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應良的妖蛾子改變了許多的隋末歷史,但沒有改變雁門之圍這段重大歷史,和歷史上一樣,乘着隋煬帝北巡長城的機會,一度與大隋朝關係十分良好的突厥始畢可汗、同時也算是隋煬帝楊廣堂妹夫的突厥始畢可汗,突然帶着他的全部兵馬南下偷襲隋煬帝的車駕,妄圖一舉殺死或擒獲隋煬帝,使中原徹底陷入羣龍無首的窘境。
還好,關鍵時刻,大隋最偉大的女人——最偉大還沒有之一的女人,隋煬帝的同宗堂妹義成公主!及時派出了信使向隋煬帝報警,搶先把丈夫始畢可汗的偷襲行動報告到了隋煬帝面前,已經巡遊到了馬邑境內的隋煬帝聞報大驚,趕緊率領隨行百官與護衛隊伍向南逃命,奈何突厥騎兵來得太快,兩天後隋煬帝一行纔剛剛逃入雁門城內,突厥大軍就已經兵臨城下,把雁門郡城包圍得水泄不通,隨行官員中,僅有隋煬帝次子楊暕率領一支偏師脫逃,但又迅速被突厥包圍在了崞縣,楊廣與楊暕父子二人盡皆被困。
決定歷史軌跡的要命時刻到了,鑑於突厥勢大,無法抗敵,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一度建議隋煬帝率領數千精騎拼死突圍,幸得陳應良的老伯樂樊子蓋堅決反對,力勸楊廣堅城而守,調集各地援軍北上勤王,這幾年來腦子不斷進水的隋煬帝也在關鍵時刻明智了一把,採納樊子蓋的建議堅決守城,派遣使節持詔突圍,向各地隋軍求援,又將詔書綁在浮木之上,拋入雁門城下的滹沱河中,詔令天下各郡各縣文武官員組織軍隊北上勤王!
與歷史上小有不同,歷史上隋煬帝是在被包圍十二天時才下詔勤王,而這一次,隋煬帝是在被包圍的第三天就下了這道詔書,同時十分幸運的是,綁着詔書的浮木剛飄到忻口附近就被百姓撈起,然後立即通過各種渠道向全國各地迅速傳播,天下震動,同時也因爲大隋朝廷威信尚存的緣故,一時之間,勤王兵馬猶如過江之鯽,紛紛出動北上。
可惜,這些勤王軍隊中,卻沒有那一支有陳應良隊伍這麼跑得快,也沒有那一支軍隊象陳應良麾下隊伍這麼準備充足。
陳應良事實上的老丈人王世充是個演戲高手,歷史上北上勤王時爲了表示忠心,在隊伍裡蓬頭垢面,痛哭得失去常態,日夜不脫盔甲,躺在草上睡覺。但是和不肖女婿比起來,王世充的演技卻又顯得拙劣了一些——爲了讓另一個事實上的老丈人隋煬帝楊廣知道自己的忠心,陳應良在路上不僅從不解甲,吃乾糧喝溪水夜宿田埂,不斷號哭國難,把自己的戰馬都讓了出來馱運糧草,每日行軍上百里,還每天早晚都要當衆焚香禱告,祈求上天保佑隋煬帝平安無事,堅持到自己的援軍抵達解圍。
還別說,陳應良這次的禱告還真的有些誠意,真心希望隋煬帝能平安無事——畢竟,隋煬帝如果掛了,陳應良的這些表演可就白白浪費了。
朝廷威嚴尚存,隋煬帝也還多少有些號召力,看到陳應良的這些賣力表演,由譙彭齊三郡兵馬組成的隋軍將士難免有些感動,也無比眼饞勤王成功後的豐厚獎賞,便都不顧旅途疲憊,堅決按照陳應良的命令每日行軍一百里,爲了保證速度還全都背上了沉重的糧袋行軍,把車馬騰出來用於裝載必須輜重,避免輜重糧草拖慢行程渡過了黃河後,只用了區區三天時間,就越過了太行山南端的河內郡,西進了山西絳郡境內,再取平坦官道直接北上太原,進兵速度之快,以至於譙彭隋軍越過了河內郡後,連比譙彭隋軍早收到勤王詔書的東都軍隊都還沒來得及渡過黃河。
