝擊薛仁果軍營地東段,前仆後繼衝鋒態度相當堅決,且戰術熟練給薛舉軍制造了不小壓力,一些手持陌刀的士兵還一度衝上無名山樑的山腰處,直到被薛舉軍弓箭集中覆蓋也因爲後軍無法跟上的緣故,這才又狼狽不堪的逃下山去。
隨着隋軍的火炮不斷轟鳴,郝瑗也終於看出了一些端倪,和傳說中一樣,陳喪良的看家法寶火藥武器在給敵人制造混亂方面確實效果非凡,光憑那如雷巨響就能讓薛舉軍士兵心驚膽戰,可實際上的殺傷力卻相當有限,每一炮的間隔時間都相當不短,真正被火炮殺死殺傷的薛舉軍士兵卻數量不多。此外,心細如髮的郝瑗還特意叫人帶來了一些被隋軍火炮擊傷的自軍士兵,發現他們身上的傷口深淺不一,深的可以見骨可能致命,淺的卻只是劃傷刮傷,輕鬆可治。
郝瑗心裡對隋軍火炮的威力大概有了底後,薛仁果軍也和兩路隋軍打成了僵持局面,無法展開兵力有效進攻的兩路隋軍每次能夠投入的作戰兵力相當有限,很難對薛舉軍防線形成致命威脅,只能是分批輪流進攻,薛仁果軍也一樣,過於狹窄的地形同樣侷限了薛舉軍的反擊力度,也無法在隋軍輪換期間發起強力反擊,只能是和兩路隋軍對拼消耗,表面上打得激烈異常,實際上卻是乏味之至。——還好,這麼打始終都是有工事保護的薛舉軍佔便宜,傷亡一直都比隋軍小得多。
這時候,李靖也終於發現有些不對了,心中暗道:“不對啊?如果我那侄子是鐵了心要接應我突破賊軍防禦陣地,又投入了火炮作戰,肯定是攻勢如同雷霆萬鈞,早就已經見成效了啊?現在這火炮都已經響了一個多時辰了,爲什麼賊軍的東線還不見混亂,這不是我那寶貝侄子的缺德風格啊?”
心裡盤算着,李靖逐漸醒過了味來,也立即在調兵遣將間保留餘地,逐漸保留精銳戰兵,裝成勢頭漸竭的模樣,逐漸的削弱攻勢,也悄悄的開始保存力量。而與此同時,隋軍主力那邊也逐漸露出後力難繼的模樣,還在軍隊輪換間露出破綻,給了薛舉軍反擊的機會,薛仁果當機立斷立即派兵發起反攻,殺了東線隋軍一個措手不及,只能是優先保護寶貴火炮,同時奮起反抗,費了相當不小的代價纔好不容易殺退薛仁果的反擊,然後力量已竭的東線隋軍無法再發起強攻,只能是敲響鳴金銅鑼匆匆撤走。
東線隋軍敗退之後,薛仁果軍營內當然是歡呼震天,士氣大振,李靖一看情況不妙,也是立即下令撤退,並且有意露出一些破綻給薛仁果軍反擊機會,沒有了後顧之憂的薛仁果大舉反擊,大敗自行混亂的隋軍偏師殿後隊伍,斬獲頗豐,一直追殺到了隋軍營地門前,這才被隋軍偏師以亂箭射退。
終於在老對手李靖身上打了一個勝仗,薛仁果自然少不得趾高氣昂的在隋軍偏師營外叫囂辱罵一番,嚷嚷着要和李靖大戰三百回合,文武雙全武力值比無良侄子強出一大截的李靖也不理會,嘴角還帶上了笑意,暗道:“明白了,果然和我想到了一點。也難得,想不到我這小心侄子,也有敢險中弄險的一天。”
這時,郝瑗也帶着一些人來到了隋軍偏師的營地外親自勘探地形,仔細觀察了地勢道路之後,郝瑗心裡拿定了主意,暗道:“太子的建議可行,陛下有很大希望把陳賊偏師全部殲滅!”時,隋軍主力步兵也在火炮和弓箭的掩護下開始衝擊薛仁果軍營地東段,前仆後繼衝鋒態度相當堅決,且戰術熟練給薛舉軍制造了不小壓力,一些手持陌刀的士兵還一度衝上無名山樑的山腰處,直到被薛舉軍弓箭集中覆蓋也因爲後軍無法跟上的緣故,這才又狼狽不堪的逃下山去。
