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青着臉駐馬立在院內,楊榮擰着眉頭看着被幾個兵士抓來跪在面前的這羣人。
要說這位陳尚員外家中也頗是有幾個膽大的家僕,在兵士們四處搜人的時候,那幾個家僕竟拿着兵器跑出來抵抗。
可他們這些僅僅只是憑着勇氣就衝出來的人,又如何能與忻州大營裡經受過潘惟吉和楊延朗高強度訓練的禁軍相比。
沒幾個回合,敢於反抗的家僕不是被殺就是被擒,有了前車之鑑,其他人哪裡還敢反抗,一個個被兵士們押着跪在楊榮面前,渾身發抖,有些膽子小的,甚至直接被嚇的尿了褲子。
“陳尚在哪?盧燕飛在哪?”楊榮眼睛微微眯了眯,掃視了一圈跪在面前的衆人,用一種如同雪山上千年寒冰一般冰冷的語氣對他們說道:“若是不說,我每數十下,便會殺掉你們中的一個人!”
楊榮的這番話並不只是威脅,他心內已經做好了打算,就算今天把陳尚家的所有人全都個殺了,也要把盧燕飛給揪出來!
先前跟蹤他們的漢子已經說的很清楚,盧燕飛勾結遼國人,企圖刺殺他。
這已經很能說明爲什麼在忻州衙門會有一羣遼國的皮室軍出現,早先楊榮一直沒想明白對他下手的遼國人是誰派去的,唯獨忘記算上南院大王耶律斜軫。
遼國南院主管軍事,身爲南院大王,雖然沒有南院樞密使的權限大,可要召集一些皮室軍暗中刺殺大宋的某個官員,還算不得是什麼難事。
假若盧燕飛只是暗中招攬殺手刺殺楊榮,楊榮還不會這麼生氣,抓到盧燕飛,或許會只是把他打殘,也不一定會要了他的性命。
真正讓他氣憤的是盧燕飛竟然和遼國人有了勾結,像這種人,將來宋遼一旦開戰,極有可能成爲漢奸,引着遼軍來攻打忻州大營。
楊榮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不能不在乎忻州大營官兵們的性命!盧燕飛必須死,而且是要用一種近乎殘虐的手法來殺死他!
“一、二……八、九、十!”楊榮在對跪在面前的人們威脅了一番之後,果真開始數起數來,在他數到十之後,他朝着一旁的兵士使了個眼色。
那兵士看到他的眼色,擡腳走到先前反抗被抓住的一個家僕面前,伸手揪起那家僕的髮髻,手中鋼刀朝着家僕的頸子上一剌,家僕連哼都沒來及哼上一聲,就頸子裡飆濺着鮮血栽倒在地上。
殺了一個人,楊榮又接着數了起來。
就在他快要數到十的時候,一個被嚇壞了的丫鬟高聲尖叫道:“老爺和盧公子都在書房裡!”
聽了那丫鬟的喊聲,楊榮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對身後的兵士們說道:“去,把書房給我翻過來找,一定要將那兩個人給我找到!”
幾個兵士應了一聲,擡腳朝他們先前已經搜過一次的書房走了過去。
書房裡空空的,放眼看去,屋內一半個人影也沒有。可楊榮已經下了命令,兵士們就算是真的把書房給拆了,也要把每個角落都給找遍。
一陣翻箱倒櫃的搜尋,沒過多會,楊榮聽到一個兵士高聲喊了句:“找到了,孃的,居然藏在這裡!”
聽說找到了二人,楊榮算是徹底的鬆了口氣。
殺了盧燕飛,一定會與盧漢贇結下不解之仇,那盧漢贇必定會在朝堂中給他使絆子。
可盧漢贇眼下只不過是個右監門衛大將軍,要比他這左監門衛大將軍的官銜還低上一些,只要楊榮在戰場上能夠壓制住遼軍,任憑盧漢贇在朝堂上如何興風作浪,也是撼不動他半分。
那盧燕飛就是絕對不能留了,此人心胸狹隘,僅僅只是鬥了次嘴,就能連番派人刺殺楊榮,甚至還與遼國人勾結上了,像這樣的人若是留着,才真正是禍患無窮。
“盧公子,許久不見了!”兵士們把滿臉驚惶的盧燕飛押到楊榮面前的時候,楊榮歪着頭,一臉譏誚的對他說道:“沒想到吧,路上安排了從遼國帶來的殺手,不僅沒能把我殺了,反倒還將你自己給搭了進去,倒是真有幾分諷刺!”
“楊將軍,我錯了!”見了楊榮,盧燕飛雙腿一軟,“噗嗵”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磕頭如搗蒜的哭求道:“將軍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看着盧燕飛那涕淚橫流的醜態,楊榮搖頭嘆了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的說道:“盧燕飛啊盧燕飛,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與遼國人勾結。若你只是想殺本將軍,本將軍尚且可放你一馬,可你卻是與遼國人勾結,本將軍如何能饒的過你?”