平坦的官道爲譙彭隋軍的急行軍提供了良好基礎,還算太平的山西境內也讓譙彭隋軍可以心無旁騖的放心進軍,不久前剛被山西河東慰撫大使李淵掃蕩過一遍的絳郡一帶,根本沒有什麼象樣的盜賊流民能夠稍微威脅遲滯陳應良的進兵速度,陳應良途經絳郡期間,不僅每天都是日行百里,還常常超過規定路程,又只用了區區三天,就輕易越過了絳郡,順利抵達臨汾。
也是到了這個期間,譙彭文武才驚訝發現陳應良似乎是早就準備好了這次勤王行動,不僅早就準備好了山西境內的山川地形圖,還找來了幾個在山西境內常年擔任驛卒的嚮導領路,幫着譙郡隋軍少走了許多彎路。衆人驚問原因時,陳應良則理直氣壯的答道:“上次亂賊毋須兒和柴保昌起事時,我曾經設法謀取過剿滅他們的差使,雖然沒有成功,卻也提前準備好了這些東西,沒想到現在用上了。”
聽到陳應良的解釋,譙彭文武倒是恍然大悟了,但袁天罡和魏徵等參謀卻還在擔心着很多事情,抽空在路上向陳應良問道:“副使,你和我們都是從來沒有與突厥蠻夷打過交代,連他們的話都聽不懂,這次北上勤王,我們該如何做到知己知彼啊?”
“我們是沒和突厥打過交道,但我們身邊正好有一個突厥通。”陳應良微笑回答,又拍拍自己旁邊的大舅子長孫無忌,解釋道:“無忌的父親長孫晟公,早在前周時就開始和突厥打交道,靠着征討東西突厥建功立業,對突厥情況瞭如指掌,無忌他子承父業,不但會說突厥話,還無比熟悉突厥的風俗民情,這次有他幫忙,咱們等於就是知己知彼了。”
聽到未來妹夫的話,長孫無忌也非常得意,趕緊賣弄了一通嘰裡呱啦的突厥話,還表示自己不但會說突厥話,還能寫突厥文(粟特文),一般的書信絕不在話下。見長孫無忌如此熟悉突厥情況,魏徵和袁天罡驚喜之餘,也難免更加懷疑陳應良有未卜先知之能——以前陳應良可是從來不帶長孫無忌出征了,這次好不容易帶上一次,竟然就能派上這麼大的用場。陳應良則鬼扯說一切都是巧合,說自己是準備打完了瓦崗寨後就告假回大興與長孫小籮莉完婚,所以才決定帶上了長孫無忌。
知己知彼的問題解決了,新的問題又來了,很想利用這個機會升升官的袁天罡又提醒道:“副使,這次北上勤王,雖然因爲各種的陰差陽錯,咱們肯定是第一支趕到雁門關勤王的中原隊伍,這點毫無疑問,但是我們的速度再快,也絕不可能快過晉中諸郡的軍隊,這個首抵雁門勤王的首功,咱們不可能拿得到。但這個機會難得,不容錯過,咱們必須牢牢抓住另一個大彩頭!”
“什麼彩頭?”陳應良反問道。
“與皇帝陛下取得聯絡的首支勤王軍隊大彩頭。”袁天罡微笑說道:“陛下與朝廷百官被突厥包圍在雁門,對援軍肯定是望眼欲穿,那怕是一個援軍已經抵達的消息,也肯定能夠讓皇帝欣喜若狂,讓雁門的守軍將士軍心大振,既然如此,我們何不設法爭取這個彩頭?派人易裝改扮,裝成普通百姓甚至突厥牧民,走五臺山的山間小路潛往雁門城下,把副使你的奏章送到皇帝面前,那麼就算我們不是第一支抵達雁門戰場的朝廷軍隊,這個勤王首功也是拿定了。”
憋足了勁要撈一個高官厚祿的陳應良聞言大喜,但稍一盤算後,陳應良卻又皺起了眉頭,說道:“不太可能吧?就算別的人沒有這麼做,我們也找不到熟悉五臺山小路的嚮導帶路啊?”
