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肱股(一)

纔到九月,天上居然就飄起了雪。紛紛揚揚,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如若在往年,這倒是個吉祥兆頭。過早吹來的寒風把來不及鑽進地裡躲藏的蟲子都凍死了,雪又給黑油油的土地補足了水分,來年多下些辛苦,莊戶人家肯定能落個好收成。

但今年不成,大業九年年註定是個多災多難的年景。夏天時爲了討伐高句麗,邊郡上的莊戶人家都被徵調去遼東聽差了。等他們千里迢迢地趕回來,麥子大部分已經爛在了地裡。百姓們沒有足夠的吃食,天氣又冷,這一場雪下久了,不知道多少人將凍死在家中。

“唉!”上谷郡守虞荷抱着白銅手爐,不住地嘆氣。如若是往年,天災也好,也罷,凍死幾個平頭奴子也不打緊。草民麼,不過是冊子上的一個數字,多幾萬少幾萬,只要當官的會做事,塗塗抹抹總能糊弄過去。但今年特殊,皇帝陛下的車駕就停在上谷郡,一停就是三天。那些御林侍衛、文武大臣都不是瞎子,百姓家裡冒不冒炊煙,行人臉上有沒有菜色,他們都能看得見。一旦哪個不仗義的把這事情捅上去,惹得皇上發怒了,這上谷郡大大小小二十幾個父母官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到目前爲止,陛下還沒有發怒的跡象。據在皇帝身邊行走的本家族叔指點,虞荷得知皇上心情不錯,雖然早些的時候,因爲右御衛大將軍獨斷專行,擅自任免軍中大將的事情生了陣子氣,但到今天中午氣就順了。據說氣順的原因還是由於右御衛大將軍宇文述,此人平定的楊玄感叛亂後,順手把樑郡人韓相國的叛軍也給剿滅了。一干賊寇的首級已經用草灰裹了起來,送到東都城內等待聖駕回去驗視。此外,楊玄感、樑國相等人劫掠州縣所聚集的賊贓,和前楚公楊素家裡的積蓄,也被官軍抄沒。宇文述不敢擅專,將所有財寶都送進了東都皇宮,聽候陛下處置。

“這宇文大人甚會做官呢!”望着窗外飛舞的雪花,上谷郡守虞荷羨慕地想。宇文述擅自任免軍中大將的事情,他亦有所耳聞。那個被宇文述奪了官職的將軍的老家剛好在上谷郡治下,此人還在縣學裡邊讀過書,按常理,虞荷這位地方父母也算得上對方的半個恩師。但這個恩師虞荷可不敢當,那個叫李旭的少年人行事莽撞,居然連大隋第一勳貴宇文述老將軍都敢得罪,跟他扯上關係,將來說不定會受到什麼牽連。

不與對方產生過多瓜葛,並不意味着虞荷對少年人的事情不聞不問。兩個多月前,虞荷還去這位大隋官場後起之秀所居住的“雅廬”探視過對方父母。見到對方家中稍嫌清寒,他還特意命令縣裡在依山傍水的秀麗之所畫出一塊地皮來,給大隋朝忠勇侯起府邸之用。怎麼說,這個李旭也是他治下生長出來的豪傑,萬一哪天真的成爲陛下之肱股,上谷郡這些父母官說不定還能上門去敘敘舊情。

官場上的事情,虞荷自認爲還算精熟。眼下朝政雖然還掌控在豪門大姓手中,但自從先皇開科舉以來,一些小戶人家出身的官員已經漸漸在朝中暫露崢嶸。雙方一個要保全自家利益,一個要爭取說話的機會。難免會發生磕磕碰碰。朝中的大事小情,一旦與這方面沾了邊,是是非非就再也扯不清楚。牽連進去的人轉眼兒飛黃騰達,轉眼兒身敗名裂是常有的事兒,當事人往往自己都不知道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拿忠勇伯被許國公奪了雄武營郎將實缺這件事情來說吧,如果這事兒不涉及的雙方出身,恐怕皇上聽說都不會聽說。畢竟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大將軍、許國公職位比一個小小的連採邑都沒有忠勇伯、五品雄武郎將高出太多,即便殺了他,也如同捻死個小蟲子,掀不起多大風浪。

