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汝愚帶過來的趙士程,顯然是有事兒要找葉青,歌舞逍遙、舉杯換盞之間,趙士程幾次主動跟葉青喝酒,神色之間也是欲言又止,彷彿帶着什麼心思。
趙汝愚像是也在專門給趙士程製造跟葉青談話議事的機會,除了一開始還摟着葉青熱絡的喝了幾杯後,便開始與魏王二人獨自喝了起來,時不時的調戲着懷中的女子,而後放聲爽快的大笑着。
“若是郡王有什麼事兒需要下官效勞的,不妨直說如何?”葉青放下酒杯,看着左右兩邊空無一人的趙士程問道。
趙士程先是一愣,而後搖頭苦笑了下,道:“葉少卿不愧是皇城司的統領,察言觀色之能不同於常人啊。不錯,趙某確實有事兒相求少卿,只是這……一時難以開口啊。”
葉青表情一如既往的帶着隨和的微笑,腦海裡卻是快速的猜測着,趙士程找自己的目的會是什麼。
若是以刑部都無法辦到的事情,那麼趙士程找自己,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趙汝愚給他出的主意呢?
趙士程與刑部尚書樑克家乃是好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只是因爲趙士程所掌的乃是宗正寺,並沒有實權,甚至是名望跟影響力也不是很高,皇族的尊貴並沒有在他們這一支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所以纔沒有人理會他與樑克家的交好。
“郡王不必客氣,若是下官能夠做到,自然是絕不推辭,還請郡王吩咐便是。”葉青不動聲色的舉起酒杯,跟趙士程一飲而盡後道。
放下酒杯的趙士程,神色比起剛纔明顯是輕鬆了不少,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如今只要打開話題後,那麼接下來成與不成,就看兩人的誠意,就看葉青願不願意給他這個面子了。
“好,那趙某就不客氣了。”趙士程想了想,再次舉起酒杯對着葉青說道。
葉青原本以爲是什麼大事兒,沒想到竟然只是讓自己尋找一個人,而且尋找的還是一個傳奇的女子:唐婉!
葉青很想八卦的問一下趙士程,是如何認識唐婉的,但想想這畢竟是人家的隱私,自己如此打聽,那就真有點兒不把趙士程當成皇親國戚來看待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葉青也知道,如同陸游所做的《釵頭鳳》,以及跟唐婉的愛情故事被後人熟知一樣,眼前的趙士程對唐婉的感情,也同樣是讓人讚歎。
與唐婉結婚後的趙士程,攜帶着唐婉重遊沈園時偶遇陸游,胸懷大度的趙士程非但不惱,竟然還命人弄來好酒佳餚與陸游一同暢飲。
更讓人對趙士程產生好感的,除了趙士程對唐婉的包容大度外,便是對唐婉的深情,竟然能夠在唐婉因病去世後,終身不再娶妻。
始於沈園,終於沈園,陸游跟唐婉的愛情永遠繞不開沈園。
同樣,趙士程也是因爲沈園中的無意一瞥,讓其被唐婉姿色所驚豔,致使終身不忘。
如今聽說陸游休妻後,趙士程這才動了心思,只是被休妻後的唐婉,卻是不知所蹤。
葉青呵呵笑着點頭應承了下來,一定想盡辦法幫着趙士程找到唐婉,使有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也不得不從心裡頭感嘆,這個未曾謀面的唐婉到底有何姿色,竟然能讓陸游即使休妻之後依然念念不忘,也能讓一個堂堂的皇家宗室,只是因爲沈園一瞥,就一見鍾情。
唐婉絕對是一個幸福的女人,一輩子被兩個男人同時發自內心深深的愛着,但正所謂天妒紅顏、緣深命薄,終究使得一代佳人,無法陪伴趙士程走完一生。
另外一邊,市舶司的官船緩緩的向朦朧夜色下的碼頭靠了過來,聶子述跟莫澤終於徵得了李橫的同意,只是他們已經沒有了在船上動手的機會。
碼頭之上,一架馬車拉着那三個羅馬人,一架馬車裡坐着李橫三人,帶着皇城司的一半禁卒,另外一半則是留下來看守官船以及船上那些羅馬人的寶貝,而後開始往慶元府的驛館內行去。
馬車搖晃着讓從船上剛剛下來的衆人還是有些不適應,比起在船上浪花的顛簸來,不平的道路上的顛簸,一下子也讓他們難以適應,有種隨着那種顛簸,骨架要跟着散開的感覺。
“李統領,明日上船之前,絕不能再帶着那三個羅馬人了,不知道你打算接下來如何處置?”聶子述坐在馬車裡,被顛簸的臉上的肥肉都彷彿在顫抖,但神色卻是極爲凝重的問道。
