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白純加上錦瑟三人,雖然不認識站在他們眼前,還幫葉青跟他自己化解尷尬的朱熹,但此刻圍在周圍,特別是剛纔把朱熹衆星拱月般,捧在中間的文人士子,可是誰都知道朱熹是何等人物。
就連一邊不遠處的老嫗跟柳輕煙,自然是也知道眼前這個面色黝黑的老頭,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儒學至聖朱文公。
但如今這些人,都有些驚訝於葉青跟白純,對待朱熹的態度,簡簡單單的普通禮數,哪怕是剛一見面時行禮,也都是平常禮,連個稍微隆重的弟子禮都不曾施。
“那個你找我有事兒?”葉青看着打完招呼,還不打算放自己跟白純離開的朱熹,看了一眼有些發愣的白純,而後對朱熹問道。
朱熹突然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曲苑風荷處,如今願意興致勃勃趕過來的,大多數都是文人士子,而且基本上還都是衝他或者是陸九淵的聲譽而來,而葉青三人來此,想必不用多說,自然也是衝着自己,或者是陸象山而來。
所以朱熹有些意味深長的笑了下後,並沒有點名自己的身份,笑呵呵道:“今日在此恰逢小友,不知道小友今日來此所謂何事兒?”
白純原本有些發愣的神情,此刻連心思都有些恍然了,這個面色黝黑的老頭兒,到底看上了葉青哪一點兒?剛纔還是以小兄弟相稱,這話鋒一轉後,葉青就立刻成他的小友了?這人到底是何人?
爲了防止葉青再鬧出笑話來,白純剛要說話,就聽見小叔子極爲不負責任的說道:“閒的無事兒,過來看看熱鬧。”
但即便是如此,白純還是不等又是一愣的朱熹反應過來,快速的看了看四周一些人望着朱熹那崇敬的眼神,當下心中一緊,立刻再次行禮道:“還未請教先生名諱,還請先生賜教。”
葉青看了一眼白純,他自己再傻,也能看出來,眼前這個黑老頭,身份鐵定不一般。
自己等人剛走過來,原本被人圍在中間的黑老頭兒,就能夠撇開衆人向自己走過來,而後與自己說話時,旁人竟然無一人靠近此處。
甚至一些人在打量自己時,眼中還帶着羨慕的意思,這就足以說明,眼前這個黑老頭的身份,在這一片人羣中指定是不低啊,完全是一種超然的存在纔對。
但一來自己跟他不熟,又不知道他叫什麼,再者他本身對於南宋文人,特別是穿越過來後,打心底裡就缺乏好感,所以明知道對方身份不低的情況下,他也不願意去行禮請教。
自己是巴不得離這些迂腐文人越遠越好,但耐不住白純這個被文人洗腦的“腦殘”,非要過來湊熱鬧,所以他也只好跟着過來。
要不然的話,今日有幸來遊西湖,他最想的自然是歡歌繞畫舫,坐在西湖的畫舫上,見識見識南宋更爲著名的……花魁名妓,到底是一番什麼模樣兒,能夠讓南北兩宋,都有皇帝願意跟她們眉來眼去、上演“土豪”跟“網紅”的愛情佳話。
“等朱文公說出名字來,還不得嚇死這個登徒子啊。”柳輕煙攬着老嫗的手臂,興致勃勃的看着不遠處的葉青跟白純,對朱熹行禮。
“你認識他?怎麼認識的?剛纔問你時,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老嫗側頭看向向自己撒嬌的柳輕煙,疑惑的問道。
“我纔不認識他!誰會認識這種人!看見嗎,我覺得他旁邊那個貌若天仙的女子,肯定是被他的花言巧語騙過來的,現在被儒家至聖圍着,一會兒估計就露餡兒了,而後那位女子,肯定會含憤看着他,然後再悲憤哀怨的跑着離去。”柳輕煙展開想象力說道,總之,在她心裡,這個傢伙肯定不是個好人,即便是那夜他幫過自己。
老嫗眉頭皺的更緊了,從這小丫頭嘴裡的話語來猜測,兩人之間必然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交集,不然的話,輕煙決計不會這麼去在意,或者是腹誹一個未曾謀面的男子的。
老嫗看兩眼柳輕煙,而後再看兩眼那穿着禁軍服飾的葉青,思來想去,自從前些日子樓裡出了事兒後,輕煙這丫頭基本上天天都被自己拴在了身旁,她沒有機會跟他人打交道的。
但輕煙顯然是認識這個男子,而且感官還不太好,明顯是兩人之間發生過誤會,或者是那男子輕薄過輕煙。
可輕煙是那種能夠隨意被人輕薄之人嗎?身爲斜風細雨樓的招牌花魁,別人是捧她還來不及……。
想到此處時,老嫗突然間想起一事兒,就是那天晚上,自己讓輕煙這丫頭,把那晚上刺殺金人使臣的事情詳細說一遍時,柳輕煙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當時緊張的樣子,就像是……就像是被馬蜂蜇了一下似的,就差從椅子上跳起來抗議了。
“你跟我老實說,那日夜裡,是不是就是他,幫着你處理掉了那兩個人?”老嫗一邊問,一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她們兩人,於是才低聲問道。
“啊?沒有,你看他的樣子……。”