“沒關係,我們可以找。”袁天罡建議道:“我們是走官道北上,沿途行商旅客衆多,可以從中招募熟悉五臺山地形的嚮導,再對他許以重賞,讓他給我們帶路,我們就有希望把勤王奏章首先送到皇帝的面前。”
陳應良點頭,立即交代袁天罡依計行事,派人沿途尋找招募熟悉五臺山地形的行商旅客,結果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當譙彭抵達霍邑過夜休息後,袁天罡還真給陳應良領來了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說這個獐頭鼠目叫做秦三哥,就是五臺縣人,因爲家貧給一家五臺商號當夥計,隨商號掌櫃販運貨物南下來到這裡,聽說譙彭隋軍用重金招募熟悉五臺山地形的人,貪圖賞賜就跑到了譙彭軍中應聘,還承諾一定能帶着譙彭信使越過五臺山的山脈,直抵雁門城下。
打量了獐頭鼠目的秦三哥一番,發現他的手長腳長掌上盡是老繭,確實象是常年在山中活動的人,陳應良這纔對他說道:“雁門那邊的情況,想必你也知道了,很危險,你怕不怕?”
“回大人,小的不怕。”秦三哥倒是很有流氓無產階級的氣質,很瀟灑的說道:“大不了就是腦袋了碗大個疤,沒啥了不起。不過大人,小的如果帶你的人走小路越過五臺山,直抵雁門城下,你真的給小人十兩黃金的賞錢?”
“你如果能把我的人帶到雁門城下,我給你二十兩黃金!”陳應良斬釘截鐵的回答,又沉聲說道:“而且,如果你還能把我的人直接帶進雁門城,我不僅把黃金再加一倍,還可以給你一個官做,讓你娶上漂亮老婆,一輩子衣食無憂,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日子!”
秦三哥眼睛放光了,趕緊點頭哈腰的說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盡力而爲,請大人放心,小的就是住在五臺山山裡的灘上村,山裡有多少小路小人全都知道,保管帶着你的人抄小路越過五臺山,摸到雁門城下。爲了黃金,小人拼了!”
陳應良滿意點頭,先讓士兵把秦三哥帶到一旁休息,然後趕緊命令魏徵提筆書寫奏章,同時安排使者人選,而頗有膽量的袁天罡毫不猶豫,馬上就自告奮勇的說道:“副使,讓卑職去吧,卑職出身蜀中,又遊歷多地山川,熟悉行走山間道路,是最適合的人選。”
“不行,你不能去。”陳應良一口拒絕,道:“袁先生,我知道你是想立功,但這個行動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人頭落地,我寧可不要勤王首功,也捨不得讓你這位不世出的大才去冒這樣的奇險!”
求功心切的袁天罡原本還想爭取,但陳應良卻堅決不許,袁天罡無奈,只得改口說道:“副使,那你打算派誰去?卑職這就去安排。”
“還用問嗎?”陳應良露出些笑容,道:“我的麾下中,誰有資格可以代表我遞送奏章,又有誰腦袋掉了我也用不着心疼,你還不明白?”
袁天罡頓時笑出了聲了,道:“副使,你這話在我們面前說說就算了,要是讓錢參軍聽到這話,還不得當場哭死啊?”
陳應良會心微笑,正在提筆擬文的魏徵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停筆笑道:“還別說,我也覺得錢參軍是最理想的信使人選,我雖然不信鬼神,卻也覺得錢參軍的運氣好得出奇——被我們陳副使折騰了那麼多次,竟然還能活到現在,這份運氣天下我們還真比不了。這次冒險遞送奏章,絕對算得上九死一生,咱們去肯定是九死,可錢參軍去,說不定就能抓住那一生。”
陳應良、袁天罡與長孫無忌一起放聲大笑,全都贊同魏徵的這個判斷,然後袁天罡當然是馬上去傳錢向民來見,再然後很自然的,咱們的錢參軍馬上就跪下來抱住陳應良的雙腿放聲大哭了,“副使,我不敢去,我不敢去,卑職不敢去啊!幾十萬突厥鐵騎把雁門包圍得水泄不通,卑職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進不到雁門城啊!”
