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說薛舉軍的智囊郝瑗是隋末唐初最嚴重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呢?這還得從薛舉起事說起,那時候薛舉還只是隴西金城的一個小小校尉,郝瑗卻是堂堂正正的縣令,是薛舉的上級管着薛舉,因隴右民變四起,郝瑗被迫拿出官府錢糧招兵買馬,組建了一支數千人的鄉兵隊伍鎮壓賊亂,又命令薛舉擔任這支鄉兵的統帥,誰曾想這支軍隊剛領到了武器盔甲,薛舉就在誓師出發的儀式上發起兵變,扣押郝瑗舉旗起事,搖身一變就成了金城老大。
官沒了,辛辛苦苦組建的鄉兵成了薛舉的起家本錢,自己還成了囚犯下了大牢,按理來說郝瑗應該恨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薛舉入骨纔對吧?但被害人卻令人驚訝的愛上了施虐者,薛舉剛一招降郝瑗馬上就屈服不說,歷史上薛舉在與唐軍的首次大戰中失利,生出了投降心思,心腹楮亮也已經贊同薛舉這麼做,郝瑗卻無比意外的跳了出來,大聲指出薛舉不該因爲一次失敗就做亡國打算,應該效仿劉邦劉備的百折不撓永不言棄,楞生生的鼓舞得薛舉重振雄風,在淺水原大破李二和唐軍八大總管,一口氣幹掉了包括劉弘基和劉文靜在內的好幾個開唐重臣!
而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歷史上當薛舉意外病故之後,痛失愛人的郝瑗因爲悲傷過度,竟然活生生的哭死在了薛舉的靈堂上!這樣的基情愛情,除了用隋末唐初最嚴重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來形容,筆者還真找不出其他的詞語了。
被陳喪良改變的這個時空也一樣,聞得陳喪良派遣心腹杜如晦之弟杜楚客前來求和,薛仁果、宗羅睺和張貴等武將固然是喜笑顏開,薛舉和楮亮等人在驚訝之餘也是大喜過望,立即下令召見杜楚客,惟有郝瑗依然保持冷靜,還立即向薛舉警告道:“陛下,小心,陳應良向來以詭計多端著稱,尤其是擅長派遣使者招搖撞騙,天下羣雄屢屢吃虧上當,今番他又派使者前來拜見,需得提防他乘機施展詭計。”
薛舉笑着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那邊薛舉麾下最爲殘暴****的大將張貴則建議道:“陛下,乾脆在殿外架起一口大鍋,生火滾油,然後直接了當的告訴陳賊使者,就說他要是敢耍花招,就馬上把他扔進滾油裡烹死,量他也不敢再耍什麼詭計,我們逼他交代東都戰況實情也容易一些。”
薛仁果和宗羅睺等將聽了馬上叫好,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的薛舉也覺得不錯,立即點頭稱善,倒是郝瑗覺得這麼做沒什麼意義,勸說薛舉不必這麼小家子氣,可惜薛舉不聽。
就這樣,當在淺水原一帶被薛舉軍截獲的杜楚客被押到長武城時,薛舉的臨時金鑾殿外還真架起了一口軍隊做飯用的大鐵鍋,鍋中盛滿青油,被烈火燒得滾沸,聲勢十分嚇人。可惜薛舉君臣的媚眼卻做給了瞎子看,貌似文弱儒雅的杜楚客在才幹聲名雖然遠遠不及他的二哥杜如晦,在膽色志氣方面卻是連杜如晦都對弟弟欽佩萬分,面對着沸騰油鍋不但毫無懼色,在主動問起這口油鍋可是爲他而設?得到肯定答案後,杜楚客笑笑不語,昂首進殿,鎮定氣度連薛舉麾下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士兵都暗暗佩服。
進了所謂的金鑾殿後也一樣,面對着滿殿青面獠牙的薛舉君臣,杜楚客舉止依然鎮定自若,態度不卑不亢,向薛舉拱手鞠躬行禮,道:“小使杜楚客,奉大隋陳丞相之令,拜見大秦皇帝陛下,陛下金安。”
無比滿意杜楚客對自己的稱呼,但薛舉還是哼道:“知道朕乃天子,爲何不行稽首下拜之禮?”
