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知州蔣園逃回了沂州,派人探聽東平府戰事,知道張叔夜和侯蒙都失陷於賊,四府的人馬幾乎全部淪沒,只得寫了謝罪表差人申奏朝廷。另有濮州知州和東昌府知府上表審奏兩州府的人馬跟隨京東兩路宣撫使張叔夜剿滅梁山幾乎全軍覆滅。三人均不提張叔夜招安宋江之事,以免讓朝廷以爲他們無能,多了宋江六萬人馬依然無濟於事。
童貫在西北抗擊西夏,高俅在江南跟方臘對抗,現在朝廷上唯有蔡京老賊坐鎮。他收到了三位知州的公文,打開一看,就知道將政敵張叔夜徹底毀滅的時機到了。
第二日的早朝,蔡京呈上了三位知州的公文。這些都是要經過議事堂才能呈jiāo御前。
趙佶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翻了翻三份奏摺,大驚失sè,睏意頓消:“什麼,盧賊竟驕狂如斯,頃刻間滅朝廷五州兵馬,還佔據東平府。張叔夜平素不是曉暢兵事,怎的這般無能?”
蔡京聽了心中大喜,便乘機彈劾張叔夜道:“今濟州梁山泊賊首盧俊義,累造大惡。打劫城池,搶擄倉廒,聚集兇徒惡黨,現在東平府殺害官軍,敗了濟州、東平府、東昌府、濮州、沂州五處軍馬,又將東平府佔據,此是心腹大患,若不早行誅剿,他日養成賊勢,難以制伏。另察京東兩路宣撫使、濟州知州張叔夜帶兵無能,且與盧賊俊義有舊,盧賊在張叔夜被貶去西安草場時曾賦詩詞兩首以送行。這番張叔夜領兵討賊,恐有叛國投敵之嫌,故此梁山xiǎo賊方能囂張如斯。伏乞聖斷。”
趙佶奇道:“賦詩詞兩首?這盧賊乃一黷武匹夫,怎能賦得詩詞,呈上來!”
蔡京忙將盧俊義當日爲張叔夜送行時賦得一首詩和一首詞獻於御前。
趙佶細細讀道:“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jiāo半零落,一斛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回,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jiāo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yín誦完畢,趙佶不禁拍案叫絕道:“好詞,雖然詞牌奇特不入格調,但意境深遠情深意切,朕真想不到盧俊義這一個武夫竟然能yín出這麼好的詞來。”
然後他又看了看詩:“病骨支離紗帽寬,孤臣萬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yín罷此詩。冷笑道:“這詩怕是張叔夜親自做的吧,說地正是他的心中事。”
蔡京又奏道:“吾皇聖明。看得出張叔夜對朝廷語出怨言,十分不滿。且老臣查探到。濟州張家已經人去屋空,聽人傳聞是梁山盧賊將張叔夜全家都接到梁山去了。他如不通賊,盧賊焉能接他全家去梁山。”
趙佶喝道:“張卿負我!傳旨下去。張叔夜通賊造反,危害朝廷,罪不容誅,夷滅三族!”
想到那個依然逍遙法外似乎更加囂張地盧俊義。趙佶怒道:“盧賊不除。朕心南平。太師。你速選將調兵。前去剿捕。務要掃清水泊。殺絕種類。可京師jīng兵已被高太尉帶去剿滅方臘逆賊。童疏密領着西北強軍對抗西夏。現又有田虎、王慶二賊作luàn。聲勢更大。朝廷恐無法發起大軍前去圍剿盧賊。你有何法?”
蔡京奏道:“臣保一人。可去收復。”趙佶道:“卿若舉用。必無差錯。即令起行。飛捷報功。加官賜賞。高遷任用。”
蔡京奏道:“此人乃開國之初。河東名將呼延贊嫡派子孫。單名喚個灼字。使兩條銅鞭。有萬夫不當之勇。現受汝寧郡都統制。手下多有jīng兵勇將。臣舉保此人。可以征剿梁山泊。可授兵馬指揮使。領馬步jīng銳軍士。剋日掃清山寨。班師還朝。”
趙佶准奏。降下聖旨:“着樞密院即便差人齎敕前往汝寧州。星夜宣取。”當日朝罷。蔡京着樞密院撥一員軍官。齎擎聖旨。前去宣取。當日起行。限時定日。要呼延灼赴京聽命。
呼延灼接到聖旨後。火急離了汝寧州。星夜赴京。來見蔡太師。原來呼延灼雖是武將。但乃世家出身。知曉怎麼收買仕途。這些年他常送禮於蔡京。蔡京屢次幫扶他。方升得都統制之職。此官爲一郡地最高軍事長官。同秦明地兵馬總管。蔡京雖收納呼延灼地禮物甚多。但從沒見過呼延灼真容。如今見了呼延灼外貌英武酷肖乃祖。大喜。於次日早朝。引見給趙佶。趙佶看了呼延灼一表非俗。十分歡喜。就賜踢雪烏騅一匹給呼延灼。那馬渾身墨錠似黑。四蹄雪練價白。因此名爲踢雪烏騅。能日行千里。
呼延灼謝恩已罷。隨蔡太師到樞密院。商議起軍。剿捕梁山泊一事。趙佶很信任蔡京。任命他爲“太師總三省事”。等同於“平章軍國重事”。比一般地丞相都要權重。原來現任樞密使童貫久在邊關無法執政。蔡京便代理樞密院諸多事宜。呼延灼並不訝異。啓稟道:“稟明恩相:xiǎo人覷探梁山泊兵多將廣。武藝高強。不可輕敵xiǎo覷。乞保二將爲先鋒。同提軍馬到彼。必獲大功。”蔡太師聽罷大喜。問道:“將軍所保誰人。可爲前部先鋒?”