但偏偏那些那個忠勇伯出身寒門,讓幾個同樣小戶人家出身,靠科舉得官的御史起了同仇敵愾之心,再加上有些人刻意一推動,立刻,彈劾宇文述弄權,試圖擴大自家在軍中實力的奏摺如雪片般飛到了皇帝陛下案頭。而宇文家養着的那幾頭“狗”也沒閒着,洋洋灑灑,從李旭擅自處斬元務本開始寫起,到未奉朝廷政令就收編叛軍,壯大擴充雄武營實力,不經戶部允許私分黎陽郡公糧等,各種惡行林林總總羅列數十條。

“嗤!他分了一部分糧食給士卒,但畢竟大部分都給朝廷留下了。若是被叛賊奪回去,甭說整個黎陽倉,朝廷連一粒稻殼都撈不到!”於理,郡守虞荷不認爲李旭的做法有什麼錯。但他不敢把這話明着說出來。像他這種豪門的旁支,大姓中的小輩,哪一方的勢力也得罪不起。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左右逢源,兩頭押賭注。這樣做雖然永遠沒機會獨立潮頭,呼風喚雨,但即便輸了,也輸不掉太多,早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大人,縣學的劉老夫子請到了,正在二堂恭候大人指示!”管家虞廣達走到虞荷身後,弓着身子提醒。

“把他請到我的書房來吧。夫子是地方名士,理當在書房奉茶!”虞荷點點頭,背對着老管家吩咐了一句。

他不想在二堂那個處理公務的地方與劉老夫子絮話。今天他要問的事情,是自家遠房族叔,皇帝身邊的內史侍郎,參掌朝政的虞世基大人吩咐下來的。具體得出什麼結論,怎麼向上彙報都需要斟酌。所以知道的人越少,對他來說越安全。

老管家悉悉嗦嗦地跑了出去,片刻後,縣學資格最老,人望最高的劉老夫子被帶到了書房。僕人送上一壺茶,也在老管家的示意下,躬身退走。書房裡立刻只剩下了三個人,在縷縷茶香中聽着簌簌雪落,顯得異常悠閒。

“大人今天請學生來……”劉老夫子甚爲知趣,明白自己沒有在郡守大人書房喝茶的資格,稍稍用茶水暖了暖喉嚨,便主動問起郡守大人邀請自己的用意。

“也沒什麼其他事情。咱們易縣縣學最近出了兩個有名的晚輩,作爲地方父母,我自然得關注一下。否則,一旦皇上問起來,我連這些庶政都不知道,豈不是要鬧笑話!”虞荷蓋好茶杯,伸了個懶腰,非常隨意地說道。

“學生明白。學生明白。這兩個後生都是學生親手教導過的弟子,想當年他們在縣學就讀時,學生就知道認定了他們氣宇不凡,總有爲國出力的那一日!”提起易縣縣學最有名的兩個學生,劉老夫子滿臉自豪,聲音不知不覺間就提高了幾分。

“當真是夫子的得意門生?本官可真要恭喜夫子了!”虞荷坐直身軀,輕輕向劉老夫子拱手。

“不敢,不敢。是皇上德被宇內,大人治政有方。所以他們兩個學子方有成才機會!”劉夫子趕緊站起身,躬着腰還以長揖。“郡守大人給我作揖了!”老夫子得意得眼前直冒火花,“這可是誰都沒有的榮耀。一郡之守給我這布衣之身作揖,只爲了那兩個後生有出息!”老人感覺到自己的心幸福得幾乎蹦出了嗓子眼,更打定主意要把李旭和張秀歸到自家門下。“楊老夫子已經走了,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回來。這功勞和臉面都是老夫的,別人誰也搶不去!”

