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盧俊義趕回大名府時,武松的拜師儀式還沒有正式進行,據說周老爺子還要收一名關門弟子。盧俊義去拜見周侗時,看到周侗身邊有一個俊秀小童,約莫十歲左右,眉清目秀,長相可人,只是行爲略微拘謹些,小小年紀就顯得老成有餘。盧俊義見周侗對這小童甚是疼愛,就問道:“恩師,這小童是?”
周侗笑道:“這位是我前些日子去湯陰縣去看望好友王明時,遇到的一個少年英才,看他家世可憐,孤兒寡母的,生活起來頗爲不易,就收他做義子,讓他母子二人舉家搬遷到大名來了。岳飛,還不前去拜見你大師兄?”
什麼,岳飛,湯陰縣的岳飛,那個後世鼎鼎大名的民族英雄,敢於平原上以步兵硬克女真鐵騎精銳的嶽鵬舉?那個人人提起都挑大拇指、唯獨漢奸不敢提起還試圖把他從民族英雄稱號上拉下來的英雄?
如今卻是一個十歲的小童站在盧俊義面前怯生生的施禮道:“岳飛見過大師兄了。”
盧俊義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崇拜之情,畢竟面前是一個才十歲的小孩子,而沒有成爲精忠報國還我山河的大將軍,自己應該有大師兄的模樣。
盧俊義忙拉起岳飛,笑道:“看來你就是那個被咱師父要收做關門弟子的幸運兒啊,可不要辜負師父的一番厚愛,我們都期待你能把師父沒有交給我們的壓箱功夫都學個乾淨呢。師弟,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最好了。”
周侗在一旁笑罵道:“你個麒麟小子,是在含沙射影吧,埋怨我沒有把功夫都交給你是不是?我可以全數都教給你,可是沒必要,所謂因材施教,我教給你的都是適合你的,你能學好的,像是那個你死乞白賴的求過去的拳法,你哪裡有武松耍的好。”
盧俊義呵呵笑道:“俊義也是剛看過武松師弟耍的那套拳法和步法,方纔知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天賦,像我的槍棒功夫,林沖師弟的矛法(丈八蛇矛),武松師弟的拳腳格鬥功夫,只是不知道岳飛師弟擅長在哪裡?”
周侗捋着花白長髯,面露自得道:“岳飛這小娃的天賦可以說在你們師兄弟裡面當屬第一,不過十年,定會不亞於你們今日之成就,而且這僅僅只是在習武方面,此所謂百人敵。而那個真正的萬人敵方面,他更是一時之選,假以時日,他必定能成爲一代名將。”
盧俊義笑道:“師父向來少有稱許之人,沒想到今日對小師弟如此推許,真是破天荒第一遭。只是我看過王老相公(王安石)的一篇文章,叫做《傷仲永》。”
周侗哈哈大笑:“那是仲永沒有遇到名師和你們這幾個師兄弟,有我的嚴格督促,你們的榜樣在前,讓他五年練功,五年熟讀兵法,即可出師,到時候可以幫你們一把,去扶宋滅遼。岳飛,休要聽你師兄這番說教,惱怒了,他這是激將之法,是希望你不要小小年紀就驕傲自大,懈怠自滿。”
岳飛非常老成的點頭道:“師父,岳飛知道。我能看出來師兄很喜歡我。”
盧俊義心中大汗,看來自己對岳飛的崇敬之情還是顯露出來了,只是被岳飛誤讀了,這樣也好。遂笑道:“我剛纔聽師父說了你家的遭遇,你來到師兄我的地方,既來之則安之,你是師父的徒弟也是他的義子,我是師父的徒弟也是他的女婿,所以你是我的師弟也是我的小舅子,別把自己當外人,咱們是自家人。我把你當做我弟弟來看,你也要把我當哥哥來看啊,以後你就叫我做哥哥吧。”
岳飛笑道:“岳飛見過哥哥。”
周侗在一旁笑道:“你這麒麟小子拉攏人心的本事越發長進了,我好不容易發掘一根好苗子,竟被你預定了。也罷,早晚也是你的手下。”
門外走來燕青,上前拉着岳飛道:“我也是這位麒麟大哥的義弟,那你以後也是我的義弟了,叫我燕哥哥。”
岳飛很乖道:“岳飛見過燕哥哥。”
燕青親暱的摸了摸岳飛的腦門,說道:“吉時已到,老爺子,現在就開始拜師禮吧。”
整個拜師儀式按照以往拜師禮的程式進行,拜師、家長代表宣讀拜師帖、師徒雙方互表拜師心意、徒弟斟茶拜師、師父宣讀收徒帖。
但是此番武松孑然一身,岳飛的寡母也不便來此,只好掠過家長宣讀拜師帖這一步,只是先是武松後是岳飛,每人給師父磕了三個頭,然後講了些對師父崇仰感謝的話語,然後再跪行上前給師父沏茶,然後師父飲茶完,說些對徒弟寄予希望,器重他望他勤勉有加的話語。
周侗師父也是一個不太喜歡繁文縟節的人,所以整個儀式就從簡從易而就,如果按照那些文人的拜師禮不把人煩死就誓不罷休。
在武松拜周侗爲師的消息傳出後,大名留守樑中書發函過來說讓武松暫時可以不去草料場服役,可在周侗這裡安心習武。想來樑中書曉得周侗的名聲和盧俊義等師兄弟的勢力,就順水推舟做了人情,盧俊義也投桃報李命人送了些金銀財物過去。
盧俊義想起了《說岳全傳》裡面的幾個人物,便問岳飛道:“不知道你在湯陰縣裡可有認識的小兄弟?”岳飛這才顯露出一些兒童調皮貪玩的模樣,有些黯然道:“我挺想念王貴、湯懷、張顯他們三個的,好想再和他們下棋啊。”盧俊義笑道:“這個容易,你修書一封,我命人去湯陰縣請他們過來不就行了。”
岳飛大喜,他在這裡和從山東過來的鄆哥玩的很是投機,但是還是想念幼時的玩伴。隨後盧俊義命人前去請那三名童子過來俊義武館跟隨周侗學武,湯懷、張顯的父母同意讓他兩個過來,而王貴的母親死活不同意讓王貴跑那麼遠學武。
岳飛微微不樂,盧俊義卻有些欣喜。本來就不願王貴這歷史上的叛徒(在岳飛被秦檜陷害之時,閉口不言即是背叛,何況他還構陷張憲,是間接幫了秦檜,害了岳飛)再跟着岳飛,這番他只有泯然老死於湯陰縣了,想來再無機會對岳飛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