換成往常,看到錢向民這副痛哭流涕的模樣,陳應良也許心一軟就放他一馬讓他滾蛋了,但是這次事關勤王首功,陳應良卻是說什麼都不肯讓步了,威脅利誘堅決要錢向民去冒這個險,錢向民仍然不肯,哭訴說自己上有老下有下、中間還有老婆小妾,寧可辭官不幹也不願去冒這個險。結果陳應良也來了火氣,一把揪起錢向民大吼道:“告訴你,這次你不去也得去!天子重於泰山,事關勤王大事,你要是再敢拒絕,我現在就替突厥砍了你!”
錢向民的眼淚又蔟蔟而落了,哭得梨花帶雨杜鵑泣血,喃喃唸叨只是哀求陳應良放他一馬,還列舉出了自己的江都求親之功。陳應良當然懶得理他,只是蠱惑說錢向民此行如果成功,不要說官升兩級,就是連升三級也毫無問題,好說歹說,胡蘿蔔加上大棒,再加上袁天罡和魏徵在旁勸說,好不容易纔讓錢向民勉強點頭,答應去冒這個危險。
還好,陳喪良雖然喪盡天良,卻也不是一個完全絕情無義的人,考慮到錢向民確實爲自己幹了一些實事,陳應良盤算了許久後,向長孫無忌吩咐道:“無忌,教給錢參軍兩句突厥語,讓他牢牢記住,到時候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
“沒問題,那兩句?”長孫無忌答道。
“第一句,我是可汗的使者,不要抓我。”陳應良答道:“第二句,抓住那個人,抓住那個中原奸細!他是中原的奸細!”
長孫無忌答應,馬上把這兩句話翻譯成突厥語教給錢向民,錢向民則滿頭霧水,小心問道:“副使,你要卑職記住這兩句突厥話幹什麼?”
“幹什麼?還不是爲了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陳應良沒好氣的反問,又指點道:“我已經安排了一個走小路的嚮導給你,還會安排一個隨從給你,關鍵時刻,我允許你丟卒保車,懂了麼?”
錢向民恍然大悟,趕緊向陳應良連連道謝,又主動提出要帶與自己常打交道的小匪兵何二北上,陳應良一口答應,錢向民更是大喜,心中暗道:“臭何二,叫你上次在江都時不替我捱打,給我等着!”
安排好了這一切後,陳應良繼續領軍急行北上,一路不進城不安營,日夜兼程只是趕往雁門,其間也沒怎麼和地方官府聯繫,一直到了太原郡的祁縣境內後,陳應良纔派人與祁縣官府取得聯絡,得知山西境內的勤王官軍集結地乃是樓煩郡與雁門郡交界的忻口,陳應良忙命軍隊在祁縣稍做休整,又拿出隨軍帶來的黃金銅錢,以三倍價格向祁縣、太谷和榆次的商家收購糧食,補充糧草。同時又派出錢向民先行北上,趕往五臺山抄小路直奔雁門城。
讓已經疲憊不堪的軍隊稍做休整的決定,魏徵和袁天罡當然是高舉雙手支持,但是對於陳應良在祁縣、太谷等地補充糧草的決定,袁天罡和魏徵等人就有些大惑不解了,向陳應良問道:“副使,我們的糧草還可以支持半個多月,到了太原再補充糧草不是更輕鬆?到時候直接向太原郡晉陽宮要官糧,就用不着我們自己掏腰包了啊?”
“別做夢,太原的官府不會給我們糧食。”陳應良悶悶不樂的答道:“他們不故意拖我後腿就算不錯了,怎麼可能給我糧食?”
“爲什麼?”魏徵和袁天罡都是一驚。
頗有城府的陳應良難得臉色陰鬱,沉着臉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最後還是長孫無忌替妹夫回答道:“因爲我們還從祁縣官府裡打聽到,河東山西慰撫大使李淵,也已經來到了太原郡組織兵馬勤王,此刻就在太原城中。”
說到這,長孫無忌的臉上也沒了表情,很直接的說道:“李淵和我有仇,更和兄長有仇,他又兼管着山西全境的剿賊兵事,有他在,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拖我們的後腿,不會讓我們拿下勤王首功。”
“這……,不可能吧?”魏徵驚訝說道:“我們是爲了勤王救駕而來,李淵身爲河東山西慰撫大使,也會故意拖我們後腿?”
“連兩代世交,救他女兒女婿性命的恩人,他都下得去黑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陳應良和長孫無忌異口同聲的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