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畢可汗(注1)望着座前爭吵不休的大小部落首領,心中忍不住感到一陣淒涼。自父親在世時便開始籌備的南征剛剛開了個頭,就不得不結束了。除了幾車不能當飯吃又不能當柴燒的金銀細軟外,突厥國幾乎什麼也沒撈到。但從此那些中原人再不會相信突厥人是兄弟,無論大隋繼續控制雁門郡,或者是哪個反賊佔據了這四十一城,他們都會把來自北方的威脅作爲主要防禦對象。塞上聯軍若想找一個同樣的南征機會,估計至少要再等上五、六年。
“可長生天還會再給我五年時間麼?”始畢可汗於內心深處憂傷自問。他的身體情況並不太好,一半是因爲政務的操勞,令一半的原因則是由於眼前這些梅祿、設、土屯們。這些人只要稍不留神,就會玩出些千奇百怪的花樣來。要麼互相攻擊,要麼掠奪別人的牛羊,彷彿不佔對方些便宜就沒法活下去。整天盯着他們,比處理政務還要累。
“咱們不能就這樣走了,否則,非被西邊的那些人看扁不可!”人羣中嚷嚷聲音最大的那個就是始畢可汗的大弟弟俟利弗,這個年少氣盛的傢伙就像他的長相一樣,粗糙且缺少心機。
“對,咱們寧可戰死在這道關牆下,也不能回頭!”另一個嚷嚷着要和隋軍決一死戰的是他的二弟咄苾嗣,言辭很激烈,甚至不惜拔刀自殘以表決心。但在始畢看來,咄苾嗣的激動更像是一種僞裝。通過這種強硬的表態來贏取一些部族少壯將士的忠心。
對於咄苾嗣的這種耍小聰明舉動,始畢可汗非常不滿。但他並不覺得很危險,草原上有句老話說,能讓人看得見智慧不是智慧。咄苾嗣越是賣弄,始畢可汗越有把握控制住他。他最不喜歡的是坐在帳篷一角,從始致終沒有說話的骨託魯,雖然對方的行爲一直規規矩矩。
確切的說,骨託魯是始畢的堂弟。從阿史那家族最近一百年的歷史上來看,這種血脈相近,但又非骨肉相連的關係極其危險。諸如聰明的堂叔奪了侄兒的位置,或者聰明的堂弟不小心吞併了堂兄的部衆的例子幾乎每隔二十多年就發生一次,就像個被人詛咒了般循環不休。
骨託魯明顯就是那個中了詛咒的人,這傢伙以軟弱和怕老婆聞名,遇到事情總是先退三步。但偏偏這樣懦弱的人很少在與人爭鬥中吃虧。當年始畢爲了對付卻禺,不得不與之聯手。誰料打碎了卻禺的牙齒後,才發現得到遠不如失去得多。骨託魯憑藉其“忠誠”和果斷,繼承了卻禺在大漠東方的所有權力。除此之外,他還得到了始畢的冊封,以及卻禺從沒贏來的,奚、霫、契丹和室韋諸部的好感。
始畢可汗很想找機會殺掉骨託魯,但對方滑得像溪流中的泥鰍。此人幾乎沒犯過任何過錯,對於戰利品的分配也從不爭執。每年給部族長老和薩滿們的孝敬,他也從來都是最多的。並且,此人非常懂得保存實力。就像這次南征,始畢本來將其放在了最外圍,最可能受到大隋援軍攻擊的方向,結果連續幾場惡仗打下來,別的設和伯克們都受到了不小損失,骨託魯卻幾乎毫髮無傷。
沒人能指責骨託魯作戰不積極,他懦弱的名聲本來就流傳在外。不肯勇往直前的行爲發生在別人身上是恥辱,發生在他身上則是天經地義。況且,在與大隋援軍的戰鬥中,骨託魯已經比平時賣力。所有被擊敗的人都是他接應下來的,十幾個伯克都欠了他救命之恩。
對於這種廣結善緣的滑頭,始畢可汗無論肚子裡怎麼懷恨都只能以禮相待。他不能因爲一時的不忍而令別的可汗們看着寒心,所以,他儘量讓自己臉上堆起微笑,“骨託魯,你怎麼看?咱們是撤軍回草原,還是繼續攻打雁門?”
