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年世界盃註定是讓球迷們瘋狂的一年, 而已經升上大三的兩位208寢室球迷更是枉顧期末考試迫在眉睫,一個勁的沉迷在四合院宋阿姨的蝸居里赤紅着眼沒日沒夜的看球。
對於兩個鐵桿西班牙球迷來說,擠進四分之一決賽的西班牙隊就跟空氣一樣, 飯可以不吃, 但是球不可不看, 其廢寢忘食的程度已經到了‘擋他們看球者殺無赦’的地步。
所幸他們還有蕭碩跟小何夕幫忙, 前者負責每日餵飽他們的肚皮呵護他們的□□, 後者則是忙碌的顛簸在藝術系和法學系之間瘋狂的抄着期末的重點筆記。
到了央視直播時間,聞躍冬和卞帥都屏住呼吸焦急的等待着西班牙與韓國的比賽,只要打贏這一場, 西班牙就順利擠進四強了。
蕭碩知道這個時候那間陋室裡兩個狂熱份子正在奮力嘶喊着,手舞足蹈着, 血液沸騰着, 所以很安分的在寢室裡看他的書, 直到飯點過後,還沒見兩個狂熱球迷出現, 有些納悶。
繞到四合院後面的小樓,正巧碰到推開門從房裡走出來的宋阿姨。
“宋阿姨,那兩個人還沒看完比賽嗎?”
阿姨扯了下脣角,周身的寒意並未減少分毫,還是一副高深莫測雲裡霧裡的大仙氣質。
“你自己進去看就知道了。”
蕭碩頷首, 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背對着他坐着的兩個球迷正呆楞的杵在板凳上, 連他走到身後了都沒發現。
“躍冬。”
拍了拍聞躍冬肩膀, 蕭碩扭頭一看, 這一下可把他給嚇着了,這位老先生怎麼回事啊, 跟中了邪似的印堂發黑雙目無神。
“蕭碩。。。西班牙輸了。”
聞躍冬喃喃自語,語氣裡是滿滿的不敢置信。
今年的世界盃大爆冷門,法國、葡萄牙、阿根廷、意大利這些強隊早早的就被淘汰出局了,而西班牙則成了一匹黑馬殺進了四分之一決賽,這怎麼能不讓他們這些西班牙球迷歡欣鼓舞,恨不得身臨其境搖旗吶喊?可是,狀態極佳的西班牙卻輸給了韓國,不是因爲球技不好,而是因爲被吹了黑哨,這讓他們一時半會怎麼想得通,輸的太不甘心了。
一旁傻了許久的卞帥突然爆發了,拽着聞躍冬大喊:
“冬子,莫倫斯特的那個球明明進了的,華金傳球的時候沒出底線,憑什麼被判無效?你說,憑什麼啊?”
聞躍冬也怒了,揪着卞帥紅着眼對吼過去:
“我們他-媽-的看到了,那個混蛋裁判媽-逼的不知道,他們就要踢假球,西班牙是被活生生坑死的。”
卞帥的憤怒直接反應在了他的動作上,也沒管眼前的人是兄弟還是敵人,掄起拳頭就上,揍得聞躍冬一個踉蹌。聞躍冬也是怒火心中燒,毫不客氣的與卞帥扭打成了一團。
蕭碩自知這是他們的發泄方式也就沒有去阻攔,而是等他們氣喘吁吁的分開之後給兩個人都遞上了一張面紙。
“擦擦吧,太難看了。”
卞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西班牙的失利讓他難過的不能自已;聞躍冬也是赤紅着大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看着兩頭被現實擊倒的悍牛,蕭碩只能暗自嘆息,希望沉溺在西班牙被拒之四強門外這個打擊中不可自拔的二位老先生能順利的度過期末考試這道大門。
沉迷球賽的後果就是在未來爲期一週的期末考中要搏命拼分數。
卞帥還好,平日裡學的就不錯,靠着小何夕抄回來的重點,死記硬背弄出了兩個熊貓黑眼圈之後總算的平穩度過了最後幾門考試,雖說平均分大大下滑,也總比掛科強多了。也要原諒一下精神上嚴重受挫的這位仁兄,能低分掠過就已經不錯了,總比另一位聞躍冬同學來的好,作品未能及時交出,直接被藝術系教授勒令重修。
這對於成績一向不求高只求過的聞躍冬來說無疑是很要命的一件事。掛科意味着要補考,補考就意味着要交錢,交錢就意味着伙食費要短少,對於‘一頓不吃餓得慌’的聞躍冬來說這樣下去的結果必然是嚴厲而慘痛的,所以聞躍冬只好採取極端手段去找教授了。
藝術系的裘教授其實不算很老,看起來不過五十上下,可是頂着一頭亂髮加上頗爲凌亂的衣着,果然是天生的藝術家料,那種獨特氣息估計聞躍冬要斷食一週、少洗兩次澡才能培養的出來。
“知道要被掛了怎麼不早做努力?給你佛腳了你都不抱,能怪我老頭子不給你面子嗎?”
