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本沒有仙宗魔宗之分,那時只是分成了陣營分明的兩派,主要就是修行功法大有差異。
一派主張逆天。想仙是由人修成,人是萬物生靈的主宰,生來自是高出一等。那些天地靈根、天生異獸、天材地寶都是生來而爲人用。於是這個陣營修煉的要務就是——殺獸奪寶奪妖丹,煉化爲己用。靠這種辦法強行提升修爲。
而另一個陣營則主張吐納煉氣修煉自身,以天地靈氣爲己用,彌補先天不足,以此得道。
前一派別修爲進度十分快,幾乎是後一派別所用時間百倍有餘,強大起來很容易。但奇怪的是,到一定階段,這派功法便很容易出現反噬現象,時常有人辛苦得來的修爲一朝盡喪魂飛魄散。
而後一種修行功法進度一開始雖慢,而且威力不顯,但越往後越穩固。比如到了同樣元嬰期,後者就比前者穩固百倍,威力也開始成倍遞增。
兩者有利有弊,反正誰也不服誰。
但漸漸的,靈獸越殺越少,天材地寶也越挖越少,前者修行方式陷入困境。不知是誰第一個發現,可以奪取後者修煉精華爲己用,於是漸漸成了一種別門蹊徑。經常有人被殺,甚至整個修仙門派被滅門,目的就是奪丹。
到此,仙宗正式結盟出現,共同抵制後一陣營。那陣營中人本來稱自己爲“道宗”,卻因行事妖邪,“魔宗”的名字正式替代了“道宗”。
從此仙宗魔宗不共戴天。
魔宗因爲功法受限,而且行事妖邪不得人心,漸漸處於下風,行跡愈發詭異,轉爲地下。但他們從未斷根,每當靈局變動之期就開始蠢蠢欲動,妄想奪取中土九大洞府。這時必定是魔宗休養生息後再次捲土重來的時間。
四千年前,魔宗出了一個驚才絕豔的高人,據說他改良了魔宗功法,不再需要吸取靈獸妖丹,也不需要殺仙宗之人奪丹己用。魔宗迅速強大起來,三千年前恰逢靈局再次變動之期,在那個老魔帶領下,魔宗傾巢而出。
仙魔大戰再次爆發。
那次最後魔宗明面上是戰敗了,兩宗勉強言和。
其實內情是打了上百年,包括九離門在內,九大派裡好幾大派元氣大傷,長老所剩無幾,小門派和修仙世家更是被滅和斷根無數。幾乎就要撐不下去。而魔宗見靈局變更之期已過,打來打去沒佔多少便宜,自己也損了大批人手,乾脆主動言和。魔宗再次轉爲地下銷聲匿跡。
直至現在,靈局之期又將到,魔宗捲土重來。
李宏聽到這裡,心裡不可抑制升起一個念頭,駭然道:“那個老魔現在豈不是有四千年道行!魔宗的妖人是不是也會飛昇?如果按修行年歲來算,那老魔早該飛昇了吧?”
嶽常子冷笑:“魔宗之人確實也會渡劫飛昇,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老魔還未飛昇。”他頓了頓道:“想天劫降臨是多大的動靜!那老魔就算通天徹地也瞞不過我們仙宗的耳目。可以肯定的是,最近一千年絕對沒人飛昇,不但是魔宗,連我們仙宗也沒有。”
“什麼!”李宏霍然起立。
嶽常子嘆道:“千年沒人飛昇、這已是公開的秘密。魔宗知道,我們仙宗也很清楚,不清楚的頂多是些小輩低階弟子而已。”
李宏馬上想到一個問題,冷汗不禁冒出來,不覺喃喃道:“那個老魔如果還沒死,他的修爲……”
“偃道魔君,魔宗第一老魔,魔宗宗主,自千年前他當上魔宗宗主後三千年來還是他!我們仙宗只要是長老級別的都十分清楚。”嶽常子冷聲道。
已經當了三千年的魔宗宗主!嶽常子的話重重擂在李宏心底。
這老魔絕對功力超凡,也許連仙宗宗主玄戌子都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聽說近些年偃道老魔深居簡出,連手下親信弟子輕易也見不到他一面。也許一直在閉關琢磨飛昇問題吧。嘿嘿,希望他早日散功魂歸極樂!”嶽常子嘴邊泛出很少見的惡毒的笑。
“爲什麼仙宗魔宗近千年都沒人飛昇?”李宏轉而想到了這個大問題。這可是聯繫自己的切身問題,天燭還等着重塑金身哩。同時還有蘊九子,他已經停在合道期五百年,據說再有五百年不得飛昇的話就會散功。
“不知道,這是困擾我們所有仙宗人的大問題,想必魔宗妖人同樣納悶。依我想來,也許我們的修爲都不夠吧。”嶽常子對這個問題明擺着不是很關心。他笑道:“修仙本來就是逆天而行,活的時間已是比普通人長出千百倍,只要精彩,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飛昇不飛昇何必管它!”
李宏聽得霍然開朗,哈哈長笑道:“師父說的是。”想想只是有個地方還是不解:“仙宗魔宗的來歷跟我想煉製那收陰丹的法寶有什麼關係?”
