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鼎力

劉志倚擡起手,道:“下官領命。”

宗澤微微點頭,道:“城門口,我留了人,如果有人來了,我不在,你代我迎接一下,接到衙門來。”

劉志倚應着,道:“巡撫,還會有哪些人來?”

宗澤道:“都是你的知道的,御史臺的黃中丞,工部的陳侍郎,林相公,下半年,可能還有官家。”

劉志倚聽着這人物一個比一個大,直覺頭皮發麻。

這些大人物,哪怕是在京城,都未必能一眼見到全部,現在要全部齊聚江南西路了。

宗澤與劉志倚在說話,洪州府知府衙門的周文臺此刻也是頭疼不已。

洪州府下轄的南昌縣知縣,發生了一起械鬥,好巧不巧,也是士紳豪僕圍毆官差,還打死了一個官差。知縣計萬成以‘母病’爲由,突然告假。

告假是假,根據周文臺得到的消息,這位知縣,已經連夜逃跑,不知道去哪避難了。

“這裡面,怕是有大問題。”

韓徵宜站在周文臺邊上,看着他桌上的這份信說道。

“是啊,”

周文臺輕嘆一聲,道:“士紳打死官差,雖然事大,即便是在這種關口,最多也就訓斥罷官,用不着連夜逃跑。”

韓徵宜一時間想不到其中緣由,道:“計萬成這一跑,怕是洪州府,甚至江南西路都會帶來惡劣影響,一些人的態度會再次變化,來與不來洪州府開會的人,估計不少又要反覆了。”

這是宗澤上任以來的第一件事,周文臺可不想洪州府給他添堵,仔細想了又想,雙眸冷冽的道:“先想辦法將人找到,若是實在不行,我就拿南昌縣開刀!”

韓徵宜向來瞭解他這位東家,脾性與蔡相公很相似,平時都是老好人,可涉及到根本問題,他會比任何人都堅定!

“若是南昌縣的話,得用重拳。”韓徵宜道。

南昌縣是洪州府的大縣,人文翡翠,地傑人靈,出了不知道多少大人物,那些關係網,着實是複雜難言。

周文臺剛要說話,一個小吏跑進來,遞過一封信。

周文臺有些異色的看了他一眼,打開看去,頓時更加異樣了。

韓徵宜就站在他邊上,居高臨下看的清楚,訝異的道:“蘇相公要來?”

周文臺看完,慢慢放下信,又是一嘆,道:“這江南西路,要熱鬧了。”

韓徵宜默默點頭,心頭震驚。

不說朝廷的那些再任大人物,這剛剛致仕的蘇相公又要來,江南西路,可真是是熱鬧的不能再熱鬧了。

“走,與宗巡撫說一聲。”周文臺站起來。他有蔡卞的關係,知道的是最快,宗澤那邊怕是還沒接到信。

韓徵宜沒有說話,跟在周文臺身後。

正如周文臺所說,南昌縣知縣計萬成的突然跑路,已經在江南西路開始流傳,一些謠言乘風而起。

“聽說朝廷要對這些知府知縣動手了,計知縣提前得到消息,已經跑了……”

“不不,我聽說的是,那巡撫衙門要殺雞儆猴,洪州府肯定不能,所以就拿計知縣試水……”

“胡說八道,我聽說,是計知縣牽扯到了楚家的案子裡……”

“這,誰還沒跟楚家有點關係,難道所有人都有抓嗎?”

“抓?你倒是想得美,楚翁等人已經死在了大牢裡了!”