隨着隋軍的火炮不斷轟鳴,郝瑗也終於看出了一些端倪,和傳說中一樣,陳喪良的看家法寶火藥武器在給敵人制造混亂方面確實效果非凡,光憑那如雷巨響就能讓薛舉軍士兵心驚膽戰,可實際上的殺傷力卻相當有限,每一炮的間隔時間都相當不短,真正被火炮殺死殺傷的薛舉軍士兵卻數量不多。此外,心細如髮的郝瑗還特意叫人帶來了一些被隋軍火炮擊傷的自軍士兵,發現他們身上的傷口深淺不一,深的可以見骨可能致命,淺的卻只是劃傷刮傷,輕鬆可治。
郝瑗心裡對隋軍火炮的威力大概有了底後,薛仁果軍也和兩路隋軍打成了僵持局面,無法展開兵力有效進攻的兩路隋軍每次能夠投入的作戰兵力相當有限,很難對薛舉軍防線形成致命威脅,只能是分批輪流進攻,薛仁果軍也一樣,過於狹窄的地形同樣侷限了薛舉軍的反擊力度,也無法在隋軍輪換期間發起強力反擊,只能是和兩路隋軍對拼消耗,表面上打得激烈異常,實際上卻是乏味之至。——還好,這麼打始終都是有工事保護的薛舉軍佔便宜,傷亡一直都比隋軍小得多。
這時候,李靖也終於發現有些不對了,心中暗道:“不對啊?如果我那侄子是鐵了心要接應我突破賊軍防禦陣地,又投入了火炮作戰,肯定是攻勢如同雷霆萬鈞,早就已經見成效了啊?現在這火炮都已經響了一個多時辰了,爲什麼賊軍的東線還不見混亂,這不是我那寶貝侄子的缺德風格啊?”
心裡盤算着,李靖逐漸醒過了味來,也立即在調兵遣將間保留餘地,逐漸保留精銳戰兵,裝成勢頭漸竭的模樣,逐漸的削弱攻勢,也悄悄的開始保存力量。而與此同時,隋軍主力那邊也逐漸露出後力難繼的模樣,還在軍隊輪換間露出破綻,給了薛舉軍反擊的機會,薛仁果當機立斷立即派兵發起反攻,殺了東線隋軍一個措手不及,只能是優先保護寶貴火炮,同時奮起反抗,費了相當不小的代價纔好不容易殺退薛仁果的反擊,然後力量已竭的東線隋軍無法再發起強攻,只能是敲響鳴金銅鑼匆匆撤走。
東線隋軍敗退之後,薛仁果軍營內當然是歡呼震天,士氣大振,李靖一看情況不妙,也是立即下令撤退,並且有意露出一些破綻給薛仁果軍反擊機會,沒有了後顧之憂的薛仁果大舉反擊,大敗自行混亂的隋軍偏師殿後隊伍,斬獲頗豐,一直追殺到了隋軍營地門前,這才被隋軍偏師以亂箭射退。
終於在老對手李靖身上打了一個勝仗,薛仁果自然少不得趾高氣昂的在隋軍偏師營外叫囂辱罵一番,嚷嚷着要和李靖大戰三百回合,文武雙全武力值比無良侄子強出一大截的李靖也不理會,嘴角還帶上了笑意,暗道:“明白了,果然和我想到了一點。也難得,想不到我這小心侄子,也有敢險中弄險的一天。”
這時,郝瑗也帶着一些人來到了隋軍偏師的營地外親自勘探地形,仔細觀察了地勢道路之後,郝瑗心裡拿定了主意,暗道:“太子的建議可行,陛下有很大希望把陳賊偏師全部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