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軍傳來捷報高奏凱歌，歐陽軒略略一想之後，決定讓虎賁軍繼續坐鎮安城當策應，自己帶着一些護衛和許小松去巡視諸軍，給他們鼓勵打氣。
這些大小城池全在平原，除了那幾面薄薄的城牆根本沒什麼險地可守。
明聖軍裝備精良，攻取起來輕鬆、沒花多少力氣實屬稀疏平常。
接下來的那些窮山惡水，地勢險要寨城纔是真正的考驗。
不但歐陽軒如此想，那些將軍們也是知道的，正因這樣，纔要將士氣鼓舞起來。
歐陽軒也想過學前朝，讓天外天的強者來輔助。
在軍勢施展不開的地形，武者的優勢實在太明顯。
只不過，要攻取的地方太多，數量十分有限的天外天要奔波的地方不是一處兩處，強者的尊嚴可不是一紙軍令能抹去的，而且中軍也需他們坐鎮。展武座就被他留在安城以策萬全。
許小松跟着歐陽軒陸續輾轉了五個軍營。
他發現，所到之處將士們雖然盡皆鬥志昂揚，但不少人臉上還是帶着淡淡的哀傷。
到了後面兩所軍營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分兵攻取那些山寨，死傷漸漸明顯，大家臉上的哀意也更濃。
同時那些郡城中，也是四處掛滿白綾輕紗，哭聲悲曲在許小松的耳中響成一片。
這讓許小松很有觸動，回顧起自己所斬殺過的人來，也再次去找浪翻雲飲了幾杯。
“浪大哥你好像瘦了。”
“心寬體胖，如今仇恨未消，人自然瘦了。”說罷，他拿起酒碗抿了一口。
許小松也喝過一口，然後問道：“這仗一打起來，好像死了很多人。”
“死了很多人？”浪翻雲有些好奇地打量起許小松，像是要重新認識他一般。
良久之後，他才又再說道：“天下無時無刻都在死人啊。你不是在思考殺他是對還是錯這樣高深的問題吧？”
“那倒沒有。慕叔說過，角度不同，對錯就會易位，我腦子太直，會轉不過來。所以讓我直接理解成沒什麼對錯。出手時，只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心裡頭想着要出手就好。”
聽他提起這個，浪翻雲也好奇了，“聽說，你殺人時還有個規矩，那規矩應該沒這麼簡單。”
“還要看看我在乎的人是否支持。”
“給錢？”浪翻雲雖覺得許小松話沒說盡，不過這明顯是條件之一。
“對啊。我當時問慕叔他怎麼纔算支持。慕叔斬釘截鐵地跟我講，當然是給錢，光說不付出算什麼支持，給錢最實在了。”
“哈哈哈。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慕雲飛。”浪翻雲一拍大腿，大笑起來。
“慕叔以前很出名？”
“天下四俊之一，名氣比你還響。”說到此處，浪翻雲想起朱少商，神情也暗淡起來。
許小松則想起慕雲飛那幅欠揍的樣子，認爲江湖傳聞果然不大靠譜。
過了一會兒，兩人又飲了一碗，浪翻雲纔再度對許小松說：“小松，其實你殺過的人還少。”
許小松一聽，神色微微一頓，心想，不少了吧。但他也知道，多與少，是要通過比較。
看他沒反駁，浪翻雲繼續說：“只是你殺的高手比較多，其中還有成名強者，所以才被冠上殺神的稱號。你師父說得對，殺人還分什麼對錯？他都礙着你活下去了，你有能力當然是除掉他。況且，世間沒誰是不會死的，遲早而已，都會死。”
“嗯，慕叔說東聖也講過，天外肯定照樣有爭鬥，不然會讓聖者飛昇。聖者可能在人家那邊僅是過了當兵卒的門檻。聖者也僅是長壽一點，最終還逃不開死亡。至於聖者之上會不會死，東聖自言不知道。”
“哈哈，聖者都會死。”浪翻雲又是一場大笑，大笑過後又道：“所以，你首先得讓自己好好活着，然後纔想怎麼樣讓別人也好好活着卻不會礙着自己。否則……”
“否則怎樣？”
“否則你會成爲另外一種，‘人’。”
“什麼人？”
“死人。一個‘俠’字四個人，不是因爲人多，是因爲他們早將自己的生死置於度外，所以才無懼死亡地希望能讓別人好好活着。”
許小松細細一想，原來是俠，大俠，自己曾經也想過當的大俠。只是如今他卻說：“怎麼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看來我是當不了。我還是當個普通人好了。”
之後，許小松從浪翻雲那裡離開了。此行他不是沒有收穫，他記下了浪翻雲的一句話，“首先得讓自己好好活着，然後纔想怎麼樣讓別人也好好活着卻不會礙着自己”。
回到軍營的許小松，剛好碰上一支分取各山頭的部隊得勝歸來。
雖然有好友死傷，但得勝總是喜悅更多，營內一片歡欣鼓舞，好不熱鬧。
其中那兩個追隨在歐陽軒麾下的能人異士應該是在此番征戰中立下了大功。
正如歐陽軒所想，武林中人相會，總是愛比較，尤其他們遇到許小松這樣的江湖名人，自己的長處比別人的短處長已是一大勝利。
於是他們故意高聲議論起來。
“高兄，這回全仰仗你輕功了得，才能順利拿下黑風寨。”
“譚兄，客氣客氣。上回卻是你立的頭功。”
這時，一旁的小將也說出了自己的真情實意：“確實若不是有兩位幫忙，我們還得多死不少弟兄。請趙某一禮。”
說拜就拜，趙小將軍絕不含糊，躬身成直角，重重行過一禮。
姓高、姓譚的沒想到會有這麼一遭，連忙伸手去扶：“將軍請起。快快請起。”
“我們不像某些人那樣武功高強，但不會吝惜己身，我們會盡力以赴。”
“嗯，若是某人出手，可能打都不用打，對方說不定納頭就拜，悉數歸降。”
聽到此處，趙小將軍業已聽出對方原來是對許小松這樣的天外天強者有所不滿。不過軍中對他們自有安排，肯定也不是兒戲，說不定關乎到全軍安危，他不敢亦不會非議。
趙小將軍不知道的是，高、譚二人也沒什麼不滿，只是想炫耀下自己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