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馬背上,楊榮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少女離去的背影。
要說這少女,臉蛋生的倒是十分俊俏,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透着一股鮮靈靈的靈氣兒。
穿着一身熟羊皮的夾襖,腰間卻繫着一條大紅的絲絛,將她那本就纖細的腰肢勒的更是僅可一握。
少女是極美的,可楊榮眼下卻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那滿是野性的美豔,他最關心的,是大當家會是個怎樣的人,會不會殺了他,或者是乾脆把他糟踐了之後,再一刀殺死。
馬賊們並沒有給他太多遐想的時間,一個粗壯的馬賊摳着楊榮的衣領將他揪了起來,一隻大手往他腿襠裡一掏,伸手將他托起扛在肩膀上,跟着姓喬的二當家朝聚義廳走了過去。
寨子的山牆是用青石砌起,很是牢固,可寨內的建築卻要簡單了許多。
整個寨子裡,所有的房屋幾乎全是木質結構,就連聚義廳,都是用木板釘成,給人一種不太穩固的感覺。
被扛進聚義廳,楊榮看到先前和二當家說話的少女正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按着腰間的長劍劍柄,惡狠狠的瞪着他。
在少女的旁邊,站着一個穿着猩紅袍子,背對着聚義廳門口的人。
穿着大紅袍子的人站在聚義廳的主位前面,不用說都知道,他就是這羣馬賊的大當家。
二當家帶着扛楊榮的馬賊剛進聚義廳,那人就轉過身,冷冷的問了句:“喬威,這半日光景,你到哪裡去了?”
當那人轉過身說話的時候,楊榮頓時愣住了,他嘴巴大張着,兩眼圓睜,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眼前的紅袍人。
這人並不是他想象中的粗獷漢子,而是個不失妖嬈的中年美婦。
美婦看起來大約有三十七八歲年紀,胸前的一雙小丘高高挺立着,就連厚厚的羊皮夾襖也沒能遮擋住那天生的妖嬈。
看着美婦那張雖然眼角有些細細魚尾紋,卻不失美豔的臉,楊榮心裡長長的吁了口氣,暗暗想道:“丫的,敢情這裡的大當家是個女人。好了,哥不用爲菊花擔心了,不過看這女人一臉的慾求不滿,恐怕那根東西是要多遭些罪!哥一世的英名,還是他娘.的保不住!不過那根東西遭罪,總比撅着屁股讓人爆菊來的逍遙些!”
楊榮心裡正亂七八糟的浮着雜念,只聽一旁的大鬍子喬威嬉皮笑臉的應道:“回大當家,方纔我帶了些兄弟出去,想要看看能不能劫些財帛,不想卻撞見了個皮細肉嫩的後生,想來大當家會喜歡,於是把他抓了來,敬獻給大當家!”
聽喬威說抓了個後生,美女大當家這才轉過臉向楊榮看了過來。
一看到楊榮那張神情裡還帶着幾分懼怕的臉,大當家那雙漂亮的眸子猛然一亮,微笑着點了點頭,對喬威說道:“難爲你有心了,這後生我很是喜歡,我就是喜歡看着男人害怕的小樣,尤其是這樣俊俏的小後生,今晚必定要讓他好生服侍我才行!把他先送到我的房間去!”
大當家這句話剛說出口,楊榮想也不想連忙喊了起來:“小的身上染着花柳,實在是伺候不了大當家,還是把我放了吧!”
一個女人能當着男人的面說出這種不知廉恥的話來,可見在牀幃之間會是多麼的瘋狂。
會流血的不一定的處.女,可會勾搭男人的,則一定是婊.子。這女人連勾搭的程序都給免了,一上來就說出晚上要好好讓他伺候的話來,楊榮自問是服侍不了這樣的女人!
“哦?”本來扛着楊榮的漢子已經轉身朝門口走了,楊榮這麼一叫,大當家詫異的哦了一聲,對那漢子喊道:“這小子倒是有趣,把他放下!”
扛着楊榮的漢子連忙一挺肩膀,把被捆的如同糉子般的楊榮從肩上卸了下來,丟在地上。
這一次,楊榮是後脊樑先着地,雖然在把他丟到地上的時候,那漢子還襯了把勁,沒讓他直接栽下去,可他還是被摔的脊背一陣疼痛。
楊榮被丟在地上躺着,大當家走到他身旁,擡腳踩住他的胸口,眼睛微微眯了眯,冷聲說道:“小子,你竟敢在聚義廳調戲我,是不是嫌命太長,想要死的快些?”
“不是!”胸口被大當家踩着,楊榮扭了扭身子,一雙眼睛瞪的溜圓,滿臉恐慌的看着她,舔了舔嘴脣說道:“小的確實是身染花柳,若不是如此,伺候大當家也是小的夢寐以求的好事,只是怕把這髒病傳給了大當家,慌亂中才脫口說出,念在小的還有一份孝心,大當家饒命啊!”
“你倒是孝順的緊!”大當家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笑着說道:“你既身染花柳,活着也是遭罪,不如把你弄死埋了,那樣也會乾淨些!”
