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說不準呢。
要是個普通的崗位也就罷了,可這個工作一個月1200,人家千里迢迢出門打工不就是圖着多掙錢嗎?
不差錢的也不稀罕來掙這仨瓜倆棗。
所以,就像在周邊招不到人一樣,在直播間招人同樣尷尬。
只能指望着直播間觀看人數多,願意來的人也稍稍多一些吧。
張燕平東想西想,喬喬卻是沒有半分擔憂的,甚至覺得這個工資挺不錯的——畢竟他現在還領着每個月兩三千的工資呢!
但要從早幹到晚,可忙太多啦!
他美滋滋又悄悄地在心裡把自己誇一遍,然後這才接着說道:
“這就是你們的工作環境啦!每天晚上12點,需要在這片菜地裡摘菜,收拾掉爛菜葉和泥土,然後稱重,搬到車上去。大概要幹2~3個小時。”
【???2-3小時?!我我我!我可以!】
【廢話,這個工作時間誰不可以?!看我看我!我就是天選打工人!】
【老闆好,老闆我爲人細緻耐心,很擅長摘菜的。】
【……???不是你們卷什麼呀?這待遇還沒說呢】
【工作內容和工資是成正比的,你們舔的也太快了吧!我就不一樣了,我不在乎工資】
【倒也是,一天就幹兩三個小時,一個月工資過千了?】
【老實說我有點心動,辭職了,想找個地方好好住一陣子呢……就是村裡有點不太方便】
【我也……在公司鬧了點不愉快,現在有了三個月長假,但我是女生,到村裡不太方便】
【什麼不愉快能有三個月長假?細說!我也想要!】
【還能有什麼?肯定是大廠牽扯到報警了唄……】
【話題歪了歪了啊,咱們不是聊招聘嗎?】
【喬喬老師變壞了,都會賣關子了】
【我看喬喬老師沒變壞,是你們太着急了,這彈幕快得我一眼瞅不完一句話】
喬喬的節奏跟以往差別不大,但也確實慢了一些。他只是頭一回做HR,心裡稍稍有點緊張,講話之前要先在腦子裡捋個兩三遍。
此刻又捋好一句話:
“待遇……待遇就是包吃包住,一天三餐,晚上有夜宵,包宿舍,4個人一間屋子,但不包水電費的。”
“吃的話,就是之前帶小朋友們看過的山間食堂,蔣師傅做飯好好吃哦!保安哥哥們都長胖了!”
一旁剛好跑步到這裡的保安們:……
吸氣,勒一勒褲腰帶,他們只是稍微壯了一點點!訓練強度有在增加的!
但此刻,你看看我發腮的臉盤,我看看你粗壯的胳膊,只好又哼哼哧哧地嚥下反駁的話,接着訓練了。
而喬喬則又補充上最關鍵的工資:
“一個月1200塊錢。”
好麼,這下直播間飛速穿梭的彈幕總算消停了。
1200的工資,在當今這個年代,去一趟超市就要花的七七八八了。在大夥的腦海裡,除了低還是低,再沒有別的第一印象了。
但——
片刻後有人反應過來:
【我要是去應聘,包吃包住的話,豈不是一個月最起碼可以攢一千塊?】
【包吃包住yyds!誰懂啊月薪五千房租800】
【月薪8000合租800,餐飲一頓15起】
【月光族在此,月薪15000通勤兩小時,房租1500但帝都通天苑,懂的都懂】
【包吃包住,包的還是那個山裡的食堂……胃潰瘍中度胃炎患者只想哭】
【那個……只有我是真的心動了嗎?工資是少,可好像也不需要再花錢了呀】
【心動但不能去,標題說沒有五險一金,我社保不能斷】
【同社保不能斷……】
彈幕聊得熱火朝天,但喬喬想來想去,該講的好像都已經講到了,於是HR的責任卸下,轉而又開心起來——
“小朋友們,我帶你們去看看今年的銀耳吧!”
“今年請了很多人,又整理了很多麻慄樹幹,上頭都打了菌孔……姐姐說今年的銀耳也會多賣一些哦!”
“還有黑木耳,它跟銀耳放在同一片坡地裡,今年都會有很多的。”
這話說出去,關於招聘的事瞬間被大家拋之腦後,然後齊齊叫嚷起來:
【銀耳!銀耳!!!買買買!】
【什麼?!我來的晚了,去年還賣過銀耳嗎?什麼滋味啊!】
【我也!我11月份纔來看的,沒聽說有銀耳啊,那個不是乾的,一年四季都可以賣嗎?】
【喬喬家的東西就沒有一年四季過……上鍊接上鍊接】
【喬喬老師你究竟會不會帶貨啊!你先上個預售啊!】
【別人家的預售我不屑一顧,喬喬家我甚至求着開預售】
【好真實!預售一年都行!話說我能預定明年的茶葉銀耳蜂蜜玉米紅薯等一切嗎?】
【大夥別做夢了,真要預售了,還不是得拼手速】
【前面的,銀耳不好喝,不要買】
【就是!還死貴!甜不拉嘰的不要買】
【我也覺得不好喝,不建議買】
【你們再這樣亂說話,回頭主播生氣了,拉黑就完了!】
【今天肯定又是黑道大哥盯着我們呢!】
【……】
【啊啊啊我忘了!銀耳超值!大哥,賣我!我買十斤!我喝一年!】
【???你們在搞什麼啊?這不是帶貨還沒開始嗎?這就癲啦?】
【黑道大哥是誰?這主播在村裡還有那種組織的嗎?】
張燕平在家裡盯着屏幕,只覺得自己像是無辜被踹了一腳的路邊的狗。
而喬喬對此一無所知,只歡快的舉着手機支架往種銀耳的地方去——
雖然現在還沒有長出來,但他已經開始期盼豐收的景象了。不管是銀耳還是黑木耳,揪起來軟軟的,qq的,他可喜歡啦!
……
而在遙遠的麗城,又換了一個城市度假的【還想再睡五百年】盯着直播間,此刻默默點開了後臺。
而後又不甘心的看了看手機。
臘八殺豬那天,爲了方便招待其實他們都已經加了老宋家組織的羣了,可惜人一走就無情解散。
如今他看着招聘消息,摸了摸自己越發乾瘦憔悴蠟黃的臉,還有一雙密佈紅血絲的眼睛,忍不住發問道:
“那個……怎麼應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