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勒住馬,逃過了掉落深坑命運的韓德讓見身後的煙塵並沒有靠近,頓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咬着牙,恨恨的罵了一句:“我軍上當了!”朝着已經勒馬停下的遼軍喊道:“撤!快撤!”
剩下的遼軍人數已經不多,在他們聽到韓德讓下令撤退剛掉轉方向,打算逃走的時候,宋軍弓箭手再次向他們射出了箭矢。
背對着箭矢,雖說遼軍官兵也在努力的想用盾牌擋住箭雨,可終究要比迎面衝鋒的時候擋下的箭矢少上許多,不斷的有人被箭矢射中,慘嚎着從馬背上跌落。
在宋軍弓箭手用箭矢追擊遼軍的同時,弓箭手背後的西塞軍騎兵也向遼軍發起了衝鋒。
這些騎兵從已被遼軍官兵和戰馬填滿的深溝上踏過,聽着頭頂箭矢呼嘯而過的聲音,朝着逃跑的遼國騎兵追殺了上去。
韓德讓領着敗逃的遼國騎兵一路向着西南方撤去,可他們還沒跑出多遠,迎面就有一支宋軍騎兵朝他們衝殺了過來。
衝殺過來的宋軍騎兵人數並不是很多,頂多只有兩千餘人,可已經完全沒了戰意和士氣的遼軍,哪裡還能抵擋的住這支宋軍騎兵,只是一瞬間,就被這支宋軍騎兵攔腰截斷。
在後半截遼軍被宋軍截住之後,從深坑對面衝上來的宋軍騎兵很快也加入了痛打落水狗的戰鬥,完全沒了鬥志的遼軍四散奔逃着,而宋軍騎兵則跟在他們後面不斷的揮舞着手中的朴刀,將他們從馬背上砍翻下去。
追殺敵人,永遠要比與敵人廝殺來的爽快。
一個宋軍騎兵在追上一個逃跑的遼軍時,手中朴刀朝着那遼軍的頸子猛的劈了下去。
那遼軍可能是聽到了頸後有朴刀劈過來的風聲,在朴刀快要砍到他頸子上的時候,他把脖子一縮,避開了這一刀。
遼國人大多都是在馬背上長大,騎術自然是不同尋常,避開劈向頸子的這一刀,那遼兵身子還沒直起來,手中繮繩已是一勒,掉轉了馬頭,朝着另一個方向奔去。
可是精湛的騎術並沒有救了他的命,也是合該他要死在這裡,就在他剛勒轉戰馬,朝另一個方向狂奔的時候,另一面也衝上來個宋軍騎兵,見這遼軍衝的近了,那宋軍騎兵來不及揮刀,下意識的掄起盾牌,朝這遼軍臉上猛的拍了下來。
兩匹戰馬相向狂奔的巨大沖擊力,加上宋軍騎兵掄起盾牌時使出的力量,那完全不是人的骨骼能夠承受的力量。當盾牌拍在那遼軍士兵臉上的時候,遼軍士兵只感覺到面部一疼,接着就再沒了意識。
堅硬的盾牌撞開了遼軍士兵的頭顱,將他的臉給拍成了一塊糊着鮮血和腦漿的平板。
被盾牌拍死的遼軍一個跟頭從馬背上栽了下去,他胯下的戰馬則朝着遠方一陣狂奔,沒過多久,就不見了蹤跡。
一盾牌拍死遼軍的宋軍士兵也感到手臂一陣陣發麻,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對遼軍的追擊,在拍死這個遼軍之後,一抖繮繩,又策馬向着另一羣逃散的遼軍追了上去。
韓德讓還是成功的逃了,不過他帶來的七萬遼軍在這一戰中,竟是被殲滅了六萬有餘。
僅僅只是一戰,一支遼軍主力就被楊榮的西塞軍徹底擊潰。
兩支追擊韓德讓的宋軍騎兵合到一處,回到了剛纔韓德讓麾下遼軍止步的地方。
領着先前在遼軍背後埋伏的騎兵,徐保與陳芮合兵一處,在倆人並騎向着蔚州方向前進的路上對身旁的陳芮說道:“陳將軍,上將軍有令,要我等不要返回大軍陣營,只在這裡舉起遼軍戰旗,高聲喊殺便可!”
有些納悶的看了徐保一眼,陳芮皺了皺眉頭,想了一下才撇了撇嘴說道:“上將軍用兵,真是連我等都給騙了!他何時讓人挖的這條深坑,連我都不曉得!”
“我也不知道!”徐保微微一笑,對陳芮說道:“你們跟上將軍比較晚,對過去的他了解不多!其實最初的時候,上將軍也沒這麼厲害,與遼軍廝殺,多數還都是硬碰硬的對拼!可能是死的兄弟太多,所以如今的他,纔會每一步都考慮的如此精細吧!有的時候甚至連我們這些做屬下的都會被騙了!”
“既然上將軍要我等搖旗吶喊,必定是有着深意!兄弟們,來吧!”陳芮先是應了徐保一聲,隨後對跟着他的官兵們喊了一嗓子,還不忘向已經完成了任務,正在深坑外圍射殺着坑內還活着遼軍的弓箭手招呼了一聲。
剛勝了遼軍精銳的官兵們紛紛跳下戰馬,撿起遼軍的戰旗,高高揮舞着,每個人都扯着嗓門大聲的吶喊着,就好像生怕喊聲不夠大,蔚州城外的西塞軍主力聽不到。
率軍圍着蔚州城的楊榮聽到幾裡外傳來的喊殺聲,再回過頭朝那一片片揮舞着的遼軍戰旗看了一眼,嘴角漾起一抹怪怪的笑容。
蔚州城牆上,兩員遼將並肩站着,倆人的眉頭都是緊皺着,向遠處那片迎風招展的遼軍戰旗望了過去。
“我軍的援軍來了!”看了一會,其中一員遼將朝着西塞軍大陣一指,對他身後的遼將喊道:“你看,楊榮的騎兵開始撤了,他的步兵也開始動了!定是大丞相前來救援蔚州城了!”
