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文明之始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文明之始

富韓公不說了,呂文穆,指的是狀元及第,太宗真宗兩朝三度任相的呂蒙正。

呂蒙正剛被任命爲副宰相時,第一天走馬上任,就見一個房間內有人隔着門簾指着他說:“這小子也當上了參知政事呀?”

呂蒙正裝作沒有聽見,低頭趕緊走過。

與呂蒙正同行要好的同僚很不滿,要去看看此人是誰,被呂蒙正制止。

下朝以後,同僚們仍然憤憤不平,後悔當時沒有逮住那人。呂蒙正勸說道:“如果知道他的姓名,就會終身不能忘記,不如不知道爲好。”

呂蒙正的老同學溫仲舒,長期說他的壞話,但是呂蒙正絲毫不計較,還向朝廷推薦了他。

有個叫富言的人,是呂蒙正的賓客。一天告訴呂蒙正說:“我有個兒子,十幾歲了,我想讓他入書院,給你的兒子做書童。”

呂蒙正讓富言將孩子帶來,見面詢問後驚歎道:“你這個兒子了不得,將來名位必然與我相似,而功勳事業,甚至還能遠超於我。”

不但令他與自己的幾個兒子同學,還承擔了這個孩子學習所需的供給費用。

這個孩子,就是後來大宋的又一位名相,富弼。

朝臣中有位收藏有古鏡的人,自稱此鏡能照出二百里範圍的景色,想獻給呂蒙正以求任用。呂蒙正笑說:“我的面部不過碟子那麼大,哪裡用得上照二百里的鏡子呢?”聽說的人都歎服。

還有人給呂蒙正送古硯,說此硯一呵即潤,用不着注水。呂蒙正凝視古硯,笑笑說,即使一天呵出一擔水,也只值十文錢而已。

最早的時候,宰相的兒子,起家即授水部員外郎,後來成了大宋的制度。呂蒙正做了宰執後上奏:“臣忝甲科及第,釋褐止授九品京官。況天下才能,不沾寸祿者多矣。今臣男始離襁褓,乞以臣釋褐時官補之。”

從那時候起,宰相子止授九品京官,成爲新的定製。

有一次,宋太宗就出使遼國使臣發生了爭執,呂蒙正堅持己見,連續三次都沒有改變人選。

氣得宋太宗把呈上的文書扔到地上:“卿爲什麼就這麼固執呢?”

所有人都嚇得屏氣不敢言,呂蒙正卻撿起奏疏,說道:“臣不是固執,而是陛下不能體察諒解啊。”

“使節人選,沒有能比他更能勝任的。臣不願用阿諛媚從,以致耽誤國事。”

太宗最後還是無奈採納了呂蒙正的建議,退朝後,對身邊的人感慨:“呂蒙正的氣量,我是比不上啊……”

蘇油到了今天,也在政壇上混出了不少的軼事,朝中早已有人拿他和呂蒙正富弼相比較。

寬宏大量,如呂惠卿,曾布,呂嘉問,這些曾經在王安石旗下攻擊過他的人,蘇油都能容納。

不務聲色,不貪享受,從來不收受賄賂,古鏡古硯,有的是錢買,不過都是送到可貞堂陳列,供天下人觀賞。

自己的生活反而簡單,甚至能夠帶領和創造大宋的潮流,在士大夫家庭裡掀起崇尚自然簡潔,天趣高雅的新風尚。

對於人才,蘇油也不計較其出身,瞎子如衛樸,走卒如王文鬱,蠻夷如範龍山、蘇烈,囚徒如吳逵,落魄如蔡確、賀鑄……只要有用,他都會大加使用,出了成績,立刻向趙頊舉薦。

至於士子,經他幕府調教出來走入仕途的,那更是不計其數,而且大多都是一時俊彥。

就連王珪和蔡確的兒子都收於可貞堂中。

但是對於自己孩子,蘇油堅決拒絕趙頊的封官。

這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了。

即便有了如今的地位,蘇油待人接物,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開封府裡上到八十老翁,下到三歲小兒,都知道探花郎那出了名的好脾氣。