“駭人聽聞,駭人聽聞,是國朝就從來沒有這般對待我士人……”

……

隨着謠言的瀰漫,江南西路官場是人人自危,居然真的出現了‘跑路潮’,有的人,還知道做個樣子,會上書‘告假’,不少人直接‘消失’了。

這些人的舉動,根據促使謠言沸騰,讓以宗澤爲代表的巡撫衙門極其被動。

無數的彈劾奏本,從江南西路以及知道消息的地方飛出,直奔京城。

官道驛站,似乎從來沒有這般忙碌,馬蹄聲四起,塵土飛揚。

南昌縣。

林希到了這裡,在縣裡慢慢走着,看着繁華熱鬧的情景,想着南昌縣的地理位置,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

他來到了知縣衙門,看着大門緊閉,門可羅雀,他漠然着臉,道:“這知縣,真的逃跑了?”

他身後的吏部郎中齊墴道:“是。據說毆死官差,是他指使的。”

林希忽然笑了,道:“他指使士紳,打死他的下屬官差?可笑!”

齊墴砸了砸嘴,不知道怎麼接話。

可不是可笑嗎?大官的指使士紳打死他的下屬,這操作真的是讓人不可置信。

齊墴四周打量着,忽然湊近低聲道:“相公,黃中丞來了。”

林希轉頭看去,就看到黃履帶着一羣人,大步而來。

黃履趕路有些急,風塵僕僕,臉上都是疲倦,上前擡手道:“見過林相公。”

黃履與林希是熟識的,林希是章惇的堅固盟友,而黃履更像是章惇的追隨者。

林希看着他,道:“在外面,無需多禮。你想必知道了?”

黃履接過下屬遞過的毛巾,擦了擦臉,道:“一路走來,聽的太多了,還沒有查證。”

作爲御史中丞,掌管御史臺這樣的大殺器,自然有無數的人想要靠近,‘告密者’無處不在。

這江南西路,知道他要來,有關係沒關係,給他寫信的不知多少。

林希看着空蕩的南昌縣衙門,道:“多半是真的,走,進去說。”

黃履是緊趕慢趕來的,也想坐下休息休息,聞言就應着。

一大羣數十人,沒有人阻攔,南昌縣衙,空無一人,他們就這麼進去了。

坐下後,也沒茶,林希就道:“我轉了一大圈,看到最後,反而覺得這個南昌縣不錯。”

黃履依靠在椅子上,有些疲倦,肥胖的身體癱軟着,道:“你是說,想將南大營建在這裡?”

“不止,”

林希道:“我考慮着,江南西路與荊湖南路合併後,治所放在這裡。”

“咦,”

黃履有些意外,旋即思索着道:“這個想法,很有意思,是個不錯的主意。”

兩人都是高官,不需要說太多,彼此就能明白。

如果將兩路合併後的治所放在這裡,能輕鬆打破現有的兩路格局,大力的破開一些禁錮,掃除諸多障礙。

“宜早不宜遲。”黃履說道。

在政事上,他極少說話,也就是在外面,兩人私底下說話。

林希沉思着,道:“兩路合併,還得對各府縣重新劃分,我與大相公等討論過,以大縣制來管理,合併後,以七府爲最。”

“七府?”黃履皺眉,道:“我記得,江南西路就十一個府?這麼大的事,宗澤未必能抗得下來。”

合併兩路就很艱難,不是朝廷一道命令就可以的,還得具體操作,很是考驗地方官。要是再合併各府縣,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這些府縣的大小官員,怕是會鬧出更大更多的禍事來。

林希點點頭,道:“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並且要雷厲風行,果斷處置。”

黃履很累,還是勉強的思考,道:“快刀斬亂麻,是一個辦法。只是,江南西路本就是多事之秋,不斷給他們增加事情,我擔心他們自身扛不住。”

除了外界對宗澤等人的瘋狂攻擊,朝廷很多人也在懷疑,宗澤等人能否堅持的住,會不會半途退縮。

“所以,”

林希看向黃履,道:“南皇城司,南御史臺,南大理寺,得給他們分擔壓力。有些事情,得你們來做。”

黃履會意,道:“那李彥我聽說了,手段太直接,暴力,不好。我會採取溫和一些,緩解一下兩路的官場氣氛。”