“還撒謊,你道我就沒有問過紅藕還是殘玉?雁字跟錦書她們兩人向來嘴不嚴實,不用我問,她們都會告訴我,雖然那日我跟蘭舟沒有看見協同你……謀刺之人,但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他?”老嫗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此刻神色一緊,倒也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只是身上那股才情,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老嫗衣着樸素,頭上的髮髻也是簡簡單單的挽成一個婦人髮髻,一根普通的簪子斜斜插入頭髮之中,但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寒酸的感覺,相反依然還是覺得這位老嫗不可小覷。
柳輕煙眼見老嫗搬出了紅藕跟殘玉,那夜裡她們四人也在場,何況那個登徒子的外貌如此好記,居士只要聽她們四人描述幾句,自然是能夠跟眼前的登徒子聯想到一起的,顯然這並不奇怪。
於是柳輕煙依然抱着老嫗的胳膊嘟嘟囔囔了幾句話後,才小聲的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那登徒子,就是那天夜裡幫她們刺殺金使的刺客。
“你跟他那天夜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算了,回去我再好好問你,我現在問你,那人的底細你們可清楚了?是禁軍,但又刺殺金使,可知道他是爲了什麼?他知道你多少底細?”老嫗看着一問那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柳輕煙就要暴走的樣子,於是只好在心裡嘆口氣,岔開話題問道。
“不知道,反正就是他幫我們做了那事兒後,把人處理後就沒有了蹤影,也想不到今日竟然會在這裡相遇的。”柳輕煙撇撇嘴,打死她,她也不會把那天晚上到底發生的事兒,告訴任何人的,即便是對自己最爲疼愛的居士也不行。
老嫗沒再理會柳輕煙,這丫頭從小被自己養大,自己身邊無兒無女,一直把她當成了親生的,所以柳輕煙的脾氣秉性,她自然是比誰都瞭解,不願意說的事兒,就是把嘴巴撬開,也休想讓她吐出半個字來。
坐在那裡望着還在與朱熹寒暄的葉青,老嫗不確定這個年輕人,那天夜裡幫着柳輕煙刺殺金使,到底是爲了什麼!
畢竟自己從那天開始,接連分析了好幾天,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而且對於幫柳輕煙的人,她更多的願意把他歸到無惡意的,從北地而來的人。
這樣一來,不論是柳輕煙還是斜風細雨樓,都不會存在潛在的危險,但如果此人也是一直生活在臨安城,還是一個朝廷禁軍的話,自己就得摸清楚這年輕人,幫助柳輕煙到底是爲何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你不是一直想認識朱文公嗎?走,我帶你過去認識一下,記住了,要懂規矩,不能按性子亂來。”老嫗自己扶着石凳起身,輕聲對一同起來的柳輕煙說道。
“您是想探探那人爲何會在那天幫我們吧?想知道他是何居心對不對?”柳輕煙看着老嫗,而後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葉青問道。
“這小腦袋瓜還算是夠用,你也不想想,如果人家現在報官,說是我們樓子乾的,我們樓子還有我跟你,還有樓子裡的那些人,下場會如何?萬一以後他以此威脅我們,我們又該怎麼辦?此人到底是敵是友,你還沒有搞清楚,就敢認爲朝廷已經不把金使遇刺的案子當回事兒了?朝廷向來善變啊,剛一開始雷聲大雨點小的滿臨安城搜查,是做給金人看的,現在毫無聲息了,但不代表朝廷就不會查這個案子了,說不準這個時候查的更是仔細了,連我們都不知道而已。”老嫗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下柳輕煙潔白如玉的額頭,溺愛的看了一眼後,這才繼續往前走。
而隨着她跟柳輕煙離朱熹、葉青等人越來越近時,原本剛纔一直在周圍,等候着朱熹的其他人,看到老嫗時,神情一時間有些呆滯,或者是高興的樣子。
“啊?這……這不是易安居士嗎?沒想到竟然連她也親自過來了。”呂祖謙望着前方的老嫗,有些驚訝的說道。
“是啊,好像還真是她啊,這幾年一直都是沒有了音訊,也很少聽到她新的詞作了,只是想不到,今日竟然會出現在此。”朱熹的另一好友林擇之,再三確認走向朱熹的老嫗,便是李清照時,同樣是驚訝的的自語道。
(ps:對於李清照的安排,不知道大家滿意不滿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