呼延灼稟道:“xiǎo人舉保陳州團練使,姓韓,名滔,原是東京人氏,曾應過武舉出身。使一條棗木槊,人呼爲百勝將軍。此人可爲正先鋒。又有一人,乃是潁州團練使,姓彭,名,亦是東京人氏,乃累代將mén之子。使一口三尖兩刃刀,武藝出衆,人呼爲天目將軍。此人可爲副先鋒。”蔡京也曉得二人能耐,聽了大喜道:“若是韓、彭二將爲先鋒,何愁狂寇!”
呼延灼又道:“xiǎo人知曉梁山地勢,yù要分兵攻打,肅清山寨,掃盡水窪,擒獲衆賊,拆毀巢xùe。但恨四面是水,無路可進。遙觀寨柵,只除非得火炮飛打,以碎賊巢。久聞京師有個炮手凌振,名號轟天雷。此人善造火炮,能去十四五里遠近,石炮落處,天崩地陷,山倒石裂。若得此人,可以攻打賊巢。更兼他深通武藝,弓馬熟嫺。若得此人,剋日可取賊巢。”
蔡京聽罷,也同意派遣凌振,便傳下鈞旨,教喚甲仗庫副炮手凌振和韓滔、彭二將前來。三人來到以後,跟呼延灼商討了應敵之策。蔡京便問道:“你等三路,總有多少人馬?”呼延灼答道:“三路軍馬,有九千馬軍,四萬步軍。”蔡京想了想道:“前番張叔夜親率五州兵馬,將近四萬,依然落得全軍覆沒,雖有張叔夜降敵之故,那也驗證盧賊非凡,你三人親自回州,將所有兵馬盡數帶齊,約會起程,收剿梁山泊。”呼延灼三人帶頭稱是。
呼延灼又向太師蔡京討齊了兵器盔甲和馬匹等裝備,匯合韓滔、彭、凌振,又立了軍令狀,然後辭別了蔡太師和其他幾位疏密院官員。
凌振因受了呼延灼的舉薦,便被樞密院看重,授了炮兵統領之職。凌振大受鼓舞,十分積極,將他新近研製地火yào和火炮盡數帶上,裝載了十幾輛車子,另外帶着另外十幾名炮手和三四十名士兵,等候呼延灼的大軍。
三個月後,韓滔、彭二人從陳、潁二州帶齊人馬,趕赴汝寧郡與呼延灼匯合,呼延灼便把樞密院甲仗庫發放的盔甲、兵器、馬匹和他奉命打造的連環、鐵鎧、軍器等物,分發給諸軍。犒賞三軍已罷,擺佈兵馬出城,前軍先鋒韓滔,中軍主將呼延灼,後軍彭,匯合凌振地炮兵後,便浩浩dàngdàng,殺奔梁山泊來。
自呼延灼受蔡京召見起,盧俊義就知曉朝廷因爲張叔夜的兵敗,所以不再用文官而是要用武將剿匪了,他也知曉呼延灼自接到軍令後就徵得蔡京同意,開始打造連環、鐵鎧、軍器,這些物事費了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時間內呼延灼等人也不歇着,訓練士卒,尤其是騎兵,據軍情處特工的觀察,呼延灼三人的部屬戰鬥力恐怕比之前遇到的官兵都要強悍些。
盧俊義當時便吩咐金槍手徐寧加快訓練鉤鐮槍手,吩咐東平府和獨龍堡加快修復和築城速度,爭取在呼延灼到來之前一應防禦工事都建設好。
梁山在水泊地偏西部,這裡距東岸有八十多裡地,離西岸卻只有五六裡地。當然水泊是南北長東西窄的構造,南北長達三百里,如此一來,才說它方圓八百里。
東京和汝寧郡都在梁山水泊的西南,呼延灼三軍自然是向梁山水泊西岸進發。
消息傳到梁山元首府,盧俊義忙召集衆將議事。許貫忠便道:“我聞此人,祖乃開國功臣河東名將呼延贊之後,嫡派子孫。此人武藝jīng熟,使兩條銅鞭,人不可近。必用能徵敢戰之將,先以力敵,後用智擒。”盧俊義點點頭道:“我也知曉此人底細,此人貫會馬戰,便挑選一些馬上高手跟他會會,探探他軍的實力,再做商議。諸將聽我號令,欒廷yù師正防守獨龍堡、燕青師正防守東平府,都暫不調動,現留張順師留守梁山,近衛師、王進師、林沖師、孫立師進入戰備階段,等我進一步命令,張順師進入戰備階段,準備做水上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