“是你教書育人,哪有我什麼功勞。夫子不要過謙,否則我這個父母官也會慚愧的。”虞荷擺擺手,制止了劉夫子的阿諛奉承。

“若不是大人注重治學,咱易縣縣學怎會有今天這番成就!”劉夫子爲人圓滑,主動將一部分“功勞”讓給了虞大人。從今天虞大人的說話的意思上判斷,他感覺李旭和張秀二人又立了什麼大功勞。所以朝廷關注到了縣學,向郡守大人問話。如果答對好了,兩個徒兒的功勞那麼大,老師還能不受些嘉獎?即便沒法入仕吧,至少幾匹絹帛的賞賜是少不了的。

“這老貨沒骨頭,估計教導不出李旭那種硬脾氣徒弟來。看來傳言是真的,李旭的授業恩師是夫子楊繼!”一邊聊天,虞荷心中做出如下判斷。但跟自己的族叔怎麼彙報呢?他有些犯嘀咕。

劉夫子卻看不出虞大人笑容後隱藏的玄機,自顧絮絮叨叨地將當年李旭和張秀二人怎樣在縣學求學,自己如何誨人不倦,如何教導他們做人的道理,如何傳授他們兵法、韜略。只說得吐沫星子橫飛,連天外的雪花都爲之帶上的絢麗的顏色。

“也好,有人願意做他的老師,省了很多麻煩事!”虞荷揭開茶碗,輕輕吹散如煙水霧。那小子是皇上御賜金牌的,據說是在回鄉路上,還剛好碰到皇上的車駕。天下哪有那名巧合的事情,說不定皇上這次駕臨上谷這個窮鄉僻壤,就是爲了解決他的事。

虞荷猜不透上頭的用意,但已經想好了如何回覆朝廷的問話。亂世快來了,這爲官麼,如果能糊塗一點,又何必那麼清醒!

當上谷郡守虞荷精心準備的奏摺經過幾次週轉送到大隋皇帝楊廣手中的時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楊廣從一堆奏摺中抓起它,粗略地掃了一眼,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隨即,他的笑意越來越濃,突然間,笑聲如洪水破堤般迸發出來,震得窗戶紙嗡嗡作響。

“壞了,咱們揣測錯聖意了!”內史侍郎虞世基嚇得一哆嗦,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上谷郡守的奏摺是經過他檢視過的才放到御案上的,雖然和他最初的暗示不完全一致,但也基本符合聖上需要的結果。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皇上看了它居然會爆發出如此淒厲的笑聲。那決不是什麼吉祥的兆頭,大隋皇帝陛下雖然對寵臣們很容忍,但不意味着他暴怒時不會找藉口殺人。事實上,對於冒犯他威嚴的人,皇帝陛下處罰起來絕不留情。

“難道皇上不再打算重用忠勇伯?那他爲什麼還一直把此人留在身邊!”虞世基低下頭,納悶地想。最近兩年,特別是自從去年遼東戰敗後,陛下的心思可是越來越難猜了。用個大逆不道的詞彙來形容,說他是喜怒無常也不爲過。對於沒有僕射之職卻行使僕射之權的虞世基而言,這等於無形中增加了他的輔政壓力。因爲虞大人和宇文述、裴矩、裴蘊等其他大臣不一樣,他沒有什麼固定的爲政目標,揣測帝王心思,是他心目中的第一要務。

“哈哈,好,哈哈哈,好個會做官的虞郡守!”楊廣將奏摺在掌心中握作一團,一邊笑,一邊用力捶打着書案。巨大的嘈雜聲驚動了許多人,門外侍立的武士們甚至握住了刀柄,只要陛下一開口,他們立刻衝出去,把某個不開眼的倒黴鬼抓回來訊問。

虞荷是虞世基的本家侄兒,內史侍郎虞大人不忍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侄子倒黴。趁着皇帝陛下還沒做出拿人的決定,他偷偷地用眼睛向站在御案旁,替皇上捧着白銀炭爐的老太監文刖發出了一個求救信號。