現在的江南西路官場,那叫一個風聲鶴唳,多少人惴惴不安,恐懼難眠。

“首先要頒佈律法,凡是依律行事,堵住一些人的口舌,儘量緩解宗澤等人的壓力。”林希點明這一點。

黃履對於這一點,是不太相信,還是道:“我知道。”

所謂‘變法’,本身就是違法,哪怕頒佈的‘新大宋律’,也不足以依憑。

這會兒,下屬燒好了水,給二人送來兩杯。

黃履喝了一口,舒坦了不少,精神也好不少,道:“我看,可以先這樣,將南大營,南國子監,太學,南御史臺,南大理寺等,建在這南昌縣,做一個鋪排。”

“不錯。”

林希讚賞的看着黃履,少有的露出笑意,道:“大相公說你大智若愚,果然不假。”

黃履微微搖頭,多年的流放生涯,磨滅了他曾經的雄心壯志。

林希抱着茶杯,目光看向門外,淡淡道:“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去見宗澤他們,後天開大會,我想看看,江南西路的官場,究竟是一個什麼模樣。”

黃履輕吐一口氣,道:“最好往壞處想,就不會那麼失望與生氣了。”

林希微不可察的冷哼了一聲,看着這個南昌縣大衙門,目中有怒火一直在燃燒。

在林希與黃履在南昌縣暫停休息的時候,洪州府的宗澤忙的是片刻空閒沒有。

這邊與周文臺談着,隨後就去見了沈括,而後是刑恕,談論了彼此的看法與共同協作後,馬不停蹄的又與葛臨嘉等四人夜宴。深夜,又趕去南皇城司,想要了解楚家等人的案件詳情。

大人們接踵而至,他們必須將一切瞭解清楚,掌握在手裡。要是那些大人物問話,他一問三不知,吞吞吐吐,那他這個全權大臣就別當了。

這時的李彥正在隱蔽的私宅,摟着陳大娘子熟睡,被司衛的敲門聲驚醒。

“公公,宗巡撫突然來到南皇城司,要求見楚清秋等人。”門外傳來低低的聲音。

陳大娘子沒有睜眼,表情很平靜,好像睡着一樣,被褥下潔白無瑕的鎖骨若隱若現。

李彥不耐煩,又貪戀的看了眼陳大娘子不依不捨的起牀,穿衣服打開門,道:“這宗澤大晚上的是要幹什麼!”

他抱怨一句,就關上門出去了。

這時,陳大娘子才睜開眼,雙眼無神,痛苦又茫然。

她從來沒想過,會成爲李彥的禁臠,被囚禁在這裡,每天晚上忍受李彥的折磨。

好在,李彥答應她的事情都做到了,陳家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保全。

李彥來到南皇城司,偏庁裡,宗澤正在喝茶。

李彥進來,打量一眼,見只有宗澤與那個陳榥,眼神幽冷,轉而就笑眯眯的上前,道:“什麼風,大半夜的將宗巡撫給吹到咱家這來了?”

宗澤放下茶杯,沒有多廢話,道:“林相公就要到了,還有幾位朝廷同僚。”

李彥笑眯眯的臉色一頓,繼而笑容越多,道:“林相公詩文傳天下,我一直想當面請教,苦於沒有機會,沒想到在這江南西路能遇到。”

向林相公請教詩文?

陳榥面色不動,心裡冷笑不已。

李彥這種貨色,也就是在洪州府逞兇一時,有什麼資格向林相公請教?

宗澤不在乎李彥的扯淡話,道:“南皇城司所有的案件,我現在就要過目,一切的人證物證,都要。”

“沒問題。”李彥笑眯眯的在宗澤對面坐下,大聲道:“來人,將東西搬過來,請宗巡撫過目。”

‘早有準備?’陳榥見李彥不慌不忙,心裡瞭然。

宗澤見狀,道:“御史臺的黃中丞,不久後會到,南御史臺將盡快籌建。涉及貪官吏操守不法的,移交給南御史臺,其他罪案,移交給洪州府巡檢司,而後由他們,訴訟於南大理寺。”

李彥聽着不悅,道:“宗巡撫,皇城司行事,向來專斷,何須要繞這麼多圈子?”