“陛下恕罪,小使乃大隋之臣,並非大秦臣民,故而不能下拜。”杜楚客回答得不卑不亢,又反問道:“小使也斗膽反問陛下,倘若陛下的臣子到了大隋都城,拜見大隋皇帝陛下,陛下是希望你的臣子象小使一樣行拱手鞠躬之禮,還是行稽首下拜之禮?”
性格還算有些爽朗的薛舉放聲大笑了,拍腿說道:“說得對,朕的臣子見到你們的皇帝時,是應該象你一樣,只能行拱手鞠躬禮節,不能稽首下拜,丟朕的面子!看在你說得有道理的份上,稽首之禮就免了,來人,給他賜座。”
可能是有意,薛舉的殿中衛士把杜楚客的座位安置在了武將班列中,還故意放在了最爲猙獰醜陋的張貴旁邊,杜楚客依然毫無懼色的謝了坐下,然後不理張貴故意的獰笑恐嚇,徑直拿出了陳喪良的書信,解釋着雙手捧了獻上,張貴則一把直接搶了接過,又惡狠狠的瞪了杜楚客一眼,然後才雙手進呈到薛舉的面前。
拆開了書信一看,薛舉很快就露出笑容了,因爲在書信上,陳喪良不僅依然恭稱他爲大秦皇帝,還真的提出了請求和談,承諾以糧食十萬石、鹽三萬斤和布五萬匹,換取薛舉退出安定和北地兩郡,以分水嶺爲界劃分國土,彼此互不侵犯,還承諾互開貿易,互相交換質子,拿出了不小的誠意希望與薛舉友好相處。末了陳喪良還告訴薛舉,說薛舉如果還有什麼要求的話,可以徑直對自己的使者杜楚客提出,什麼都可以商議商量。
沒吃過虧就不知道什麼叫上當,如果是換成了李二、李密或者王世充等人看到陳喪良這樣的書信,鐵定是馬上一刀砍了杜楚客,然後命令全軍嚴守營地城池加強戒備,打起十二萬分小心提防陳喪良接下來的卑鄙詭計,無恥陰謀。可惜薛舉儘管也是一個老奸巨滑之輩,在無比倒黴的是第一次和陳喪良打交道,壓根就不知道陳喪良越是低聲下氣時就越是危險可怕,所以看完了書信後,薛舉不僅心中更爲歡喜,還馬上就把書信遞給了幾個心腹文武傳看,讓他們也知道這個好消息。
偷眼看到薛仁果和宗羅睺等人紛紛面露喜色,杜楚客忙又拱手說道:“陛下,秦隋自來無仇,全是因爲李淵匹夫挑撥離間,這才生出釁隙,丞相差我至此,就是爲了解釋誤會,化解恩怨,還望陛下念及關中隴右的萬千生靈,爲他們的安居樂業着想,也爲秦隋友好相處着想,罷息刀兵,與我軍握手言和,共開邊市互通有無,交換馬匹牛羊糧鹽布帛,於國於民於貴我兩軍,都是受益無窮。”
薛舉之所以入寇安定北地,除了對土地錢糧的貪婪外,陳喪良嚴密封鎖邊境貿易也是一個關鍵問題,無法交換糧鹽布匹,經濟薄弱的薛舉軍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現在陳喪良主動送糧送鹽,還承諾重開邊市,薛舉當然是多少都有心動,趕緊詢問部下看法時,那邊郝瑗則趕緊說道:“陛下,杜先生遠來辛苦,還是請他暫時到殿下歇息,然後再商量其他的事如何?”
薛舉會意,命人請杜楚客下去休息,杜楚客明白薛舉等人是想讓自己暫避,很有禮貌的拱手謝了,立即告辭暫時離開。結果是杜楚客前腳剛走,薛舉馬上就迫不及待的向郝瑗問道:“衛卿,怎麼樣?陳應良匹夫求和,到底是真是假?”
