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門前穿流着熙攘人羣,林森經營的畫廊外觀很是雅緻、個性,像是浮游在水中的花瓣,古典清雅。畫廊裡的人不是很多,多是一些年長揹着手臂細緻欣賞的長者,或有一些穿着正統西裝的成功人士。
其中展覽的的一些多是油畫,還有一些珍藏版的大師頂級作品。
我漫步在側邊,仔細的欣賞,像是在海邊隨意漫步的閒人,可是心卻在不停的搜索着熟悉的身形和聲音。
我在一副人體油畫前了站住。那是一個裹着浴巾的曼妙女子,輕紗蟬翼的紗布遮掩着胸部,女子低垂着頭,凌亂的髮絲纏繞眉間。她半倚在一條木凳上,白皙腰間皮膚像是可以彈奏出美妙的樂章。女子的雙手掩着胸部,像是一片樹葉遮擋住她的前胸一部分,她的雙腮微微的發紅。
蒸騰的霧氣在她的身旁縈繞,像是可以嗅到氣味裡夾雜的果色清香。色彩則是清淡層次分明,好像女子置身於鮮花簇擁之中。油畫的右下角寫着《暗香》。真是一幅絕美的油畫,不過要是真要具體說出這幅油畫的好處,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或許我不是內行,不懂着這其中的道理,又或許這幅油畫的本身就是一個參禪。
“真是謝謝你能來。”不知什麼時候林森已是站在身後。
我笑了,“你現在變得悄無聲息了。”
“那時因爲你太入迷的緣故。”林森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你很喜歡這幅畫嗎?”林森問。
“嗯,也沒有,就是很有感覺。”
“我也很喜歡這幅畫,有種朦朧的美,很吸引人。”
“你覺得她的沒在哪裡?”
“嗯·····”
林森託着下巴,“我感覺她不像是很真實的畫作,但是那種優美的姿態卻可以撼動人的心靈。就是虛幻和真實感受的完美結合。”
“那你是喜歡虛幻浪漫,還是真實的自由。”我安靜的看着油畫。
林森沒有說話,我感覺側臉灼灼的疼。
“其實我更喜歡的是自由,隨心而動,不管是虛幻還是真實。”
我扭頭看到林森含笑的眼神。
我打量着她的全身,整齊的着裝,絲綢深紅的領帶,鋥亮的頭髮,看來他的生活很是規律健康。
“幹嘛這種眼神看着我。”林森微垂着頭仔細的審查着身上可能的缺陷。
“感覺你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是嗎?”
林森咯咯的笑起來,“那就好,我可不想給別人一種頹廢的感覺。”
我也笑了,心裡有些酸澀。
林森定定的看着我。
“對了,我來了幾個老朋友要去招呼。你慢慢欣賞。結束了一起吃了便飯。”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一會就走了。”
“嗯,好。”林森笑了,擺擺手離開了。
我急忙收起目光,盯着油畫,腦中渾濁一片。
我匆匆瀏覽一些別的畫作,腦海裡依舊閃現着林森乾淨的微笑,心頭泛冒沉重的苦澀。
剛走到畫廊的出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像是一個撿到寶的孩子心頭驟然緊繃。“槿兒。”林森小跑到我的跟前。
“這麼快就欣賞完了?”
“嗯····是·····”我有些語無倫次。
周邊的空氣有些凝固,像是冬季瞬間冷凍的冰水。
“你忘了一件東西在我那裡。”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森,“是你最喜歡的吊帶背心。”
“哦····我說怎麼到處找找不到呢,原來在你那。”我有些拘謹低垂着頭。
“進來吧。”林森把門打開。
我記得在之前我還是這件房子的主人,如今卻要以陌生客人的身份來到這裡,我的鼻子有些發酸。
“真是不好意思。只是一件背心而已,可是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所以····”
“我知道,你時常穿在身上。”我猛然擡頭看着林森。
林森躲避着我的眼睛,立刻轉移話題,“可能在臥室那裡。之前我見過,好像收起來了。”
我隨着林森往臥室走去。
我突然感覺不自然起來,像是我和林森之間有着難以分解的間隙,心卻在砰砰
跳的不停,又好像是初戀般的扭捏不安,複雜至極。
林森推開門,陳舊、澀香撲來。已是許久沒有人住過的氣息。
我慢慢的走了進去,彷彿耳邊迴響起低沉的呻、吟和粗重的呼吸聲。
我搖了搖頭定了定神。
林森打開櫃子,“是這件吧?”
林森捏着那件可憐的背心。
“是的,就是這件。”我如獲珍寶接了過來,裝在一個袋子裡,塞進包裡。
周圍又是一臉寂靜,像是無人來往的森林。
“我把它清洗乾淨了,一直掛在這裡。本想找機會給你的,可是每次都忘記了。”林森淡淡的說着。
“謝謝你了。”我轉身想要離開。
“槿兒。”林森叫住了我。
淚水開始有些蜂擁,我努力的微仰着頭把他們逼回去。
“我們還是朋友吧?”
“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沒有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秋葉已是堆積如山,暗灰色的顏色像是乾枯的眼淚,晾乾在寂寞的街頭。我笑着,卻淚流滿面。我笑自己爲何心情這樣悸動不堪,一切都已經結束不是嗎?可是在離開的瞬間,我卻是那麼渴望他會從後面把我緊緊抱住,告訴我不要離開。
是不是我一直心都在他的身上,自己卻欺騙自己不在乎,卻在他變得冷淡後,心痛難忍。
回到公寓,我靜靜的坐在牀上冥想。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在眼前如流水般散去,只不過他們溼潤了我的雙眼。我撫摸着揉皺的牀單,想起《色、戒》裡的最後一幕,他靜靜的撫摸着褶皺牀單,昏暗的光束映照着他的手指,像是在探尋有關於她的一切過往。
有人說,他撫摸的是慾望,可是我卻看到一個男人的滿心疼愛。我不記得當初看這部電影的初衷是什麼,只是奔着張小姐的意念愛情而去的,當坐在電影院裡的時候,我已經準備好了悲劇上演。
不完滿的愛情有它獨特的味道,它有使人沉醉的模糊理由。
我把自己塞進一個芳香的峽口,忍着心尖的痛,告訴自己前方有明亮的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