宗澤淡淡道:“凡事有所依憑,南皇城司也是。”

李彥不懼這些,他抓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罪惡累累,殺一百次都不嫌多。

只是,這些人脫手而出,那‘罪證’就包括所有抄家所得,他可就虧大了!

“我需要向官家請示。”李彥坐直身體,語氣也淡淡的道。

宗澤根本不理會他的託詞,見司衛搬着一個個箱子進來,道:“這些,你明天可以與林相公去說。”

陳榥看着那些箱子,暗呼了一句:好傢伙。

這些箱子裡卷宗,怕是看上幾天幾夜都看完。

“林相公……也管不到皇城司吧。”李彥看着宗澤說道。只是,語氣相比之前多少有些弱。

像林希這樣的大人物,突然乍起的小黃門,還沒膽氣硬碰硬。

宗澤徑直站起來,道:“既然你準備的周全,那我就不看了。這幾天,你抄家抓人停一停,林相公等到來前後,不要再出事情。”

宗澤說完,就要走。

李彥緊跟兩步,道:“宗巡撫,我聽說,有些人還是不肯來?要不要咱家做些事情?”

“不需要。”

宗澤快步離去,不是萬不得已,他根本不想與李彥這樣的人打交道。

李彥見宗澤很不給他面子,神色多少有些不好看,卻又不能多說什麼。

宗澤出了南皇城司,剛要上馬車,忽的轉頭與陳榥道:“你現在去總督府一趟,洪州府這幾日,嚴加戒備,不能有絲毫差錯!”

來的大人物越來越多,要是出現紕漏,傷者更甚者死了誰,那江南西路真的要炸開了。

陳榥知曉輕重,肅色道:“是,我這就去。”

宗澤這才進了馬車,心裡前前後後盤算着。

對於江南西路,他的控制力是極其微弱的,或者說,對於江南西路,叢叢制衡制的祖制之下,加上各級官員人浮於事,百年的沉珂翻涌,朝廷的影響力也是微乎其微。

兩天後。

林希,黃履如期到了洪州府,來到了宗澤的臨時巡撫衙門。

宗澤敬陪下座,簡單敘茶之後,與林希彙報着江南西路以及洪州府的情況,尤其是近來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黃履坐在宗澤對面,面露嚴肅色。

刑恕,沈括,劉志倚,周文臺等都在,偶爾會補充一句。

林希一貫的木然着臉,看上去十分威嚴。

等宗澤說完,他道:“你是打算先梳理官場?”

宗澤正色,道:“是。政通人和,政不通,人無爲,事難成。”

黃履接話,道:“宗巡撫的做法,與朝廷思路是一樣的。”

林希道:“不要一昧的模仿,開封府的經驗值得借鑑,但因時制宜,還需要針對性的出手段。”

宗澤傾身,道:“林相公說的是,下官等在考慮,將用更爲全面的手段,全面的推動江南西路的變法革新。”

這時,沈括忍不住的接話,道:“我記得,開封府試點,是一點帶面,並未全面鋪開。江南西路的複雜數倍於開封府,全面鋪開,難度太大了吧?”

林希與黃履也看向宗澤。

小小洪州府就搞出這麼多事情,若是全面攤開,還不知道會出多少亂子,給多少人口實。

宗澤神態嚴肅,沉聲道:“下官認爲,江南西路就是點,整個江南纔是面,若是江南西路小心謹慎,步步爲營,下官恐誤了大局。”

黃履心頭暗震,旋即微微點頭。

能被官家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這樣的角度觀點,他都沒想到。

林希道:“你有這個高度很不錯。江南西路的變法改制,是要加快,其他各路,會慢上一年,看看江南西路的情形再決定。你這個頭,一定要開好。我代表政事堂與大相公,會給你最堅定的支持。除了錢糧以外,針對江南西路各級官員的彈劾,由你來決定。對於你的彈劾,官家的意思是:留中不發。”

Wωω ●ⓣⓣⓚⓐⓝ ●CO 宗澤聽到林希提及趙煦,立刻躬身,道:“下官多謝大相公與政事堂,躬謝官家信任!”