“皇上,皇上小心氣壞了身子!”文刖怒氣衝衝地瞪了虞世基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勸告。他對朝中是非不甚關心,相比之下,他更關心的是楊廣的個人建康。從前年開始,自幼與楊廣相伴的文刖明顯感覺到身邊的陛下衰老了下去。不對,帝王家不應該被稱作衰老,而應該說更穩健,但陛下的精神的確大不如前,整個人看起來也不像原來那樣樂觀,那樣雄心勃勃。有個別時候,文刖甚至看見皇帝陛下在偷偷地落淚,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落淚,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文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揣度皇帝陛下,但他有時真的覺得皇帝陛下很可憐。近幾年老天不開眼,把大小禍事一樁樁接踵降臨到大隋朝。先是太子薨了,讓陛下嚐了骨肉分離之痛。然後遼東慘敗,然後是楊玄感造反,緊接着餘杭民劉元進起兵,東海人彭孝才聚衆爲盜。最近又出現宋子賢、門向海明、杜伏威、輔公佑、苗海潮等大小二十餘夥賊寇。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向軟弱的百姓們突然都暴戾起來,一個個比着賽幹這株連九族的買賣。

而這滿朝文武也不讓人省心,今天你咬我一口,明天我掐你一下。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合陛下心意的李郎將,還被這些老奸巨猾的傢伙們握在手中當刀子使。

“生氣,朕有什麼好氣的。”楊廣笑夠了,把虞荷的奏摺向到屋子角落裡一丟,大聲說道。“李郎將的授業恩師不是楊繼,那姓楊的老頭只是縣學一個普通教習,沒什麼本事。朕正想着怎麼處理李郎爲報師恩私放欽犯的罪責呢,這份奏摺一上來,還用得着朕操心麼?”

“這個上谷郡守想必不知道內情,被底下人給糊弄了。臣立刻派人申飭他,一定把這事兒查得水落石出!”虞世基湊上前,一個勁兒做保證。

黃門侍郎裴矩奉命安撫壟右一帶的蠻族去了,眼下給楊廣出謀劃策的重任大部分都落在了虞世基和御史大夫裴蘊身上。而那裴蘊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這次御史們彈劾宇文述的舉動,就是他在背後撐腰。此人這樣胡折騰,讓一心想和稀泥虞世基非常頭大。宇文述那一方,虞世基自覺得罪不起。而那些言官和裴家,虞世基也不願過多招惹。所以他才左右逢源,弄了個不倫不類的奏摺上來,結果反而觸動了天威。

“不用了,他做得很好!”楊廣擺了擺手,說話的語氣讓人聽不出來是讚揚還是嘲諷。“虞世基,這個虞荷是你虞家的吧,他這般會做人,怎麼你也不讓吏部把他的職位再升一升啊?”

“臣不敢徇私”內史侍郎的虞世基臉色愈發蒼白,比窗外的雪地還要白上三分。皇帝陛下這次可真氣壞了,可到底哪裡做得不對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按昨天的種種端倪的推測,皇帝陛下分明是不想追究爭執雙方任何一方的責任。怎麼到了今兒晚上,他就完全變了卦。

“怎麼不敢,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麼?”楊廣嘴角微微斜翹着,繼續冷嘲熱諷。“若不是朕事先知道,估計你這個本家會將楊繼寫成縣學裡的打雜的,或者乾脆告訴朕易縣縣學根本沒出現過這個人。省得大家都跟着煩惱!”