“雖然魔宗妖人現在大多主修偃道老魔自創魔功,但他們還是可以同時修習那老功法的。我雖然不懂偃道老魔自創魔功究竟是什麼道理,但想來萬變不離其衷,肯定還是跟他們的老路子有關,所以照樣有妖人殺我們的人奪丹爲己用。你想啊,殺人奪丹是我們仙宗最忌諱的事情,我們自己這樣做豈不是壞了自己的清名?”
李宏剛想反駁,就聽嶽常子正色道:“人雖不仁,我卻不能不仁。滅魔宗妖人的陰丹,那是連魂魄一起消滅的。他們辦的到,我們卻不該照辦。”
李宏不以爲然了,自己可是親眼看到妖人奪丹一口吞下,對付妖人何必講什麼道義!
嶽常子清楚明白李宏的心思,想想小聲道:“其實還有個緣故,三千年前那次言和的時候,仙宗曾跟魔宗立約,約好互不侵犯,頭一條就是不得殺人奪丹。本來這合約已經被他們自己推翻。但誰知道呢?我們九離門六年來長老不斷戰死,實力大損,如果這時候授人以柄,引魔宗來攻,那就麻煩了。”
李宏再也忍不住了,大聲道:“這法寶煉成後出任何事都跟師父您無關,弟子一力承擔。哼!我殺了三個妖人,只不過毀了他們的肉身,他們卻把靈方子長老的心都吃了下去。如此禽獸,還跟他們講什麼仁義道德!恨不能食肉寢皮,連陰丹都給他們來個斷根。若說授他們以柄,怕他們以這個理由來攻打我們,難道現在不算攻打?早就打上門來了,他們根本不需要任何藉口!”
嶽常子沉默了,半晌緩緩點頭:“好!我們幹吧,不過這事我會先行稟告掌門,讓他心裡有數。”
“無所謂。”李宏幾乎有些看不起嶽常子的小心謹慎了。
嶽常子如何不明白,苦笑道:“你這孩子,太過黑白分明,有時還須婉轉點,多想想前因後果……”
還未說完李宏就一口打斷:“師父別想那些破事了,趕緊跟徒弟我開工吧。”
嶽常子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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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李宏搖搖晃晃地走出器殿。累,但心頭說不出的滿足解恨。
藍天下,他伸出手掌,掌心裡晶瑩一物。
貌似玉瓶,火紅色,兩寸長,一指粗細,口小肚大,通體半透明。極熱的通紅火氣一縷縷從瓶口冒出。這小玉瓶時刻像在噴吐烈焰。
極品火玉精打造,性質純陽,瓶口有感應陣,祭出後能夠自動感應妖人的陰丹將它吸入,而後自動引發內裡瓶膽上刻制的一層又一層的小離火陣,將陰丹煅燒至神魂俱滅。
這東西屬中品法器級別,倉促間沒法打造得更好了。但嶽常子已經答應,這件先給李宏用起來,這些日子他設法再研究一下,研製一個更高級的出來。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個玉瓶沒法一次吸收許多陰丹。據嶽常子估算,最多也就是一次三到五個,再多的話巨量陰力會把玉瓶撐爆。
李宏已經很滿意了,反而安慰嶽常子,貴在數目多而不是更高級,最好給巡邏隊人手一隻,管叫那些魔宗妖人從肉身到靈魂一起摧毀。
這次煉製這種特別用處的玉瓶,好處自不用說,學到了很多實際運用手法。煉器光靠看書是無法學會的,只有現場觀摩和實踐。
他得意地哼着小曲飛往九朱峰,向靈石子獻寶。
果不其然,靈石子一見立刻眼睛瞪得溜圓,二話不說向器殿飛去,嘴裡大叫:“我還沒有哩!趕緊地!”
靈石子把嶽常子勒索到極致。幸好有了一個成功製品,再打造同樣的東西便容易許多。嶽常子不眠不休整整連軸幹了十天,期間李宏還去幫忙,師徒聯手,終於批量打造出二十個。
靈石子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全部領走,說是要裝備巡邏隊。
這十天靈石子也沒閒着,再次招募人手加入巡邏隊。只是如今人手吃緊,沒法完全填補原來的空缺,最後巡邏隊增加了二十名,總算湊到四十人的整數。
如此一來,九離門採買糧食的長老採買隊又出現缺口。靈石子跟靈虛子合計,乾脆兩者合併,成立採買巡邏隊。每次分出十來人的採買隊伍,剩下的隊員還是在山外巡邏和接應。
新的採買巡邏隊勉強湊齊五十名長老之數,這是整個九離門還在山門的長老數目的大半。剩下的長老們,除了有數的丹堂和看守藏經閣重地的人手,都在看守離火大陣。這樣的安排已是最緊人手的安排。
採買巡邏隊休整好再次出山,李宏這回身邊多了個熟人,就是已經養好傷的大師兄楚明。
本來三師兄楚隸比楚明的修爲還高。楚明不過是煉心初期,楚隸卻已接近煉心後期,但正因爲這樣他的心魔關隨時會出現,到時若在跟敵人打仗卻不妙。因此靈石子讓他在山門內照料九朱峰首座一脈雜務,算是接替楚明。
李宏知道後苦笑,這個三師兄楚隸有名的不問世事一心修煉,他管雜務?希望到時回山門的時候九朱峰不要亂得馬蜂窩似的。
出山後李宏馬上接到了第一個任務,就是採購足夠的糧食,至少能供內門上下三千低階弟子一月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