教授喝着茶睨視着垂頭喪氣的聞躍冬,態度那叫一個深沉,聲音那叫一個平穩,明顯就是老奸巨猾修煉成精的專家。
自知自作孽不可活的聞躍冬還是想掙扎一把,嬉皮笑臉的搓着手湊近教授的老臉。
“裘爹,你看我平時都認真上課的,以前你要求的作品我也按時完成,這回你就放我一馬嘛。”
裘爹把茶杯放回桌上,指了指不遠處的茶壺,聞躍冬機靈的趕緊過去給他老人家添上熱茶,還很狗腿的給他捶着腿,臉上的笑諂媚的都趕上清宮裡那些油頭粉面的公公了。
“這個事情不好辦吶,畢竟我還沒開過這個先例。恩。。。使不得。。。使不得。。。”
裘爹眯起一雙精粹的眼,故作爲難狀,搖頭晃腦的就是不肯鬆口。
聞躍冬那個鬱悶啊,眼看裘爹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也只能落寞的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
唉,下個月的糖醋排骨,下個月的酸湯魚,下個月的辣子雞,含淚說拜拜吧。
“誰讓你走了啊?這麼沒耐性怎麼當藝術家。”
聞躍冬手都放在門把上了,一聽裘爹這麼說趕忙扭過頭奔回來,笑容也重新掛在了臉上。
“裘爹,你肯給條生路啦?”
“呸--說的我老頭子像劊子手似的。”
聞躍冬這麼說老爺子就不樂意了,臉色明顯難看了不少。
曉得自己惹禍的聞躍冬趕忙打圓場,笑呵呵的又給裘爹倒茶捶腿。
“裘爹那是活菩薩,如來佛都沒你那麼慈祥和藹無慾無求的,我那點分數你就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吧,啊。”
老爺子繃不住了,皺着臉撫摸了下聞躍冬毛刺刺的頭。
“今晚上趕兩幅圖出來,明天早上交給我。”
“呃。。。”
聞躍冬有些爲難,別說兩幅了,光是一幅設計從平面圖到效果圖他最快也得畫兩天,一個晚上就是趕到吐血他也完不成啊,這下子可難辦了。
裘爹看出他的不情願,瞥了他一眼。
“怎麼?完不成啊?才讓你畫個主臥跟廚房,不難嘛。”
其實這就是明擺着要給聞躍冬放水了。
裘爹挺喜歡聞躍冬這孩子的,上進踏實,這是一個好的設計師必備的素質,所以這次刁難他也算是軟性的多指導他一點吧。
聞躍冬興高采烈的挺直身行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腳下離開的腳步都輕快許多。
“誒,帶上門撒,小夥子毛毛躁躁的。”
聞躍冬樂呵呵的給教授關上門,人邊跑還邊哼着歌,顯然對這回僥倖過關高興的不行。
繼續品茗着上等凍頂烏龍的老爺子期待着明早上能看到一個被激發出潛能的孩子帶給他驚喜。
忘了提一句,我們裘老爺子也是西班牙隊的球迷,誰說年逾半百就不能熱血了?他的心吶,還年輕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