“不錯,既然史大人說了,不想讓他們看到明日的太陽,我們就不能讓他們今夜之後還有睜眼的機會。李統領啊,殺這幾個羅馬人事小,讓史大人失望事大啊,這些日子想必你跟史大人打交道也不少了,難道還沒看出來嗎?史大人可是不養廢物……。”莫澤看着神色輕鬆的李橫,不由得有些擔心,只好語重心長以及帶着一絲警告意味道。
“兩位放心便是,史大人的話我李某自然是會照辦。”李橫打斷莫澤的話,黑漆漆的馬車裡,隱約能夠看到兩個人的面龐,接着道:“剛纔下船之際我說了,若是兩位大人早一些讓我看到……。”
“李統領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不能糾結我們兩人讓你看的早晚的問題了,我們兩人確實是一時疏忽,本以爲船還需要許久才能靠岸……。”聶子述聽着李橫像是要把責任推到他們的頭上,心中頓時大急,急忙解釋道。
眼前的李橫他們並不害怕,但是遠在臨安的史彌遠他們心中卻是害怕的要死。
如今的史彌遠,也不過是一個吏部侍郎,跟他莫澤這個戶部侍郎的官職可是一般大,但史彌遠跟史家在朝堂上的勢力,以及史彌遠的心狠手辣、殘酷無情,他們可是一清二楚。
自上了史家這條船後,他們幾人就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夠在朝堂之上作出一番什麼作爲來了,而是一切都要以史家的利益,史彌遠的意志爲重心才行。
“兩位大人誤會了,李某並非是責備兩位大人給李某看史大人的信看晚了,而是想說……到達慶元府後,或許此事兒會更好辦一些。”李橫深情輕鬆,帶着神秘的微笑道。
模模糊糊之間,莫澤跟聶子述反正是能夠聽出來,看到李橫臉上的自信,不由自主的問道:“難道李統領要親自動手?若是如此,那就真是我們兩人多想了,那不知道李統領打算什麼時候……。”
“莫大人,皇城司雖然偶爾也幹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不代表皇城司喜歡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算了,爲了讓兩位大人安心,李某不妨向兩位大人透露一些皇城司的秘密吧。”李橫說道。
從碼頭到慶元府的治所並不是很遠,隨着皇城司的腰牌遞過去,城門快速的打開放馬車進城,在到達驛館門口後,李橫卻是並沒有下車的打算,而是示意皇城司的人帶着兩位羅馬人先進去休息。
看着李橫不下馬車,準備下車的莫澤跟聶子述,此時自然是也不敢、也不願下馬車,在羅馬人這件事兒還未塵埃落定之前,他們兩人是恨不得把自己跟李橫綁在一起纔好。
“好,既然兩位大人也不覺得累,好,那不妨就與李某一同前往便是。”李橫看着馬車裡的兩人,而後掀起車簾,向正在往驛館內進入的皇城司禁卒掃了幾眼,而後低沉着聲音喊道:“蠶豆兒,你跟車伕一同,帶我們去個地方。”
在船上吐的天翻地覆,恨不得把自己一拳打昏的蠶豆兒,經過馬車的顛簸之後,並沒有緩解他暈船的症狀,腳下依舊綿軟無力、胸口跟腦袋依舊是帶着一絲的疼痛。
不過聽到李橫的說話後,還是神色一緊,急忙應了一聲後,便在另外一邊的車轅上坐了下來。
“大人是要買傘嗎?”坐上車轅的蠶豆兒回頭看着車廂問道。
“嗯,你跟在我身邊最久了,其他人我也信不過,這慶元府我記得有賣傘的吧?”馬車裡的李橫看了一眼神情茫然的莫澤跟聶子述,對着車廂前方說道。
“當然記得,上次咱們就在這裡買過一把傘。”蠶豆兒回答道。
馬車緩緩隨着蠶豆兒的話語開始前行,車廂裡的聶子述跟莫澤一頭霧水,這天不颳風也不下雨的,而且已經是大晚上的,這李橫突然要買哪門子的傘啊,而且即便是買傘,至於整的這麼神秘,還非要親自去,還信不過其他人,必須得帶上他自己的心腹,難道是向他們顯擺,他李橫有心腹可用嗎?
“不妨實話告訴兩位大人,但兩位大人一定要切記,這可是皇城司的秘密,不得跟任何人透露。”李橫臉色凝重的說道。
“這……好,李統領放心,我們保證不會跟任何人說起哪怕一個字的。”莫澤率先向李橫保證道。
看着聶子述也同樣地保證後,李橫這才緩緩開口道:“皇城司如今所有人加起來也不過三千人,而且還要辦皇差,但僅靠這三千人夠嗎?顯然是不夠。但皇城司給外界的印象卻是無所不在,無所不能,這是爲何?”
“爲何?”莫澤跟聶子述同時張口問道。
畢竟皇城司在他們眼裡,除了有一股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的震懾力外,便是其神秘性讓人感到好奇了。