‘我如果說撤回草原,回頭你肯定把撤軍的責任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骨託魯在心中大罵,臉上也堆滿同樣的笑容,“回大汗的話,我建議繼續攻打雁門。反正乾糧還夠吃上一陣子,等外邊的消息覈實之後,咱們再撤軍也來得及!”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連續十幾個部落被燒,你還以爲是敵人的疑兵之計麼?咱們再在這裡耗下去,家裡就被人搶乾淨了。到那時又何必回師,反正回去也是餓死!”呾度設阿史那傑波和骨突魯向來不合,聽完他的建議,立刻衝上前反駁。
“大汗問我,我以職責之內提出建議。傑波兄弟如不同意,儘管說出你的建議好了,我用心聽着!”骨突魯向傑波躬了一下身體,虛心求教。
“他們燒得不是你的部衆!”傑波被軟釘子噎得有些透不過氣來,翻着白眼說道。他的領地在白登山下,距離雁門最近,所以劉季真出塞的消息也最早從那裡傳來。只花了三天時間,劉季真就洗劫了二十幾個過冬營地,燒光了牧民們辛苦一年才積攢下來的乾草,搶走了所有牲口,令萬餘老弱流離失所。
這萬餘老弱的兒子和父親都在呾度設阿史那傑波的帳下,幾天來大夥根本沒心思和隋軍作戰,天天叫嚷着要殺回白登山去,殺掉劉季真報仇,並奪回被劫走的口糧。
“我的部衆受災受得更厲害,但我得顧全大局!”骨託魯微微一笑,矯正對方指責裡的失誤之處,“羅蠻子帶着他的虎賁鐵騎出了塞,從濡水到弱洛水,到處都是他的人在作惡!”
這也是個衆所周知的消息,但每被重複一次,大夥的心便抽緊一分。虎賁大將軍羅藝的兇名可不是白來的,當年與西突厥作戰,羅蠻子每打勝一仗,地上的血都能淹過人腳脖子。至今有些部落提起此人來,背後還直冒冷氣。
先是被附離奪走了聖狼,然後又被羅藝攻入了領地。在座所有人,沒有誰的損失比阿史那骨託魯更多。而即便這樣,他還強顏歡笑,一心一意爲整個部族着想。這是何等寬闊的胸懷?想到這兒,很多小汗看向骨託魯的目光都變成了憐憫,與此同時,他們看向阿史那傑波的目光則充滿不屑。
始畢可汗知道自己又沒抓到把柄,揮了揮手,命令傑波不要再和骨託魯爭執,“算了,你們兩個別吵了。骨託魯說得對,咱們應該顧全大局。傑波擔心得也沒錯,如果羅藝和劉季真二人出塞的消息是真的,咱們的確應該先保全自己的族人!”
“每個部落留下一半兵馬繼續圍攻雁門,另一半兵馬回師自救。劉季真麾下沒多少人,羅藝麾下以具裝鐵騎爲主,人數不可能多,行軍速度也不會快!”咄苾嗣走上前,大聲建議。
這個建議確實有可行之處,所以引起了一陣響應之聲。但大夥的熱情很多就消沉下去,因爲骨託魯又追問了一句話,“我也贊成咄苾嗣的主張,如果有人願意帶隊迎戰羅藝,我可以把麾下的兵馬分一半給他!”