這些軼事,讓蘇油得到了絕佳的風評,都說他有氣度風範可比呂蒙正富弼,豐功偉業猶勝寇準韓琦。

蘇油躬身:“陛下虛懷若谷,爲天下楷模,臣自不勝心喜,當爲天下子民上賀。”

這時扁罐拿出一個奧運火炬一樣的東西伸到黑水壺的下面,嘭的一聲,一團火焰冒了出來。

拿着燃燒的火炬過來:“爹爹,火引來了。”

蘇油將袖子擼起來紮好,將襆頭折在腦後,從燒烤架子底下抽出一根引火棒:“將爐子打開,把火引上,今天我們吃燒烤。”

扁罐說道:“多烤點豆乾,孃親說爹爹烤的豆乾最好吃了。”

趙頊剛剛被扁罐極富儀式感的動作震驚,接着被這父子倆都逗樂了:“等下,明潤你這是要……做飯?”

蘇油將引火棒點燃了碳爐下的固體酒精,又拿出一個手搖小鼓風機對着爐膛吹風,很快引燃了上面的無煙炭:“陛下,《禮記·內則》有云,子事父母,雞初鳴,鹹盥漱,櫛縰笄總,拂髦,冠緌纓,端縪紳,搢笏。左右佩用:左佩紛、帨、刀礪、小觿、金燧;右佩玦、捍、管、遰、大觿、木燧。”

“婦事舅姑,如事父母。衿纓綦屨,以適父母舅姑之所。”

“接着就是侍奉長輩沃盥,問他們想吃什麼,退下來置辦飲食,然後進奉。”

“所以這陽燧木燧,雖則是隨身引火之物,可代表的是孝誠。”

“風俗流傳到今天,家中寒食節後引新火,代表的又是全家對新一年的期盼。”

火生好了,蘇油在一邊放上鍋子,熱上先前就燉好的雞湯,一邊開始布上鐵板,刷油燒烤。

嘴裡邊還不停:“《尚書大傳》,伏生以燧人氏爲三皇之首,將人類學會用火爲文明之始,臣以爲是有道理的。”

“上古之世,人類只能茹毛飲血,年衰者無法奉養。”

“有火之後,就可以烹飪,不但食物更容易吸收,還能讓穀物和肉類,能夠爲年長者所食。是爲孝行的端由,禮制的起點。”

“唐劉禹錫《武陵觀火》詩云:‘火德資生人,庸可一日無?’火之德,根由不就是在這上頭嗎?”

趙頊都驚呆了,只感覺心裡撲通亂跳,手心都在冒汗。

五德始終,在推翻別人的時候好用得很,但是同理,輪到別人推翻自己的時候,同樣好用得很。

而蘇油在爐邊這番話,大大超越了董仲舒的“五德始終說”,給了“火德”全新的定義和內涵,稍加潤色,就能成爲大宋得國永繼的堅實理論基礎。

蘇油的意思,以燧人氏爲文明始祖,以火德爲禮行之始,說宋承火德,就是因爲大宋能安養萬民,推行仁孝,以文明治天下。

無可反駁,無可推翻!

就連一邊的蘇頌和陳昭明都驚着了,這麼冠冕堂皇的理論,不是在朝堂之上垂纓正笏地說出來,而是在熱騰騰的火爐邊,和烤肉一起新鮮出爐,這這這真的……好香!

趙頊還在心神恍惚之間,就聽蘇油在一邊喊:“扁罐,水開沒?給陛下備茶!我這邊可是烤好了!”

“好了好了……”扁罐拎着黑色的水壺跑了過來:“我來給陛下表演茶道。”

說是表演茶道,其實功夫都是人家王彥弼做的,扁罐就只負責添水而已。

但是妨礙不了趙頊這頓飯吃得異常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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