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亞回到寢室已經快十點了,她上了網看了看消息,這時她才知道趙曉金公司的人跟韓仰說成都不嚴重根本是在安慰他,或者只能說跟汶川、北川那些重災區比不嚴重。魏亞看不得這些揪心的新聞,一看就想哭,再想起齊紫萱的表情就更想哭。唯一讓魏亞放心一些的就是網上說成都通訊基本癱瘓了,這就是說也許趙曉金什麼事都沒有,只是無法聯繫而已。
第二天,魏亞早上出門就接到韓仰的電話,韓仰只是問她睡沒睡好,囑咐她好好吃早飯。魏亞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卻暖融融的,其實昨天晚上她就有不一樣的感覺,在她跟他一同擔心互相安慰的時候,她就有這種暖融融的感覺,這感覺沖淡了災難帶來的不安,彷彿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可中午時韓仰卻告訴她一個不好的消息,趙母知道了地震的事情,老太太一聽兒子下落不明,頓時冠心病犯了,好在齊紫萱很快把她送到了醫院,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要住院觀察。齊紫萱已經身心俱疲,她家裡早沒什麼人了,在北京朋友又不多,只能找韓仰和魏亞了。
魏亞下了班就直奔醫院,其實加起來還不到兩天的時間,但齊紫萱看着更憔悴了,臉上殘留着淚痕,頭髮也亂蓬蓬的。她看到魏亞來了,竟像看到救星似的,紅着眼圈迎上來,兩隻手緊緊地攥着魏亞的手。
病牀上趙母睡着了,昨天還精精神神的老太太此刻顯得格外虛弱,鼻子上還帶着管子吸着氧氣,齊紫萱小聲說老太太有時候憋氣,這纔剛睡着。
齊紫萱拉着魏亞坐到遠點的空牀上,魏亞把網上一些能安撫到齊紫萱的消息通通講給她聽,齊紫萱不住地點着頭,只是攥着魏亞的手還是緊緊的。
魏亞說到後來都沒有可說的了,齊紫萱看着還是可憐巴巴的樣子,平時吊起的丹鳳眼此時也往下走了。
齊紫萱嘆了口氣對魏亞說:“我今天真是嚇壞了,要是大金他媽……我可怎麼辦啊?大金會怨我的。”
“怎麼可能呢?”魏亞連忙說,“你別胡思亂想,老太太不是沒大礙了嗎?”
“我就是害怕,現在就盼着她趕快好起來,我挺難受的,真的,其實我對她不太好,一直都不管她叫媽,還總記恨她過去反對我的事兒……唉,我老是做後悔的事。”齊紫萱自言自語,眼裡泛着淚光。
“等她這次好起來,我一定好好孝順她,大金從小什麼事都順他媽的意思,唯獨因爲我才逆了他媽的意,我心裡也明白不能怪他媽,但還是有疙瘩。你看我們表面挺客氣的,其實沒人時我們儘量少說話,主要是不自然。現在想想……真沒必要,畢竟是我當年離開大金傷她心了,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她到北京還特意給我買的補藥讓我補身體呢……這都幾年了,時間真快啊……”齊紫萱小聲地訴說着,魏亞看她的樣子只是難受想發泄,所以也不多接話,就靜靜地聽着她說。
後來韓仰也來了,三個人一起看護趙母,再多的勸說都說遍了,大家都沉默了,等待好像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九點多了,魏亞有些累,靠着韓仰的肩膀打起瞌睡來,齊紫萱睜着眼睛躺在旁邊的空牀上休息,趙母中途醒過一次,但很快又疲憊地睡去,病房裡一片寂靜。
“北京歡迎你,爲你開天闢地……”
魏亞被突然出現的歌聲嚇得一激靈,齊紫萱從牀上爬起來說:“是我的手機!”
韓仰把放在桌上的手機遞給齊紫萱,他順便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韓仰無意識地念了一下:“028?”
魏亞迷迷糊糊地問:“028……”
她發現齊紫萱的表情定格了,緊接着是“哇”地一聲,齊紫萱拿着電話像個孩子一樣嚎哭,嘴裡喊着:“大金……你在哪兒呢?”