剎那間,帳篷內靜得連呼吸聲都能清晰的聽見。沒人主動請纓,包括鬧得最歡的阿史那俟利弗和阿史那咄苾嗣兄弟兩個都閉上了嘴巴。千里迢迢去回援別人的部落,而虎賁鐵騎在草原上以逸待勞。誰去了都佔不到什麼便宜,不小心甚至還會賠上一世英名。
坐在虎皮椅子上的始畢看到這種情景,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塞上民族很難入主中原的關鍵,一個部落一個心思,有多少個姓氏,就有多少個想法。中原衰落時,大夥還能湊到一塊沾些便宜。待中原重新被一個強者統一起來,塞上民族就只有被人各個擊破的份兒。
“咱們還是儘早撤軍吧,至少還能全師而退!”阿史那卻禺看出了始畢的真正想法,站起來,低聲建議。他現在手中無一兵一卒,已經威脅不到任何人。所以無論說出什麼話來,都不會引起不愉快的聯想。
不待別人開口,始畢可汗先點了點頭,“卻禺說得極是,咱們既然已經失了銳氣,不如儘早撤軍。只是得想一個穩妥的撤軍方案,不能太倉猝了,給了姓李的可乘之機!”
這是此番南征的另一個收穫!所有部落首領都認識了個姓李的將軍。就是此人,搶走了骨託魯的銀狼,打傷了他的妻子。也是此人,與屈突通一道釘在大夥身後,十餘天來就像把錐子般,無論誰碰上去都被扎得渾身是血。
“我建議大夥依次撤離,統一行動,過來桑乾河後再分散回家”卻禺想了想,再次提出諫言,“呾度設大人的部衆損失最大,所以他第一個撤。火拔和阿失畢的領地也受到了進攻,走第二波。咄悉匐、斬啜和頡跌利施走第三波…….”
“我願意給所有人斷後!”阿史那骨託魯終於勇敢了一次,站起來,大聲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被他吸引,誰也沒想到,關鍵時刻,平素最窩囊的人居然表現得如此勇敢。比起阿史那俟利弗和阿史那咄苾嗣的外強中乾,骨託魯才更對得起阿史那家族的血脈,更值得大夥信任。
“我,阿史那家的骨託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隋軍就無法跟上來!”阿史那骨託魯拔出刀,刺破手指,“長生天見證,如違此誓,人神共棄!”
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出來阿史那骨託魯在收買人心,但在這一刻,卻沒有人能夠鄙視他。虛僞有時候也需要用一些勇氣來支持,留下斷後的人需要面對從中原各地趕來的勤王兵馬。最近這幾日,來自南方的號角聲就沒間斷過。大隊大隊的士卒或進入屈突通與那個姓李將軍所搭建的營壘,或者大張旗鼓地在附近安營紮寨。每天夜裡,他們打起的火把都能照亮半邊天。
‘即便骨託魯汗不主動請纓,啓民可汗也會留下他斷後!’更多的伯克們心裡反而對骨託魯的舉動報以同情。一個狼羣裡擁有強壯的公狼太多並不是件好事,作爲狼王的啓民適時地撲死某個隱藏的挑戰者也天經地義。但彼此地位相對照,某些權力和領地都稍大的伯克們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所以,他們在經過骨託魯身邊的時候,都儘量表達了一下發自內心的感謝。
“回到草原後,如果需要我火撥幫忙,儘管開口!”領地與骨託魯只有一水之隔的土屯官火撥低聲許諾。
