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磊正在河灘的冷風中鏟牛屎——這個工作每天都要做,那麼大一片發酵池隔三差五也得處理,此刻鼻涕溜溜,接了電話忍不住吸了吸,這才嘆口氣:
“算了,我沒時間……”
完了又說:“我也不傻,哪個女孩能喜歡現在一身牛糞味兒的我啊!等明年吧,明年我回家開始放牛就有時間了。”
張晨:……
不傻了,但聰明的不多。
他猶豫一瞬,謹慎發問:“你這麼推脫,心裡確實沒再想着那個啥芳芳麗麗的吧?”
“是麗麗!”烏磊大聲強調道:“她叫朱麗葉!”
咦,好像哪裡不對哦?
“哦。”張晨放心了。可見牛糞確實能堵塞大腦的,不然烏磊不可能記錯名字。
挺好挺好。
…
而這邊,老宋家正在研究黃曆。
“哪天殺豬是個吉日啊?”連殺五頭豬呢,這不得挑個好日子啊!
喬喬張了張嘴,懵懂發問:“那要對豬吉還是對人吉啊?”
衆人:……
只有宋檀淡定翻到下一頁黃曆:“畢竟也是生死大事兒,要不就對豬吉好了……我看看日子嗷。”
喬喬於是心滿意足,隨後又問:“那殺豬會不會很痛啊?”
這回輪到張燕平沉思了:“它那大豬腿掙扎的時候要是一下子蹬我肚子上……我應該挺痛的。”
說完周圍一片沉默。
他再扭頭瞧瞧衆人懷疑的眼神,不由一陣羞惱:“怎麼了?我這個體格,你們扯豬腿還能落下我嗎?”那他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可你在家啥活不幹,大家不都知道你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麼?
最後還是宋檀有良心,繼續淡定說道:“放心,蹬不着你,我答應喬喬了,殺豬的時候不會讓它們疼的——再說了,三四百斤的身子對着你一腳踹,我怕這邊殺豬那邊你就得送醫院了。”
張燕平皺起眉頭,狐疑地打量衆人:“我怎麼覺得今天氣氛不對呀,你們是不是都在針對我?”
辛君淡定搖頭:“你太敏感了吧……是不是這段時間沒什麼工作,以至於你胡思亂想,心胸變狹窄了啊?”
“你還說沒有針對我!”張燕平瞬間瞪着他,眼神譴責。
辛君頓了頓:“你誤會了,我就是剛順嘴聊了幾句,沒說別的,大家可能也誤會意思了。”
而喬喬則大聲拆臺:“我知道,辛老師不開心,因爲他的媽媽問,元旦過後學校是不是就要放寒假了?”
張燕平:……
隨後他猖狂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對啊你今年要回家過年的啊!兄弟,我誠懇問個問題,你們家農家樂,它還接年夜飯嗎?”
辛君面無表情:“年夜飯不接——但初一的下午就開始營業了。”
張燕平嘖嘖搖頭:“慘!真慘啊……不是我說你,你這謊話也扯的太像模像樣了,就非得有編制嗎?你現在做的那種免費的拓展網課怎麼樣了?我覺得應該能行!”
辛君根本不想說話。拓展網課在家就可以做,那他閒下來的時間,自然就可以在家裡農家樂幫忙啊!
而眼前這個傻大粗黑的傢伙,不僅殺豬菜能拖家帶口的來吃,甚至過年都可以只回去兩三天……
這叫人如何不恨?!
怕的就是身邊人過得比自己瀟灑啊!
他也冷哼一聲:“怎麼,你很高興嗎?那你明年是準備省考還是國考啊?實在不行結個婚,我給你當伴郎。”
張燕平:……是兄弟非得砍一刀是吧?
正鬧騰着呢,突然聽外頭一陣汽車轟鳴聲,很快院子外就氣喘吁吁跑來個熟悉的人——
正是小張哥!
只見他臉頰通紅,神情雀躍:“嬸兒!我媳婦生啦!”
“哎呀!”烏蘭趕緊過去,激動道:“生了個啥?”
“閨女,閨女!”小張哥合不攏嘴:“今天一大早生的,現在家裡人在那看着,我來問問能不能弄幾條鯽魚回去。”
那必須有啊!
烏蘭趕緊喊着:“檀檀!檀檀!趕緊帶上你爸,把漁網拿着兜幾條鯽魚出來……”
原先打魚的時候,估摸着小張家的孩子今年要生,烏蘭就說先給他留幾條鯽魚的,留到這大冬天,生孩子坐月子多舒坦啊!
大約是中老年的通病,聽到有小孩出生就邁不動腿,烏蘭也是,此刻又激動的看着小張哥:“我再給你盛碗米,我們家的米香,你拿回去讓孩子媽吃着高興高興……這日子是不是提前了啊?”
是呢!
小張哥喜不自勝,此刻也恰好需要人分享,張嘴叭叭就停不下來:
“是呢!提前了!原先看醫生,上面給的預產期是這個月底,就農曆10月底嘛!沒想到硬是給提前了10天……”
一邊絮絮叨叨:“我這兩天可能就來不及收快遞,真有急件兒,麻煩宋檀開車送鎮上去,我免費給你們發……”
“好好好!”不管怎麼說,迎接新生命總是件喜事,院子裡大夥兒都熱熱鬧鬧的笑開了,宋檀拎着漁網出門還問他:“什麼時候辦喜酒啊?”
小張哥顯然已經有準備了:“冬天太冷了,我媳婦兒坐月子再坐久一點,就不辦滿月了,直接辦個百天……”
本地規矩,滿月和百天任意辦一個酒宴就可以,因此烏蘭就越發欣賞這個小夥兒了:
“你媳婦兒跟你結婚也享福,這想的多細緻啊……小張啊,有空多來家裡坐坐,也不一定是發快遞。”
她手一伸,指着院子裡的幾個光棍:
“你看看,你看看,還有牛場裡的烏磊,這幾個一個個的,誰也沒個對象!”
“我是沒催着結婚,可是家裡全都是單身狗……你也給教一下,看看怎麼談戀愛處對象的……”
她說着說着,忍不住也操心起來:“不然這樣吧,大過年的,村裡村外的人也多,燕平,你跟辛老師在村裡多溜達兩圈,我打聽打聽,有沒有人介紹親戚給你們當對象……”
她說完又緊張的囑咐道:“分開溜達啊,不然一個那麼白一個那麼黑,這整的跟什麼似的,大過年的,不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