韓仰猛地從牀沿彈起來,魏亞一下子就清醒了,是趙曉金的電話。
趙母本來睡着,被哭聲吵醒了,她一聽提到了兒子的名字,急得想立刻坐起來,卻使不上勁兒,魏亞趕緊過去扶她。
“我……都好,媽也好!”齊紫萱勉強說了幾個字,又嗚嗚地哭起來。
韓仰把電話拿過來,喊:“大金!是你嗎?你沒事吧?”
“這邊都沒事,就是擔心你,知道你沒事就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那個……你媽都睡了,行,放心吧!我都幫你照看着!好,電話給你老婆!”韓仰大聲應着。
齊紫萱抑制着抽泣,接過電話聽着,不時嗯一聲,過一會兒又噗嗤一聲轉泣爲笑,又過了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
“這麼快就掛了,他都說什麼了?”魏亞扶着趙母問,趙母太激動了,點着頭說不出來話。
“他說他沒事,等交通恢復了就趕回來。”齊紫萱邊說邊走到病牀前,握住趙母的手說:“媽,大金他沒事了,你現在就高高興興的把病養好,到時候咱們一起去接他,好不好?”
趙母輕輕地點着頭,眼角開始淌出淚來。
魏亞在邊上站着,又跟着哭,又覺得高興想笑,韓仰走過來,遞給她幾張紙巾,說:“快擦擦吧,看你鼻涕眼淚的!”
魏亞接過來擦了擦,但擦完還接着流。“不行,我要出去哭一會兒。”說完就跑出病房。
到了外面,魏亞開始放開哭了,她心裡也覺得自己挺神經的,但就是想哭,眼淚不斷地涌出來,流到下巴的地方,匯到一起再滴到地上。
在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路過她時,都餘光掃一眼,還以爲她是親人去了呢,哪裡知道她是高興的,其實也不完全是高興的,她只是覺得感情深了就會揪人心,她在旁邊看着都揪心,不過這是值得的。一個人無牽無掛是少了很多傷心,不過心裡不時還是空落落的,而且會少了苦盡甘來的欣喜。
韓仰追了出來,站在她旁邊,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笑了出來,伸手把她拉過來,給她擦眼淚和鼻涕。魏亞擡眼看着他,說:“韓仰,你以後開車要注意安全,還有你不常出差吧?”
韓仰樂了,用手揉揉她的頭,說:“怎麼,怕你相公我出事?放心,娘子,不會讓你守寡的!”
魏亞聽了帶着淚花笑了,拿小拳頭砸了他幾下,說:“你敢讓我守寡試試,我當場就給你改嫁!”
只是兩天而已,大家竟然好像過了兩星期一樣漫長,所以這個並不太搞笑的話讓魏亞和韓仰笑起來沒個完。
又過了五天,趙曉金終於搭飛機回來了,魏亞上班沒辦法去接,韓仰特意請假陪齊紫萱和趙母去接機。聽韓仰說趙曉金頭受了點傷,不過不嚴重。六一兒童節兩人就正式辦婚禮,魏亞不禁笑說他們是兩個大齡兒童過家家。期間魏亞和韓仰被拉去試了試伴娘伴郎的禮服,趙曉金禁不住抱怨韓仰這個伴郎太帥了,搶了他的風頭。魏亞看了看韓仰,覺得的確很帥,不過她對自己化完妝後也是很有自信的,應該不會太丟人,只是不知道那天韓母會不會參加。
魏亞旁敲側擊地問過韓仰,韓仰說趙母過去來過他家做客,跟他媽碰過面,這次要結婚也跟他媽通過電話,不過他老媽沒說到時候去不去。
魏亞心裡還是有點提心吊膽的,老實說她不想面對韓仰的母親,雖然她和韓仰的未來可以說有百分之五十都看韓母的態度,可是魏亞就是不想接近她,她感到有負擔。
難得現在輕鬆些,她想多享受一下愛情的美好,她想暑假的時候跟韓仰一起旅行,光是想想就happy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