“情報不足,暫時還無法分辨真假。”郝瑗搖頭,又道:“不過也沒關係,陳應良若真的是來求和,必然是因爲宇文化及西進,此地距離東都道路雖然遙遠,道路關卡也被陳應良封鎖,但宇文化及如果真的西進攻打常平倉,我們遲早能夠收到消息,我軍只要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假以時日,必然能夠分辨真假。”
“陛下,微臣認爲不可能有假。”楮亮拱手說道:“請陛下不要忘記一個細節,前日陳應良匹夫的主力已然越過了亭口十里安營,並且公開宣稱要拿下高摭與我軍決戰,然後又突然退回亭口下寨,緊扼我軍進兵大興的咽喉之地,顯然就是收到了東線急報,這才被迫改變攻守策略,同時向我軍求和,目的自然是爲了暫時穩住我軍,讓他可以騰出手來,先去應對危及常平倉重地的宇文化及。”
“陛下,微臣也認爲陳應良匹夫求和不假。”被封爲興王的宗羅睺也說道:“這是一個敲竹槓的好機會,陳應良爲了儘快抽身應對東線戰事,在鹽糧布匹上肯定還會讓步,我們不妨乘機猛敲他一筆,徹底解決我們缺糧缺鹽的燃眉之急,然後等他和宇文化及匹夫打得兩敗俱傷了,我們再突然出兵,大興唾手可得!”
“妙計!就應該這麼辦!”薛仁果鼓掌叫好,又道:“不能只要糧鹽布匹,還有土地城池也得要,得讓陳應良把安定和北地兩郡割讓給我們,這樣我們將來攻打大興就肯定更方便!”
薛舉點頭,雖然沒有立即同意,心中卻已大動,那邊郝瑗則趕緊反對道:“太子,興王,還是謹慎爲上,宇文化及西進目前還只是傳言,沒有確認,我們必須得防着這是陳應良的笑裡藏刀詭計,我們最好還是暫時和陳應良虛與委蛇,待到確認了這個消息真假再說。”
“衛卿說得對,茲事體大,是得小心。”薛舉對郝瑗的話還是基本上都能聽得見一點,立即說道:“早就聽說陳應良匹夫奸詐,最喜用計用謀,我們還是小心爲上,等確認了宇文化及的消息再說。”
薛仁果和宗羅睺都覺得沒這個必要,薛舉卻不肯聽從,這時張貴靈機一動,忙說道:“陛下,如果想弄清楚宇文化及的消息,現在就有個辦法,陛下你何不借口賜宴,把那個姓杜的叫來喝酒,我們幾個聯手把他灌醉,乘機套他的實話,不就能夠摸清楚宇文化及的消息了?”
郝瑗立即反對,說陳喪良的使者絕不可能說真話,薛舉也有些覺得不太可能,但薛仁果和宗羅睺等人卻大聲叫好,全力慫恿薛舉如此行事,薛舉又考慮到這麼做了不起就是損失一頓酒宴,便也沒有堅決反對,立即下令大擺宴席,把杜楚客召到殿上來,說自己可以考慮陳喪良的求和,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又藉口爲杜楚客接風洗塵,擺上酒宴強迫杜楚客飲酒。
接下來自然是輪到薛舉麾下這幫豺狼虎豹型的武將大顯身手了,好酒貪杯的薛仁果親自出馬,領着一大幫武將死命的給杜楚客灌酒,還不喝都不行,杜楚客又是客人不好太過拒絕,很快就被薛仁果和張貴等人灌得天旋地轉,說話都舌頭打絆子,末了還直接和張貴等武將直接稱兄道弟,邀請張貴有空一定要到他在大興的家裡一坐,說是不僅要好酒好菜的款待張貴,還要挑選兩個精通歌舞彈唱的漂亮侍女送給張貴,讓出了名好色的張貴頗是開心歡喜。
見火候已到,薛仁果便突然向杜楚客問道:“杜先生,聽說宇文化及已經打下常平倉了,是真的嗎?”
“沒這事。”端着酒杯的杜楚客連連搖頭,結巴着說道:“太子你聽誰說宇文化及逆賊已經打下常平倉的?胡說八道嘛,他纔剛過澠池,剛過澠……。”
含糊說到這裡,杜楚客突然警醒過來,趕緊把嘴巴閉上,薛仁果得意的悄悄一笑,忙又問道:“杜先生,你剛纔說什麼?宇文逆賊纔剛過澠池?可我們收到的消息,怎麼是宇文化及逆賊已經拿下了常平倉,還正在圍攻弘農宮?”
杜楚客擡起醉眼觀看衆人形狀,見薛舉和郝瑗等人表面不動聲色,實際上卻是在凝神細聽,杜楚客又猶豫了一下,這才結巴着說道:“太……,太子,那是謠言,我們早就重建了函谷關,保護住了常平倉,函谷關有多險要你應該知道吧,宇文化及匹夫別說只有七萬多烏合之衆,就是有百萬大軍,也休想越過函谷關一步。”
薛仁果點頭,得意去看老爸,見薛舉表面不動聲色,喝酒時動作卻麻利了許多,很明顯就是在暗暗歡喜。那邊宗羅睺見薛仁果已經套出了一些關鍵情報,便又問道:“杜先生,那我多問一句,宇文化及匹夫的兵馬西進,你們打算怎麼抵擋?”