“臣,臣親自去查,親自去查!”虞世基恨不得跪在地上,抱着楊廣的大腿乞求對方原諒。陛下不是生氣虞荷替李旭開脫,陛下是生氣大夥睜着眼睛說瞎話。可把實話告訴皇帝有什麼好處?李郎將已經把人放了,罪責可輕可重。而宇文述老匹夫和李郎將小鬼頭都沒在此事上過多糾纏。宇文述把李家小鬼頭踢出雄武營的理由是對方居功自傲,蔑視上司。姓李的小鬼頭做得更絕,千里迢迢跑到薊縣迎住皇上的車駕,不喊冤,不告狀,只是推說自己傷口養好,閒着無事,所以特地到皇上身邊來聽候差遣。

楊廣的回答是一聲深深的嘆息,“算了吧,這事到此爲止。”他站起身,在屋子內輕輕踱步。當李旭出現在早朝隊伍中時,他就猜到了小傢伙在軍中那夥老狐狸手中栽了跟頭。那時他已經收到了三份奏摺,一份是宇文士及寫來的,關於黎陽兩次攻防之戰的具體過程和善後處理措施。駙馬在奏摺上多次替李旭請功,認爲沒有此人對戰局的敏銳把握和作戰時不畏生死,黎陽城根本拿不下來,事後也不可能守得住。

第二份奏摺宇文述,老將軍“非常大度”地將虎牢關之戰的首功記在了李旭頭上。同時說明了讓李旭回家養傷的理由,一方面是因爲惜才,不忍他帶傷作戰。另一方面是爲大隋長遠考慮,剎一剎年青人的傲氣,以便他今後的更堪大用。

第三份奏摺是來戶兒將軍所寫,他大力向朝廷保舉李旭,認爲年青人智勇雙全,是難得的棟樑之才。具體原因就是此人在虎牢之戰中的表現,來戶兒認爲前右武侯大將軍李子雄狡猾奸詐,多虧了李旭識破其伎倆,才保證了大隋軍威未曾墜於叛賊之手。

“這幫老傢伙,胡鬧就胡鬧唄,何必拉上一個不懂事的小傢伙!”楊廣當時這樣想。宇文述之所以突然變得大度,沒有獨吞了全部功勞,想必就是因爲來護兒等人把李旭推出來鬧事。而來護兒那份奏摺,分明是說宇文述用兵失誤,虧了雄武營補救及時才免於一場敗局。

當時楊廣沒有生氣。將軍們互相傾軋,是大隋的傳統。從皇家角度,他也不希望麾下的老將軍們過於團結。至於李旭被排擠的事,楊廣沒打算深究。反正小傢伙的官職還在,又新立了功勞,等回到洛陽論功行賞時,給他升官進爵,然後重新授個實缺也就罷了。

可李旭出現沒幾天,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御史們輪流上本,彈劾宇文述弄權誤國,居心叵測。而幾個和宇文家關係密切的官員奮起反擊,彈劾李旭擅分軍糧,收買人心。雙方越戰越激烈,結果把許多隱藏在私底下的秘密全部揭到了明處。楊廣再次檢視,才發現事情羣臣之中居然沒一個好人!

事情不是李旭挑起來的,他這個每月只有六次上朝機會的五品郎將,跟言官們沒交情,也沒能力掀起這麼大風浪。按楊廣推斷,幕後黑手應該是御史大夫裴蘊,內史令蕭瑀等。這些傢伙早就對宇文家權力眼紅,爲了李旭報打不平只是他們應付局外人的一個幌子。

對此,楊廣也早就習以爲常。權臣們互相制約,才更方便爲君者駕馭。但大夥放着一大堆國事不去管,不分時間和輕重地互相拆臺就讓他無法忍受了。他決定親自關注此事,通過此事處理過程中的具體表現,看看羣臣之中誰忠心些,哪個對朝廷的事情比對自家的事情更關心些,結果,他霍然發現滿朝文武,除了幾個和李旭一樣剛踏入仕途的小芝麻官外,其他人都在假公濟私。

並且,這些人都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朕之大隋,原來是這個樣子!楊廣覺得自己心裡很冷,比外邊的冰天雪地還冷。他記得父親臨終前告訴自己,蘇威、楊雄、裴矩都是良臣,高穎、宇文述、李子雄皆爲名將。結果,這些良臣名將們要麼背叛了自己,要麼就變得碌碌無爲,只知道爭權奪利。

“難道是朕真的無福麼?”楊廣恨恨推開侍衛,伸手拉開窗子,飄舞的雪花被風吹進來,登時捲了他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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