“小的還想活着……”楊榮苦着臉,可憐兮兮的對大當家說道:“我身上的銀子都留下,只求把那兩塊不值錢的石頭還給我,我還要靠着那兩塊石頭幫人送信……”
話說到這裡,他猛然停住了話頭,眼睛裡恐懼的神情越發的濃郁了。
說錯話了!
當要幫人送信的話說出口時,楊榮心頭猛的一緊,頓時暗叫了聲“不好!”
果然,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大當家擰起了眉頭,把手伸向帶楊榮來到這裡的喬威,語氣森冷的說道:“把他說的石頭給我!”
本來喬威是想要把這兩塊玉留下,只將兩錠銀子交出,沒想到在這種情勢下,楊榮居然還敢開口討要。
無奈之下,他瞪了楊榮一眼,從懷裡把那兩塊玉掏了出來,遞給了大當家。
伸手接過那兩塊玉石,大當家放在手掌中端詳了片刻,隨後拿出那塊玉玦向楊榮問道:“這塊玉玦是何人給你的?”
看着大當家手中拿着的玉玦,楊榮舔了舔嘴脣,嘴裡咕噥了兩聲,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快說,是誰給你的?”哪知大當家的耐性並不是很好,他伸手揪着楊榮的衣領,把他的身子扯的與地面之間形成四十五度的傾角,惡狠狠的又追問了一句。
“是楊業元帥給的!”楊榮眨巴了兩下眼睛,心裡有些沒底的報出了楊業的名字。
“你和楊業是什麼關係?”大當家擰着眉頭,說話的語氣卻和緩了許多。
聽她語氣有所轉變,楊榮心裡暗道:“難不成這女人和楊業有着什麼關係?看來眼下只得賭上一把,且用楊業的名字來擋上一擋!”
“只是偶遇,楊元帥給我這塊玉玦,要我前去麟州,說明陳家谷之戰完全是王侁不懂軍事胡亂指揮的後果!”楊榮的領口被大當家揪着,眨巴着眼睛,有些忐忑的應了一句。
“原來是大宋朝的探子!”讓楊榮心裡一陣拔涼的是大當家在聽了他的話之後,柔美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扭頭對喬威說道:“喬威,若是把這小子送給大遼官府,你猜他們會給多少賞銀?”
喬威瞥了楊榮一眼,嘴角牽了牽,語氣裡帶着幾分鄙夷的說道:“這小子還真是沒個眼力介,在大遼國的境內,居然敢說出他是受楊業委託前去麟州,不是找死又是什麼?若是大當家有意,此番我親自送他去遼軍那裡,這麼一來遼軍應不會再來圍剿我等!”
“嗯!”大當家點了點頭,眼睛微微眯了眯,對喬威說道:“你今日便動身,天黑之前應該能到大同!”
“嗯!”喬威應了一聲,伸手摳着楊榮的領子,拖着他就朝聚義廳外面走。
“嫂嫂!”喬威拖着楊榮,剛走到門口,站在聚義廳裡的少女走到大當家身旁,小聲對她說道:“喬叔叔送這小子去大同,若是沒有信物,想來遼人也不會相信。嫂嫂不妨將那兩塊玉交付於我,我也隨喬叔叔同去,多些人前去,終究要安穩一些。”
大當家擰着眉頭,想了一會才點了點頭,對少女說道:“真兒願去,自是最好!你們多帶些人手,莫要讓人中途將這個南朝的探子給劫了去!”
聽着幾個人的對話,楊榮心裡是不住的泛着苦水。
眼下雖是不會**給這大當家,也不會被他們輕易殺死了,可被送回大同,早晚還是一死。
楊榮長長的嘆了一聲,有些失望的看着站在聚義廳內的幾個人,幽幽的說道:“可憐可嘆,同是華夏一脈,卻甘願將同胞送到契丹人的手中!”
說着話,已經對還能繼續活下去喪失了希望的楊榮悲哀的搖了搖頭,看着聚義廳內這羣馬賊的時候,眼神裡閃過了一抹鄙夷。
他沒注意到,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那個被大當家稱作“真兒”的少女,眼角竟流露出一絲複雜。
這一次可能是因爲路途遙遠,帶楊榮離開寨子的馬賊們並沒有把他橫着丟在馬背上,而是把他上半身緊緊的捆縛起來,下半身卻沒有捆綁,讓他端坐在馬背上。
離開寨子,楊榮一邊被這羣馬賊押着向西北方走,一邊不住的唉聲嘆氣。
“男兒漢大丈夫,遇見些許挫折便哀聲連連,如何做得大事?”想到天亮時才從大同府逃出來,這會又被人抓住,即將要被送回大同去,楊榮心中正感嘆着命運多舛,真兒策馬走到他身旁,斜眼看了他一下,對他說道:“我是閻真,你叫什麼名字?”
“來嘲笑我的嗎?”楊榮扭頭看着閻真,嘴角牽出一抹無奈的笑容說道:“回到大同,我楊榮死也沒什麼,只是楊元帥的口信無法傳到,辜負了戰死陳家谷的勇士們,有些死不瞑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