宗澤沒有說什麼鞠躬盡瘁的大話,平靜中,透着堅定。

林希認真的注視了他片刻,看向沈括與刑恕,道:“對於南御史臺,南大理寺,南國子監,南太學以及其他諸多新設衙門,我考慮放到南昌縣,你們怎麼看?”

沈括與刑恕一怔,林希說的十分突然。

不放在洪州府,放到下面的南昌縣?

兩人看向黃履,見他表情不變,心想這可能是朝廷的意思。

沈括倒是希望他的國子監與太學,遠離政治鬥爭,第一個表態,道:“下官贊同。”

刑恕想了想,也能判斷出南大理寺建在南昌縣的諸多好處,道:“下官沒有意見。”

林希見狀,便道:“說說其他事情。尤其是楚家的事。”

衆人神色一凜,目光在宗澤,周文臺臉上掃過。

楚家發生的事,涉及了士紳,皇城司,宮內黃門,以及後續的報復,大肆的抓人抄家。

周文臺縱然有心裡準備,還是不安的躬身,道:“回林相公,楚家一案,南皇城司已經查的很清楚,人證物證齊全,他們也都認罪。還供述出了諸多……”

黃履打斷他,道:“案子發生在那李彥、南皇城司與楚家,現在又由那李彥與南皇城司抓人抄家,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即便是蔡卞的門生,黃履一樣不給面子。

周文臺一下子不知道後面要說什麼了。

黃履提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理應避嫌的李彥與南皇城司,是受害者,也是執刑者。

宗澤出言解圍,道:“巡撫衙門的刑房還沒有建好,洪州府的巡檢司一直與南皇城司協同辦案,下官已命南南皇城司,將案卷以及犯人移交給南御史臺與洪州府巡檢司。”

黃履瞥了宗澤一眼。

林希將衆人表情盡收眼底,道:“從元祐七年以來,準確的說,官家親政之後,江南西路發生的所有大小事件,都要有一個清楚的界定,這個界定,不由朝廷不由巡撫衙門,除非官家特赦,必須經過完整的司法流程。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下官明白。”

宗澤,劉志倚,周文臺連忙躬身。

林希說的,其實是朝廷的要求。

一衆人,繼續說着,討論着江南西路的大小事情,對諸多事情進行定案。

而他們討論的重點,也漸漸轉向明天的‘大會’。

江南西路全體官員的大會,這種情況,是極其少見的。

這場大會,不僅是林希代表朝廷來巡捕宗澤的任命,也是宗澤樹立權威,甄別江南西路官場的特殊機會。

一衆人,你一言我一句,交談的直到半夜,如果不是因爲明天的大會,他們怕是要討論個通宵。

第二天,一早。

臨時的巡撫衙門就異常的忙碌,一張張桌子被擺到院子裡,然後佈置銘牌。

巡撫衙門也是進進出出,去通知各路人,準備各種東西。

而更多的人,離開客棧,趕往巡撫衙門。

江南西路十一個府,三十多個縣,但來的卻有六十多,並且還有一部分人‘告假’了。

因爲除了知府知縣,還有一些權力人物,也有些江南西路的宿老。

林希與李夔,黃履,刑恕等京官坐在一個小房間內,還在討論着各種事情,裡裡外外,幾乎是暢所欲言,無所不包。

“我在這裡待不久,凡事要加快速度。”

林希看着一衆人說道。他出來一月有餘,必須要早日回去。他這話另一層意思,就是會在的時間,鼎力爲他們完成各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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