“你守衛城池,我率軍前去進攻楊榮!與大丞相里應外合,定要將楊榮殲滅在蔚州城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楊榮的西塞軍大陣果然在向後撤,另一員遼將連忙說道:“楊榮的好日子算是過到頭了,只要殲滅了他,你我二人有望一戰成名,將來也是能封侯拜相了!”
“嗯!”伸手指着西塞軍大陣的遼將點了點頭,對要出戰的遼將說道:“恭祝將軍馬到功成!”
一隊遼軍從蔚州城內殺了出來,就在吊橋剛剛放下,這些遼軍還沒上吊橋的時候,護城河內突然躥出了好幾百名手持各樣兵器,身穿黑色衣甲的人來。
這些人躥上護城河,揮舞着手中兵器,迎着衝出城來的遼軍就是一通猛砍。
遼軍完全沒有想到,在深不見底的護城河中,居然還能藏着人,大吃一驚之下,被這些黑衣武士給殺了個措手不及,許多人甚至都還沒鬧明白髮生了什麼,就紛紛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與此同時,宋軍大陣再次變換了方向,所有官兵都改成了面朝蔚州城。
宋軍主力沒有發起進攻,只是側翼的一支騎兵飛快的衝向了護城河,從護城河上的吊橋穿過,徑直朝着敞開的城門衝了過去。
“快!快關城門!”城頭上的遼將見一支宋軍騎兵朝城門衝了過來,連忙高聲喊了起來,想讓城下守門的兵士趕緊將城門關上。
那些兵士正想關閉城門,朝着城門衝過來的宋軍騎兵就朝他們射出了一排排的箭矢。
向着蔚州城衝過去的,正是閻真麾下的紅秀騎,閻真一馬當先,在衝到城門口的時候,手中大刀朝着側面猛的一劈,將一個從側面撲過來,想要把她撲下馬背的遼軍給劈了個滿臉花。
紅秀騎衝進了蔚州城,很快便將城下的遼軍給清理乾淨,那些從護城河中躥出來的夜刺營官兵則在柳素孃的帶領下,冒着城上遼軍射下來的箭矢,迅速的進入了城內,朝着城牆上衝殺了上去。
城門已被攻破,楊榮抽出腰間佩劍,朝着城門方向一指,對身後的西塞軍官兵們喊道:“蔚州已破,將士們殺進城去!”
得了總攻命令的西塞軍官兵,吶喊着向蔚州城衝了上去。
城牆上的遼軍哪裡會是夜刺營的對手,在夜刺營衝上城牆之後,那些遼軍很快就被壓縮成了一團。
望着這些將他們漸漸逼進死角的黑衣宋軍,幾乎每個遼軍士兵的心都在顫抖着,許多人甚至萌生了投降的心思。
“上將軍有令,不接受遼軍投降!”就在許多遼軍官兵打算放下兵器向宋軍投降的時候,一騎快馬衝進了蔚州城,馬背上的騎士一邊向城內狂奔,一邊朝先前衝進城來的宋軍高聲喊叫着:“城內百姓全部回家,有敢在街道上逗留者,以通遼罪論處!”
騎士的喊聲,不僅傳進了宋軍的耳朵裡,也傳進了遼軍的耳朵裡,那些想要放下兵器的遼軍官兵在聽到這宋軍騎士的喊聲後,十分無奈的又握緊了兵器。
沒有人願意死,每個人都希望能夠活下去,可這些遼軍官兵最後一線生的希望已經被楊榮徹底給斷絕了,他們只有拿起兵器,將反抗進行到底。
雖然最後他們還是難逃死亡的命運,可他們畢竟曾經爲了活下去抗爭過,並不是伸長了脖子等待着宋軍砍斷他們的頸子。
主力已經衝進了蔚州城,楊榮在一隊親兵的護衛下,慢悠悠的朝着蔚州城走了過來。
當他從吊橋邊上經過的時候,看着被狙殺在吊橋旁的那一千多名遼軍官兵的屍體,他的嘴角微微的撇了撇。
蔚州是個大洲,城中駐軍至少不會少於兩萬,而眼下的蔚州卻只有兩三千人在鎮守,那麼城內的遼軍主力到哪裡去了?
想到城內的遼軍主力,楊榮冷哼了一聲,繼續向着蔚州城行進了過去,在進入城門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與他猜測的相差並不是很大,被宋軍擊殺在城門口的遼軍只有幾百人,而城上已塊被趕盡殺絕的遼軍,也不過只有百餘人。
攻下了蔚州城,對楊榮和西塞軍來說,恐怕並不能算作是一件好事,這一戰或許還隱藏着什麼楊榮不知道的秘密,或許進駐了蔚州城,真正的戰鬥纔剛剛開始。
城牆上的夜刺營官兵終於發起了最後的衝鋒,被他們圍起來的遼軍官兵紛紛倒在了他們的兵刃之下,一股股鮮血匯聚成的溪流順着階梯流淌到城下,城牆上的夜刺營官兵們則在劈殺了最後一名遼軍之後,高舉着手中沾滿鮮血的兵器,像狼人一般怒吼着。
城內的遼軍在表面上看來,應該是徹底的清除乾淨了。 WWW⊙ttκǎ n⊙C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