“謝謝火撥兄弟,我去年得了個女兒,聽說你去年也得了個兒子。等他們都長大一些,我們兩家可以親上加親!”骨託魯彷彿還沉浸在自己虛構出來悲壯氣氛中,開始安排自己身後之事。
“承蒙骨託魯兄弟看得起,你女兒就是我女兒!”火撥用右拳輕捶胸口,以示不負所托。
骨託魯握拳,先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然後再將拳頭遞向火撥,與對方的拳頭在半空中輕輕相碰。“等你回到草原,咱們一起喝酒!”另外幾個部落頭領也湊上前,用拳頭輕磕骨託魯的拳頭。根本不在乎啓民可汗已經發黑的臉色。
前提是他能活着回到草原!與火撥並肩而行的伯克阿失畢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一眼骨託魯,心道。他更關心的是對方的妻子,那可是一個草原上有名的美人兒。如果骨託魯戰死了,而他的弟弟和兒子又恰恰無法繼承父親的女人……想着這些,阿失畢輕輕地擦去即將流出來的口水。
揣着各種各樣的心思,各部頭領們陸續離開。他們在半夜時分悄悄拔營,將已經被血染紅的孤城雁門拋在了身後。
第一個發現聯軍表現異常的是城牆上的守軍,在將近一個月的殘酷戰鬥中,他們幾乎學會了豎起耳朵睡覺。只要城下稍有風吹草動,當值的將士立刻醒來,箭尖探出射孔,用身體頂住城牆垛口。
“乖兒子們,又送霄夜來了!真準時!”校尉吳儼低聲笑罵。趁守軍疲憊時開展偷襲是攻城者的慣用伎倆,幾乎每天夜裡都要來上這麼一、兩回,大夥見慣了,已經不覺得新鮮。
半個月來,衝入雁門的雄武營弟兄在城牆上與異族武士展開了生死博殺。每天都有無數人倒下。但這支曾經在黎陽城下硬扛住了叛軍攻擊的隊伍再次證明了自己的勇悍,幾乎每一個弟兄的性命都需要三個以上的胡人性命來交換,從來沒有人後退過半步。很多在當年雄武營一建立時就加入的百戰老兵倒下了,很多在黎陽城內才被收編的新丁取代了他們的位置,成爲百戰老兵。
老兵們對付敵人的夜襲有很多辦法,但今夜他們的辦法一個都沒能用上。半柱香之後,塞上聯軍營地裡的嘈雜聲繼續,而城牆根下卻寂靜無聲。和往日一樣的火把及箭雨都沒有按時出現。敵人還在移動,朦朧的月芽下可以看到長龍般的影子,但不是向南,而是向北。
“突厥人要退兵了!”兵曹王七斤猛然醒覺,興奮地叫道。忽然間,他覺得渾身發軟,每一塊肌肉都提不起半分力氣。勝利來得太突然了,幾乎像是在做夢。對於自從衝進來那天起就沒打算活着下城的他們來說,這從天而降的好夢簡直過於奢侈。
很多垛口都傳來了低低的議論聲,大夥不能確定所看到的情景是不是敵軍故意裝出來的,所以不敢輕言開城追殺。但很多人憑直覺感受到,大夥挺過了這場滅頂之災,離衣錦還鄉的日子再不遙遠。
衣錦還鄉的承諾是皇帝陛下親自給出的,在守城的最危急時刻,兩眼熬得通紅得陛下曾經親自走到城牆上爲大夥搬運矢石。他信誓旦旦地保證,如果這次能平安回到洛陽,就再不提徵遼的事情。並且還親口許諾,只要守住此城,“無官直除六品,賜物百段;有官以次增益!陣亡者蔭其子,官府厚養其家!”
“七斤哥,你算過沒有,如果突厥人真撤了,你能做到幾品?”校尉吳儼爬到王七斤身邊,低聲詢問。
半個多月沒下城牆,他身上散發着濃烈的汗臭味兒和血腥味兒。王七斤被薰得直髮暈,臉上卻露出了濃濃的笑意。“我不知道,皇上說以次增益,卻沒說怎麼個增法。不過即使按正常方式論功,我至少也能升上兩級!你呢,這半個月一共殺了多少敵人?”