說完話,楊榮又嘆了一聲,朝身後的兵士們一招手,對兵士們說道:“挖個坑,裡面填上柴禾,上面架個裝滿水的大甕,把盧公子放進甕裡,慢慢的煮!”
幾個兵士應了一聲,挖坑找甕去了。
盧燕飛沒想到楊榮不僅要殺他,而且還是要活活把他給烹了,頓時嚇的褲襠一鬆,一股騷臭的尿液涌了出來,把他的褲子給澆溼了一大片。
“陳尚!”兵士們把嚎哭着的盧燕飛架走過後,楊榮斜眼看着跪在面前的那個四旬左右,看起來還頗有幾分文士風範的中年人,撇了撇嘴說道:“我並不想殺你,可此事牽連到了遼國人,若是不殺你,我又如何安的下心啊?”
陳尚跪伏在地上,先前還微微有些發抖的身子這會竟然不抖了,他舔了舔嘴脣,語調悲慼的對楊榮說道:“將軍明鑑,草民只是與盧燕飛公子有些交情,他來此借宿,草民不便推諉,只得允諾,萬萬沒想到其間有着驚天的陰謀!既然此事牽連到了遼國人,草民只求大人動刀利落些,萬萬不敢再有活下去的奢望。”
聽了陳尚的話後,楊榮眼睛微微眯了眯,沉吟了一下才對他說道:“今日我便不殺你,你明日一早,去縣衙自首。將盧燕飛在這裡的所爲一五一十全部告知衙門!”
楊榮說不殺他,陳尚感到有些意外,他擡起頭,眨巴了兩下眼睛,臉上的神情還帶着幾分茫然的向楊榮問道:“將軍莫不是相信我?”
“我已經留意了你,若是你真與遼國人有勾結,到時再殺你不遲!”楊榮微微點了點頭,對陳尚說道:“回頭將你宅中的死屍自行處理,今日我要借你這裡處置了盧燕飛!”
兵士們辦事效率很是不錯,楊榮只是耽擱了和陳尚說話的這會工夫,兵士們已經架起了大甕,將盧燕飛給塞到了甕裡。
在大甕下,挖了一個小土坑,土坑的上面架着兩根鐵棍,坑內正燃燒着熊熊的火焰。
火焰剛剛燃燒起來,甕內的水還不是很燙,已經嚇壞了的盧燕飛驚慌失措的在甕內掙扎着、撲騰着。
可他每次剛想要從甕裡跳出來的時候,都會被守在一旁的兵士給按回去。
雙手背在身後,楊榮不慌不忙的走到甕邊,面無表情的看着盧燕飛,過了好一會纔對他說道:“盧燕飛啊盧燕飛,可能是以往你遇見的人都習慣了你的心胸狹隘,與你發生爭執時,總會讓你一些。你是否也以爲本將軍會像那些人一樣?屢次被你派人刺殺,卻不會找你的晦氣?”
聽到楊榮說話,盧燕飛一邊在甕裡撲騰着,一邊驚恐的對楊榮喊道:“將軍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晚了!”楊榮雙手背在身後,在甕邊踱了幾步,嘆了一聲對盧燕飛說道:“在你找到遼國人,去忻州衙門刺殺我的時候,你已經死了!本將軍與你一樣睚眥必報,不過尋常人與本將軍瞪眼,本將軍不一定會介意!但是牽涉到遼國,那就不行!我可以容忍仇恨我的人存在,但絕不會容留漢奸活下去!”
說完話,楊榮揹着手朝他剛纔站着的地方走了過去。
他纔剛走了兩步,被泡在甕裡的盧燕飛就衝他喊道:“楊榮,莫要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眼下跟着你的那個女人,便是遼國林牙耶律齊雲的妹子。要說漢奸,你纔是真正的漢奸!”
“愚蠢的男人!”聽到盧燕飛的喊聲,楊榮撇了撇嘴,轉過身瞪着他,語調冰冷的對他說道:“我與休菱,是兩情相悅。你沒聽說過嗎?愛情不分國界!但是我要告訴你一點,愛情可以不分國界,可江山卻是不能與他人共有!大宋的江山是我們漢人的,你引着遼國人進入大宋境內刺殺宋軍將領,就是叛國!難道你還妄想要活下去麼?”
一番話把盧燕飛給說的啞口無言,盧燕飛圓睜着雙眼呆呆的望着已經走到幾個宋軍身前,正遠遠看着他這邊的楊榮。
甕裡的水是越來越熱,盧燕飛撲騰的也是越來越厲害。
可是大甕的底部被兵士們用鐵棍卡死了,盧燕飛雖然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氣,卻還是沒辦法把甕給推倒。
他想從甕裡躥出來,可每次只要一探出身子,邊上的兩個宋軍兵士就會伸手將他給按回水裡去。
水越來越燙,漸漸的超出了盧燕飛能夠承受的極限,蒸騰的熱氣把他臉頰蒸的通紅。
起先盧燕飛還能感覺到熱水給他渾身皮膚帶來的灼燙感,到了後來,這種感覺越來越淡,在他感到頭皮一陣發涼之後,渾身的灼燙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發自體內的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