杜楚客這次終於不再泄密,喝着酒只是搖頭,努力把嘴巴閉上,宗羅睺不肯死心,便又笑道:“杜先生,你可不能不理本王啊,別忘了,你是來替陳丞相求和的,本王要是勸說陛下不同意,你可就要白跑一趟了。”
杜楚客無奈,只得搖頭晃腦的開口說道:“興王殿下,你就別爲難小使了,小使這次來,可是帶着誠意來的,殿下你何必如此呢?再說了,就算陛下不肯接受……。”
說到這,杜楚客又把嘴巴閉上,欲言又止,那邊張貴則趕緊笑着說道:“杜先生,興王殿下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們有誠意我們當然明白,我們又一見投緣交情這麼好,怎麼可能刁難你?來來來,杜兄弟,我們再喝一杯!”
說着,張貴不由分說,又硬是和杜楚客喝了一大杯,其他的薛舉軍武將也在張貴的示意下紛紛上前和杜楚客碰杯,直接把杜楚客灌翻在了地上,然後張貴假裝好意攙扶杜楚客下去休息,在路上又向杜楚客問道:“杜兄弟,你剛纔說,我們陛下如果不肯接受你們的求和,那你們打算怎麼辦?我們是好兄弟了,我可不想和你在戰場上見面。”
連問了好幾次,已經酩酊大醉的杜楚客這才聽清楚張貴的話,便附到了張貴的耳邊,打着酒嗝說道:“張大哥,你放心,我們不會在戰場上見面的,你的皇帝如果不肯答應我們的求和,我們也有辦法。不要忘了,我們的兵部李尚書,目前正在靈谷,靈谷有道路可以直通亭口,我們丞相已經密令李尚書移師東進,到亭口守住那個咽……,咽喉……,然後……。”
結結巴巴的話還沒有說完,杜楚客就已經醉昏在了張貴的身上,不過對張貴來說也足夠了,立即派人把杜楚客送了下去休息,然後馬上回到金鑾殿上,向薛舉稟報自己套到的話。薛舉再細一思索,馬上就明白了,拍案說道:“陳應良匹夫在做兩手準備,能和我們和解就和解,我們如果不答應他的求和,他就讓李靖匹夫守住亭口咽喉,他乘機率領主力回師東線,先去應對宇文化及匹夫的威脅!”
郝瑗也終於點頭,道:“不錯,扼守亭口確實是阻止我軍南下大興的妙棋。亭口那個地方我去過,適合長期屯兵又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李靖如果帶着陳賊偏師東進,接替陳賊主力扼守亭口,很有希望長期堅持,爲陳賊主力擊破宇文化及匹夫爭取時間。”
“這麼說來,現在與陳應良是戰是和,是我們說了算了。”薛舉喜道:“你們覺得,我們是應該答應陳應良的求和好,還是乘機進兵好?”
“父皇,不妨考慮接受陳應良的求和。”薛仁果趕緊建議道:“乘機向陳應良要幾十萬石糧和幾十萬斤鹽,再逼着他把北地、安定和平涼三個郡割讓給我們。”
衆武將紛紛叫好,郝瑗卻斷然搖頭道:“不可能,糧鹽布匹多要些,陳應良倒是很有可能同意,但是割讓北方三郡絕對不可能,平涼是陳應良唯一的養馬地,安定連接平涼和北地,是交通要地,陳應良都不可能答應,再把北地郡交給我們,他的大興就無險可守,絕對不可能答應!”
“軍師,我們瞞天要價,陳應良也可以着地還錢嘛。”薛仁果說道:“我們把價格要高些,陳應良還價時也只能還高些,就算三個郡要不過來,說不定也能要到一兩個郡。”
郝瑗還是搖頭,道:“這三個郡對陳應良都太重要,他絕不可能答應,而且真要是把他逼急了,他可能連價都不還,直接就讓李靖接替他守衛亭口,他自己帶着主力先回師東線,到時候我們不僅錢糧無望,還註定得在戰事中耗費無數錢糧兵力,徹底的得不償失。”
郝瑗這話提醒了薛舉,盤算了片刻後,薛舉突然一拍面前案几,道:“傳令下去,全軍立即準備出發,明天出兵,後天日落之前,務必要抵達亭口!”