按大隋軍律,殺死三個敵人即可策勳一轉,策勳三轉軍職則向上升一級。自在宇文士及將軍的帶領下闖入重圍以來,雄武營至少頂住了突厥人五十餘次進攻。按每次進攻陣亡一千士卒計算,至少有五萬敵軍死在雁門城下。目前雄武營僥倖活下來的士兵大約有九千餘人,平攤到每個人身上的首級數大約是五個。作爲奉命指揮一側城牆防守的督尉,王七斤還有指揮得當的功勞可領。若各種戰功能如實累加上報的話,他升遷後的軍職至少是個鷹揚郎將。
“我能分到的功勞肯定沒你多!”吳儼想了想,帶着滿臉憧憬回答。“我記得第一天的時候,我從城頭上砍下去三個。還推翻過一次雲梯,但不知道上面的人摔死沒摔死。接下來幾天就顧不上數了,多是用箭在射,看不到對方傷在哪。但三天總能蒙上一個吧。”
他掰着手指,唯恐遺漏。“三,再加上五個,再加兩個!我至少殺了十個突厥人唉!”他大叫。興奮過後,又約略覺得有些遺憾,“可惜我已經是校尉了,頂多再升一級。他們那些沒有官職的就好了,皇上說直接升到六品,一下子就是校尉!”
“別胡說,你這官迷!簡直長了幅豬腦子。皇上說升到六品,不一定全都升到校尉。整個大隋纔多少官軍,九千多個校尉,咱雄武營往哪放!”王七斤笑着捶了吳儼一拳,喝道。
吳儼訕訕地回頭,四下張望。其他幾面城牆上也有值夜的士兵被城外的響動驚醒,刀尖在月牙下閃着點點微寒。“可不是麼,九千多校尉,那得多少兵纔夠帶。”這是個無比龐大的數字,吳儼的手指不夠用。良久之後,他拍了拍冰冷的頭盔,嘆道,“可能皇上也沒想到咱們最後能有這麼多弟兄活下來吧!”
剎那間,天空中瀉下來的星光居然有些冷。凍得周圍幾個唧唧喳喳做着升官發財好夢的士卒全部閉上了嘴巴。“別胡說,當心被人聽見!”半晌之後,王七斤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疲憊不堪。
皇上原來又在忽悠我們,或者他巴不得更多的人戰死!雖然大夥都緊閉雙脣,憤怒卻火焰般蔓延開去,傳遍整個城牆。大夥忽然很後悔當初爲什麼要那樣奮勇,這樣的昏君,讓他被突厥人捉去也罷,省得他再繼續造孽!
‘皇上沒有想到最後能有這麼多弟兄活下來,所以他信口給大夥封六品官。當他發現有這麼多弟兄活下來,肯定會反悔!’所有人都猜到了最後的結局,但敢怒不敢言。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士卒,平素御輦的影子都見不到。更甭說向皇上去抗議。隨便一個官員下令,就可以將他們抓走,鞭打,甚至就地處決。他們手中的刀保護得了這個國家,卻保護不了自己。
“如果李將軍還在的話就好了,他肯定盡最大可能替大夥去爭!”有人嘆息着放下弓箭,仰面朝天地躺下。他能看見塞上所特有的夜空,因爲月亮只有一個芽兒,所以星大如鬥。正北方有一顆最耀眼的星星,幾乎令浩瀚銀河全部失去顏色。
“李將軍還在雄武營時,他隨便輕易不做出承諾,但從來不騙大夥兒!”吳儼也收起兵器,躺到了城頭上。戰役結束了,大夥對朝廷的用處也告一段落。至於朝廷怎麼兌現當日的承諾,弟兄們都干涉不了。所以與其想這些,不如先睡上一覺。至於城下的突厥人,他們跑遠就跑遠吧!與咱們這羣當兵的何干?
心情瞬間從興奮的高峰跌入沮喪的低谷,讓很多人疲憊不堪。他們陸續躺了下來,不再關心城外的敵情,也不準備向上司稟告塞外兵馬退卻的消息。很多人又想起了當日的黎陽守衛戰,據說李將軍就是因爲私自將軍糧作爲獎賞分配給了弟兄們,才被宇文述趕出雄武營的。兩年多了,當年的那批將領們離開的離開,戰死的戰死。如今雄武營的核心,幾乎全是宇文家的人,一個比一個面目可憎。
“我有個辦法,也許能讓李將軍回來!”城垛口下,突然有一個比蟋蟀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