“父皇,你打算和陳應良繼續打下去?”薛仁果大吃一驚。
“妙計!陛下妙計!”郝瑗回過神來,鼓掌喜道:“我軍主力搶在李靖之前趕到亭口,既不給陳應良建立堅固營地的機會,又不給李靖輪換陳應良主力守衛亭口的機會,到時候陳應良奸賊堅守不戰,註定耗不過我們,率領主力回援東線,又有被我們乘機追殺遭到重創的危險,我軍再乘機提出和談,在談判時就可以逼迫陳應良做出更大讓步,到時候說不定真能逼迫陳應良讓出一兩個郡,換取我們放他的主力回師東線!”
薛仁果和宗羅睺等人這才恍然大悟,喜笑顏開之餘,無不紛紛唱諾,立即着手準備出征,薛仁果還自告奮勇率領騎兵先行,咬住陳喪良的主力尾巴,不給陳喪良緊急撤退的機會。薛舉含笑答應,又得意獰笑道:“陳應良,小匹夫,你想求和當然可以,但是不把你身上的皮扒下幾層來獻給朕,你就休想順利脫身!”師東線,先去應對宇文化及匹夫的威脅!”
郝瑗也終於點頭,道:“不錯,扼守亭口確實是阻止我軍南下大興的妙棋。亭口那個地方我去過,適合長期屯兵又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李靖如果帶着陳賊偏師東進,接替陳賊主力扼守亭口,很有希望長期堅持,爲陳賊主力擊破宇文化及匹夫爭取時間。”
“這麼說來,現在與陳應良是戰是和,是我們說了算了。”薛舉喜道:“你們覺得,我們是應該答應陳應良的求和好,還是乘機進兵好?”
“父皇,不妨考慮接受陳應良的求和。”薛仁果趕緊建議道:“乘機向陳應良要幾十萬石糧和幾十萬斤鹽,再逼着他把北地、安定和平涼三個郡割讓給我們。”
衆武將紛紛叫好,郝瑗卻斷然搖頭道:“不可能,糧鹽布匹多要些,陳應良倒是很有可能同意,但是割讓北方三郡絕對不可能,平涼是陳應良唯一的養馬地,安定連接平涼和北地,是交通要地,陳應良都不可能答應,再把北地郡交給我們,他的大興就無險可守,絕對不可能答應!”
“軍師,我們瞞天要價,陳應良也可以着地還錢嘛。”薛仁果說道:“我們把價格要高些,陳應良還價時也只能還高些,就算三個郡要不過來,說不定也能要到一兩個郡。”
郝瑗還是搖頭,道:“這三個郡對陳應良都太重要,他絕不可能答應,而且真要是把他逼急了,他可能連價都不還,直接就讓李靖接替他守衛亭口,他自己帶着主力先回師東線,到時候我們不僅錢糧無望,還註定得在戰事中耗費無數錢糧兵力,徹底的得不償失。”
郝瑗這話提醒了薛舉,盤算了片刻後,薛舉突然一拍面前案几,道:“傳令下去,全軍立即準備出發,明天出兵,後天日落之前,務必要抵達亭口!”
“父皇,你打算和陳應良繼續打下去?”薛仁果大吃一驚。
“妙計!陛下妙計!”郝瑗回過神來,鼓掌喜道:“我軍主力搶在李靖之前趕到亭口,既不給陳應良建立堅固營地的機會,又不給李靖輪換陳應良主力守衛亭口的機會,到時候陳應良奸賊堅守不戰,註定耗不過我們,率領主力回援東線,又有被我們乘機追殺遭到重創的危險,我軍再乘機提出和談,在談判時就可以逼迫陳應良做出更大讓步,到時候說不定真能逼迫陳應良讓出一兩個郡,換取我們放他的主力回師東線!”
薛仁果和宗羅睺等人這才恍然大悟,喜笑顏開之餘,無不紛紛唱諾,立即着手準備出征,薛仁果還自告奮勇率領騎兵先行,咬住陳喪良的主力尾巴,不給陳喪良緊急撤退的機會。薛舉含笑答應,又得意獰笑道:“陳應良,小匹夫,你想求和當然可以,但是不把你身上的皮扒下幾層來獻給朕,你就休想順利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